建安二十三年,公元218年。
也就是劉備還在跟曹操死磕漢中那會兒,在通往鄴城的破官道上,一輛老牛車正慢悠悠地晃蕩著。
車上坐著兩個一身臭汗的苦力,一個是后來滅了蜀漢卻全家被殺的鄧艾,另一個就是咱們今天要聊的狠人——石苞。
當(dāng)時有個叫郭玄信的路人甲搭了個順風(fēng)車,也不知道是眼神太好還是嘴太碎,盯著這兩個灰頭土臉的司機看了半天,突然崩出一句:“你倆以后都能當(dāng)宰相。”
鄧艾聽完嚇得結(jié)巴病都犯了,連頭都不敢抬,可石苞聽了也就嘿嘿一笑,覺得這人怕是腦子瓦特了,拿窮開心呢。
誰能想到,這句比算命還離譜的預(yù)言,最后還真就應(yīng)驗了。
但最諷刺的是,才華橫溢的鄧艾最后身首異處,而被大家公認“好色貪財”的石苞,卻在更兇險的政治絞肉機里活到了最后,成了西晉的開國元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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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吧,咱們得把時間軸拉回到石苞的“混混”時期。
別被史書上那句“雅量高致”給忽悠了,年輕時的石苞,其實是個標準的“問題青年”。
他在南皮縣賣鐵為生,除了長得帥——史書說他“姣無雙”,簡直就是那個年代的小鮮肉——剩下的名聲簡直沒法聽。
好色、不修邊幅、品行有虧,這都是貼在他腦門上的標簽。
就連老狐貍司馬懿在長安第一次見到他時,雖然礙于面子給了個小官,但回頭一做背調(diào),直接跟兒子司馬師吐槽:“這人人品太差,絕對不能重用。”
這時候,石苞展現(xiàn)出了他人生第一個核心競爭力:選老板的眼光。
司馬師不是他爹,他看重的不是道德潔癖,而是實用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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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師回懟他爹那段話簡直絕了:“齊桓公不計較管仲奢侈,漢高祖不在此意陳平貪財,我們要的是能干活的刀,不是供在廟里的圣人。”
在亂世里,這種有點瑕疵的“壞人”,往往比有潔癖的好人更好用。
就這樣,石苞抓住了這根救命稻草,死心塌地地綁在了司馬家的戰(zhàn)車上。
真正讓石苞在軍界站穩(wěn)腳跟的,是他在死人堆里練出來的嗅覺。
嘉平四年,也就是252年,東興之戰(zhàn)爆發(fā)。
這可是曹魏的一場慘敗,幾萬大軍被吳國的諸葛恪打得找不著北,魏軍爭相逃命,光是踩死淹死的就不計其數(shù)。
可偏偏就是這個石苞,在全軍覆沒的慘狀下,硬是帶著自己的部隊全須全尾地撤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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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連一直對他持保留態(tài)度的司馬昭都服了,指著手里的節(jié)杖感嘆:“我真恨不得把這兵權(quán)交給你來指揮!”
到了甘露二年,諸葛誕在壽春發(fā)動“淮南三叛”,這可是司馬家面臨的最大危機之一。
石苞被委以重任,統(tǒng)領(lǐng)青州諸軍。
他不僅在戰(zhàn)場上硬碰硬擊碎了吳國朱異的援軍,更重要的是,他在政治上展現(xiàn)出了驚人的敏銳度。
當(dāng)所有人都在盯著戰(zhàn)場殺敵時,他已經(jīng)在思考這一仗打完后的朝局走向了。
這就不得不提石苞最讓人后背發(fā)涼的“投名狀”。
高平陵之變后,曹魏皇室和司馬家的矛盾已經(jīng)到了你死我活的臨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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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的小皇帝曹髦,是個有血性、想翻盤的主。
石苞作為封疆大吏進宮述職,曹髦拉著他聊了一整天,臨走還依依不舍,顯然是想拉攏這個手握重兵的大將。
這本來是皇帝的一步棋,可石苞一出宮門,轉(zhuǎn)頭就撞見了司馬昭。
司馬昭陰沉地問他:“皇帝留你干啥了?”
石苞怎么回的?
他說:“皇上非常人也,簡直是武皇帝(曹操)重生啊!”
這話聽著是在夸曹髦,其實是在給司馬昭遞刀子——他在暗示司馬昭:這小皇帝太像曹操了,如果不除掉,將來必成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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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沒過幾天,曹髦就在大街上被當(dāng)眾弒殺。
這就是石苞,他用一種極其隱晦卻又狠毒的方式,向司馬家交出了最核心的信任狀。
等到司馬昭去世,又是石苞第一個站出來,痛哭流涕地說“大王基業(yè)已成,怎么能以人臣的規(guī)格下葬”,硬是把葬禮規(guī)格抬到了天子級別,直接為后來的司馬炎稱帝鋪平了道路。
但是呢,歷史總是充滿了黑色幽默。
即使你做到了大司馬,成了開國功臣,猜忌依然像把懸在頭頂?shù)膭Α?/p>
泰始四年,淮南突然流傳出一首童謠:“宮中大馬幾作驢,大石壓之不得舒。”
這歌謠毒就毒在,“大馬”指的是司馬家(馬),“大石”指的就是石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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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司馬家都要被石苞這塊大石頭壓得喘不過氣了。
再加上當(dāng)時有個監(jiān)軍王琛密奏石苞通敵,京城里還有神棍說“東南有大兵起”,剛當(dāng)上皇帝的司馬炎瞬間就坐不住了。
司馬炎表面上不動聲色,私底下卻已經(jīng)調(diào)動大軍,讓太尉司馬望甚至瑯邪王司馬伷兵分兩路,準備把石苞當(dāng)成叛賊剿滅。
這時候的石苞,其實已經(jīng)站在了懸崖邊上,稍有不慎就是滿門抄斬。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個叫孫鑠的小人物救了石苞的命。
孫鑠聽到朝廷要動手的風(fēng)聲,連夜狂奔到壽春,給石苞出了個主意:“千萬別抵抗,趕緊放下兵權(quán),自己跑去待罪。”
換做一般擁兵自重的大將,可能就反了,比如之前的王凌、毋丘儉、諸葛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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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石苞沒有。
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離開了軍營,孤身一人跑到都亭等待發(fā)落。
這一招“空城計”直接把司馬炎給整不會了。
皇帝一看,人家都躺平任嘲了,這哪像要造反的樣子?
于是,一場可能引發(fā)內(nèi)戰(zhàn)的危機,就這樣被石苞用“認慫”給化解了。
回到洛陽后,石苞更是把姿態(tài)低到了塵埃里,不僅不抱怨,還主動回家閉門思過。
當(dāng)司馬炎因為誤會感到不好意思,找借口說“是你兒子沒按時來報到才引起誤會”時,石苞二話不說,直接把親兒子石喬的官職給擼了,并立下家規(guī)讓其永不錄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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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在狼群里活下去,你得比狼更狠,包括對自己人。
這種狠勁,不僅對外人狠,對自己人更狠,這才是石苞能活到最后的終極秘訣。
他看透了司馬家的涼薄,也看透了權(quán)力的本質(zhì)。
與那個在成都立下蓋世奇功卻因為一封傲慢的書信而被殺的鄧艾相比,石苞的軍事才能或許略遜一籌,但在“讀懂人性”這門課上,他簡直是博士生導(dǎo)師級別。
他知道什么時候該沖鋒陷陣,什么時候該遞投名狀,更知道在功高震主時如何用“自污”和“示弱”來保全家族。
石苞最后得以善終,死后享受了極高的哀榮,甚至能配享太廟。
當(dāng)年那輛牛車上的兩個年輕人,一個贏在了起點,一個贏在了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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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歷史,往往只值的獎勵那個活到最后的人。
但他那個以“斗富”聞名歷史的兒子石崇,顯然沒有遺傳到父親的政治智慧。
公元300年,石崇因為太有錢又太高調(diào),被趙王司馬倫找借口滅了全族,死的時候才五十二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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