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我爸出差了。
說是去鄰市談一筆建材生意,要三天才能回來。
他前腳剛走,王艷后腳就打開了家門,迎進(jìn)來一大群人。
“哎呀,大姐,三姨,你們來啦!快進(jìn)來快進(jìn)來!”
客廳里瞬間被七大姑八大姨的喧鬧聲填滿。
她們像參觀什么旅游景點(diǎn)一樣,對著我家的陳設(shè)指指點(diǎn)點(diǎn)。
“我的天,艷子,你可真有福氣!這么大的房子,市中心啊!”
“這地段,一平米不得十幾萬?”
“老林可真疼你,這么貴的房子說給你就給你了!”
王艷被吹捧得滿面紅光,她故作謙虛地擺擺手。
“嗨,什么給我不給我,主要還是為了孩子。”
“小杰學(xué)習(xí)要緊,我們做大人的,不就圖孩子有個好前程嗎?”
她嘴上這么說,臉上的得意卻藏都藏不住。
她領(lǐng)著這群人,開始在房子里“巡視”。
“這間是客廳,到時候沙發(fā)換掉,電視墻重新做。”
“這間是餐廳,餐桌也太小了,得換個能坐十幾口人的大圓桌!”
當(dāng)她推開我書房門的時候,我正坐在里面看書。
她愣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地對身后的人說:
“這間是書房,采光不錯,就是小了點(diǎn)。我打算把它打通,給我兒子做個游戲室。”
一個胖胖的女人探頭進(jìn)來,羨慕地說:“哎喲,還是你家小杰命好,這么小就有自己的游戲室了。”
另一個人附和道:“可不是嘛!不像有些女孩子,讀再多書有什么用,以后還不是要嫁人,都是給別人家養(yǎng)的。”
她們的對話像一根根針,扎在我身上。
我抬起頭,平靜地看著王艷。
“阿姨,這是我的書房。”
王艷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堆起來。
“小初啊,你看你,跟阿姨還這么見外。”
“你都上班了,哪還有時間看書?這地方空著也是浪費(fèi)。”
“讓給弟弟用,不是應(yīng)該的嗎?”
她用一種理所當(dāng)然的口吻說著,仿佛我才是那個不懂事的人。
陳杰擠進(jìn)人群,不耐煩地推了我一把。
“你讓不讓?磨磨唧唧的!”
我沒動,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一個看起來是王艷大姐的女人走上前來,拉了拉王艷的衣袖。
“艷子,跟個小丫頭片子費(fèi)什么話,以后這房子都是你的,你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王艷聽了,腰桿立刻挺直了。
“就是!小初,你先出去,我們要量一下尺寸。”
我合上書,站起身,一言不發(fā)地走了出去。
身后傳來她們肆無忌憚的笑聲和討論聲。
我回到自己的房間,關(guān)上門。
客廳里,一個尖利的聲音穿透門板傳了進(jìn)來。
“哎,艷子,這套茶具看著不錯啊,是古董吧?這些舊東西,賣了也能換不少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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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出差的第三天,王艷的行動再次升級。
我下班回家,一推開門,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香水味,混雜著煙味和飯菜味。
客廳里,王艷和她的幾個娘家親戚正圍著桌子打麻將。
麻將牌碰撞的聲音,女人們的嬉笑聲,陳杰在房間里打游戲傳來的嘶吼聲,交織成一片烏煙瘴氣。
茶幾上堆滿了瓜子殼和水果皮。
我媽最愛的那盆蘭花,被挪到了角落,葉片上沾著煙灰。
看到我回來,王艷頭也沒抬,只是不耐煩地?fù)]了揮手。
“回來了?自己找點(diǎn)東西吃,我們忙著呢。”
仿佛我才是這個家的客人。
我沒有理會她們,徑直走向我媽的房間。
那間房一直鎖著,鑰匙只有我和我爸有。
可今天,門虛掩著。
我心里咯噔一下,推門進(jìn)去。
房間里被翻得亂七八糟。
衣柜門大開著,里面的衣服被扯了出來,扔了一地。
梳妝臺上的首飾盒被打開,里面空空如也。
而擺在博古架最顯眼位置的那套青瓷茶具,不見了。
那是我媽的嫁妝,也是她生前最珍視的物品。
我沖出房間,走到麻將桌前。
“王艷,我媽房間里的東西呢?”
我的質(zhì)問讓喧鬧的客廳瞬間安靜下來。
王艷終于舍得從麻將牌上抬起頭,她皺著眉看我。
“什么東西?大呼小叫的,沒規(guī)矩。”
“我問你,我媽那套茶具呢?”我的聲音在發(fā)抖。
王艷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夸張的表情。
“哦,你說那套破茶具啊?”
她指了指墻角的垃圾桶。
“下午打掃衛(wèi)生,我不小心給碰掉了,都碎了。”
“我說小初,你也真是的,那么不值錢的東西還當(dāng)個寶。碎了就碎了唄,回頭阿姨給你買套新的,比那個好一百倍!”
她輕描淡寫的態(tài)度,徹底點(diǎn)燃了我心里的火。
“不小心?”
我走到垃圾桶旁,看到了里面的碎片。
切口整齊,根本不像是失手打碎的。
更何況,那套茶具一直放在博古架的最頂層。
“王艷,你是不是覺得我們父女倆都是傻子?”
我的聲音不大,卻讓在場所有人都聽清了。
王艷的臉?biāo)查g漲成了豬肝色。
她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指著我的鼻子罵道:
“林初!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我好心好意給你當(dāng)后媽,照顧你和你爸,你就是這么對長輩的?”
“不就一套破茶具嗎?值幾個錢?我告訴你,以后這個家我說了算!別說一套茶具,就是這房子,我想砸了就砸了!”
她以為我會被她嚇住。
可她沒看到,我只是平靜地拿出了手機(jī)。
對著垃圾桶里的碎片,對著被翻亂的房間,對著她那張扭曲的臉,按下了錄像鍵。
然后,我當(dāng)著她的面,給我爸發(fā)了一條微信。
“魚咬鉤太深,該收網(wǎ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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