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是殺人機器還是國家功臣？

當一人、一劍追隨而來的時候，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宿命。“我固當死”是他的最后訣別之語。白起，這位秦國的股肱之臣、杰出的名將最終以自刎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留給歷史的是無限的思考和想象。

武安君白起，是秦國東出的先鋒；是秦國征伐的勇者；是讓六國嬰兒止啼的最佳選擇；更是戰無不勝的戰神。但白起崛起之路也并非平步青云。

白起既非將門世家，也不是王國宗室。他沒有王翦、蒙恬那樣的祖先封蔭，也沒有樗里疾那樣的宗室聲望。他靠的是自己的一路拼搏。

彼時的秦國國力早已今非昔比。關中大地上的秦國讓六國畏懼；三秦之地上的虎狼之師讓六國聞風喪膽。這一切只源于大秦那場轟轟烈烈的變革——商鞅變法。

軍功爵制讓普通人有了出路，正是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出身平民的白起受到鼓舞，一路披荊斬棘，殺敵無數，從一個小小的士兵成為了最高將領。伐楚之戰、長平之戰讓人們看到了白起的殺伐、果敢與冷酷無情。但在這兩場戰爭之前，韓、魏兩國早已領略了白起的可怕之處，這場戰爭也是白起聲名鵲起之戰。

伊闕，一個依山傍水之地，夾在韓魏兩國之間。對于兩國來說，是重要的門戶。

此時的秦國雖經商鞅變法逐漸強大，但依舊處于西方的蠻夷之地，要想崛起，就必須東出，東出的第一塊攔路石便是韓魏之地，而伊闕又是秦國東出的必經之地。其戰略位置之重，必然會引起多方的窺探。

公元前293年，秦國發生叛亂，秦國大將司馬借領兵10幾萬在國內平叛，韓魏見有機可乘，同時為阻止秦國東進，韓、魏兩國組成20多萬聯軍浩浩蕩蕩向秦國邊境奔襲而來。驚恐、無助、害怕，各種情緒如同天空急劇變幻的云一樣，籠罩在朝堂的上空。

秦人已經領略過韓國名將暴鳶、魏國名將公孫喜的風采，況且此時秦國國內和東方邊境虛空。戰或不戰這是個問題。

就在此時，忽然聽得丞相魏冉高呼：“此子用兵，詭如深淵！”他所說之人便是白起。原來，早在此前一年，身為左戍長的白起率軍攻打攻韓國，一舉攻占新城，并因功被封為左更。人們開始重視起這位初出茅廬將領的軍事才能。

當白起率軍到達伊闕之時，并不是馬上和敵軍展開對決。一連幾天并沒有采取任何軍事行動，將士們表示不解。就連向壽都無計可施，問白起怎么辦。但白起只是笑而不答。多日以來，白起只是帶領部下到山上觀察，山頂之上，聯軍的種種作為盡收眼底。

白起在觀察中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聯軍的布防布防、換崗規律，甚至聯軍炊煙的濃淡，他都十分留意。經過多日的觀察，秦軍收獲不小。

白起發現，暴鳶和公孫喜雖然同為名將，但私德卻不怎么光彩。二人可謂是同床異夢。表面和睦的二人內心卻各懷鬼胎。

原來，韓軍裝備雖強，但戰力弱小，因此暴鳶總想保存實力。而魏軍武器裝備精良，因此公孫喜從內心里看不起實力弱小的韓軍，再加上公孫喜剛愎自用，又怕韓軍搶了頭功，因此韓軍處處受到魏軍的掣肘。彼此的不和，給了白起機會。

多日的行動終于到了決戰時刻。白起采用了“誘敵深入+閃電圍殲”，再加先弱后強的戰術。他先命令部下在韓軍陣前插滿了旗幟，作出要攻打韓軍的態勢。

韓軍果然上當。只見韓軍將士個個手握兵器，眼神堅定，情緒高漲，人人都渴望著殺敵建功立業。然而，他們最終卻沒能等來這機會。

他們不知道的是，白起竟然聲東擊西，他早已暗渡精兵直插魏軍指揮部。此時的魏軍大營，正娛樂升平。歡天喜地的魏軍怎么也想不到秦軍會突然殺來。由于放松警惕，未做戰前準備，其結果可想而知。士兵只能各自為戰，最終潰不成軍。

魏軍慘敗的消息傳至韓軍陣營，悲傷的消息一下子擊潰了韓軍。暴鳶再也無法控制士兵的嘩變，整個韓軍的頹勢越來越強。白起開始左右夾擊韓軍，韓軍一路潰逃。此時的魏軍情況同樣如此。于是白起開始分別夾擊韓軍和魏軍。

在魏軍潰逃過程中，主將公孫喜被白起斬殺。韓魏聯軍20多萬鮮活的生命也成了白起刀下的亡魂。“收割機”白起從此聲名鵲起。被封為國尉。經此一戰，秦國有了東出之路，韓魏兩國從此一蹶不振，再也無力抵抗大秦東進。

經過數年的南征北戰和遠交近攻策略，此時的秦國在東線已經沒有了后顧之憂。準備集中對付南方大國楚國。在此之前，秦國已經占領了楚國大片土地，白起準備沿著漢江、長江一路“開掛”式前進。如此布置，簡直是“開局即勝利”。

然而，等到白起到達鄢都之時，卻發現楚軍的守勢穩如泰山。盡管白起發起猛烈的進攻，但楚國城池卻絲毫沒有一點變化。苦攻日久，迎來的只是秦軍的大量傷亡。十分頭疼的白起一時間沒了辦法。

就在這時，他看到夷水。于是他想到了一個“絕招”，也是慘絕人寰的計策——水戰。他命令手下在山上筑起了堤壩。等水灌滿之時，一聲令下，大水如同潰逃的獵物一般，從山頂奔涌而下，無法阻攔。守城的楚軍怎么也料想不到白起會采取這一策略。漫天洪水很快淹沒了城池，幾十萬百姓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白起繼續進攻，公元前278年，白起攻占了西陵，長江的生命線被切斷，楚國都城郢變得孤立無援。無奈之下，楚王只能遷都。經過這場戰爭，楚國實力大減。而白起因為這場戰爭，贏得了后世耳熟能詳的封號：武安君。

此時的白起的殺伐，早已讓人聞風喪膽，對他的評價也是褒貶不一。無情也罷，殘忍也罷。白起深知戰爭最大的目的就是減少己軍傷亡，贏得最大勝利。牢不可破的城墻硬攻只會有更多的傷亡。對此，白起只能出此下策。

經過大大小小的戰爭，此時的白起已經成為了大秦最為重要的軍事將領。數年之后，他將指揮另一場決定秦趙兩國命運的戰爭，也是最為后世詬病的戰爭，那便是長平之戰。

戰爭的起因在于韓國將上黨郡獻給趙國。面對這個燙手山芋，糊涂的趙王坦然接受。結果引來了秦國的不滿。

于是，秦軍在王龁的率領之下，浩浩蕩蕩開赴上黨郡，準備討伐趙國。此時，趙國的指揮者是名將廉頗。面對秦軍的進攻，廉頗率軍屯駐在長平一帶，堅守不出，結果雙方對峙曠日持久。一場本可快速解決的戰斗卻變成了遙遙無期的曠日持久的消耗戰。

數年過去了，秦國的消耗越來越大，趙國的情況也不容樂觀。為了迅速解決戰斗，秦國改派白起為主將。同時在國內，背后的輿論工作也開始展開。秦國派間諜到趙國宣揚一種論調，即秦軍不怕廉頗，唯獨怕馬服君趙奢之子趙括。彼時的趙國也對廉頗開始存在不滿。于是，趙國也更換了主將。

趙括，在后世眼中，只會紙上談兵。聽聞趙國更換了主將，白起大喜過望。因為趙括很快就改變了廉頗的策略，主動進攻。然而，初出茅廬且缺乏實戰經驗的趙括又豈是“戰神”白起的對手。當趙括率軍前來，白起佯裝撤退，趙括果然中計。

四十萬趙軍被誘騙至白起早已埋好的伏擊圈之內。白起下令將谷口關閉，糧道切斷，趙軍很快成為了甕中之鱉。此后四十余天，被圍困的趙軍糧草不濟，將士殺馬果腹，到后來甚至出現了殺人而食的慘狀。

哀嚎之聲響徹天地，遠在山上的秦軍都能聽到他們的悲鳴。趙括開始突圍，但連續多次都是無功而返。形勢危急，趙括只能強行突圍，其結果卻是被秦軍射殺。

主將已死，傷亡慘重，剩下的趙軍只能向秦軍投降。可是，欲投降的他們等來的卻是慘絕人寰的三字“盡坑之”。最終，白起只留下年紀尚小的240名士兵放回趙國。白起由此有了“人屠”之稱號。

此戰，趙國元氣大傷，無法單方面與秦國抗衡。秦國統一之路走得更快了。白起認為應當乘勝追擊，但秦王卻聽了范雎的建議，況且已經得到了趙國的土地，白起的建議被擱置。此后，白起與秦亡的間隙開始越來越大。最終，在杜郵，一支閃著寒光的劍結束了白起的一生。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文 | 方圓文史-新晉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