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冬天,北京301醫院的病房里很安靜。
粟裕拉住了堂弟粟多瑛的手,聲音不大,卻聽得清清楚楚:“后山那片楓樹,還在嗎?”
這句話聽起來很輕,甚至有點出人意料。
但在場的人都明白,這不是隨口一句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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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普通的一片樹林,是他離開家鄉五十多年之后,仍然放不下的一段少年記憶。
那么,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得從更早說起。
粟裕,湖南會同人,1913年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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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家境不太好,但家教很嚴,特別重視讀書。
他16歲那年,正是1929年,國共對峙、軍閥混戰、天下未定。
他選擇離開家鄉,從湖南輾轉江西,加入了紅軍。
那一走,就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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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誰也沒想到,這個個子不高、性格算不上張揚的年輕人,后來能成為解放戰爭中最有分量的高級將領之一。
淮海戰役、渡江戰役、解放東南,粟裕參與的幾場大仗幾乎都寫進了軍史,而且他的指揮風格很特別——不冒進,不硬拼,講究謀略,也非常在乎士兵的安全。
但也正因為太過出色,后來也卷入了一些復雜的政治漩渦。1958年以后,他逐漸淡出一線,不再擔任總參謀長職務,慢慢地從公眾視線中隱身。
不過,這些事他從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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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70年代末,他身體開始出問題,住院、治療、恢復,反反復復。1981年這一年,情況變得更嚴重,醫生已經不太樂觀。
那會兒正值改革開放初期,全國上下都在忙著“撥亂反正”,很多被冷落的老干部也慢慢出現在公眾視野。
粟裕雖然沒怎么露面,但中央知道他的情況,安排很周到,也有人開始著手整理他的回憶錄。
可他自己最在意的,其實不是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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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最多的是湖南老家。
特別是后山那片楓樹林。
“我小時候,最喜歡秋天。
那時候一整座山都是紅的,像火一樣。”他在病床上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是亮的,聲音卻很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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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朱楹記得,有一陣子將軍每天晚上都要看那幾張從湖南帶回來的老照片,照片里有他老屋的土墻,有曬谷坪,還有那片楓樹林。
為了讓他安心,春節前,張震、李旭閣等幾位將軍專門帶隊去了湖南會同,把家鄉的照片、特產、消息一一帶了回來。
還帶回了些臘肉、冬筍,說是鄉親們托人交上的。
粟裕拿著照片看了好久,好幾次都用手指輕輕地摸著照片上的屋檐和樹枝,像是怕把它們碰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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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粟多瑛:“鄉親們現在過得怎么樣?”
粟多瑛點頭,說:“都挺好的。
現在的日子,和以前比,真是天壤之別。”
粟裕聽了,沒說話,只是輕輕笑了一下,眼角的皺紋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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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湖南會同,交通還不算方便,從北京回一趟老家至少得折騰好幾天。
他本來想等身體好一點再回去看看,但醫生已經明確告訴他,機會不大了。
于是,他開始跟身邊人講小時候的事。
說他小時候家里人多,一到秋天,大人們忙著收谷子,小孩子們就跑去后山撿楓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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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那種深紅色現在很少見了,跟普通的葉子不一樣,陽光一照,能亮得晃眼。
“我小時候喜歡把楓葉夾在書里,干了以后還能聞到香味。”他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哽咽。
也講起小時候的叔伯、鄰居,還有他母親做的紅薯飯。
他說那些味道,再也沒吃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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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不是不知道國家和人民的需要,也不是不懂革命的代價。
他是清楚的。
他也從沒后悔過。
但說到底,人是有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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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得越遠,越想回頭看看。
他一生沒再回過湖南。
連一次都沒有。
不是不想,是不能。
不是沒人安排,是機會總被別的事情耽誤了。
1984年2月5日,粟裕將軍在北京去世,享年76歲。
那時候他床頭還放著那幾張照片,其中一張,是后山那片楓樹。
后來粟多瑛回到會同,帶著將軍的遺愿,去了后山。
他說他站在那片楓樹前,沒有說太多話,只是默默地看著,風吹過來,樹葉沙沙響,陽光從枝縫里透下來,一切都和當年差不多。
他就在心里說了一句:“楓樹還在,長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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