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日報健康客戶端記者 喬芮)支起帳篷徹夜排隊、重金加價跨省購買……近年來,以收集卡通玩具、知名IP形象等潮玩類盲盒為代表的“情緒價值消費”逐漸興起,年輕消費者紛紛選擇為情感體驗支付較高溢價。然而,當消費行為超出控制時,這種情緒慰藉可能演變?yōu)樾碌男睦碡摀?/p>
月薪1.2萬元的北京白領林悅(化名),2024年第一季度在盲盒上的支出高達3.5萬元。“我知道不該再買,但每次壓力大、心情低落時,手就不由自主地點開購買頁面。”林悅告訴人民日報健康客戶端記者,她最高峰時一天下單17次。“拆盒瞬間的期待感,讓我忘記煩惱極度開心,但事后看著堆積如山的玩偶和賬單,焦慮感反而加倍。”
而類似林悅這樣的情況并不在少數。京津冀消協聯合發(fā)布的“盲盒”消費調查結果顯示,44.09%的受訪者認為“盲盒購買易成癮”。今年4月,中國消費者協會點名盲盒“概率”營銷,其發(fā)布的一個案例顯示,2021年初,還在上初二的孩子兩個月時間就在學校附近文具店三次購買盲盒,共花費2200元。
“這不是簡單的‘自制力差’,而是反映出特定社會環(huán)境下的心理適應問題。”12月16日,北京清華長庚醫(yī)院精神科副主任醫(yī)師肖雪告訴記者,類似案例的核心問題是“情緒調節(jié)策略單一化”。當現實社交支持不足、工作壓力持續(xù)高位時,可即時獲得且低社交成本的情緒消費自然成為首選。個體在以消費行為調節(jié)情緒時,大腦神經系統(tǒng)會形成獎賞依賴,這與物質成癮的神經機制有相似性。
“適度購買盲盒的愉悅感,主要源于拆盒前‘不確定性能帶來驚喜’的期待感,其會持續(xù)刺激大腦釋放多巴胺,再加上收集欲、社交認同與情感投射等,就能獲得多重心理滿足。”但肖雪強調,一旦情緒消費從“我想要”演變?yōu)椤拔倚枰保鸵滓l(fā)失控,導致超支、負罪感及逃避現實等問題,并使原本的減壓行為“異化”為新的壓力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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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清華長庚醫(yī)院精神心理科副主任醫(yī)師肖雪為門診患者看診。受訪者供圖
“臨床評估一種行為是否已從‘興趣’發(fā)展為‘問題’,通常從四個維度判斷。”肖雪解釋說,第一是控制受損,明知有負面后果仍無法停止;第二是功能損害,影響工作、社交等日常功能;第三是耐受性增加,需要更多消費才能獲得同等滿足;第四是戒斷反應,停止后出現煩躁、焦慮等心理不適。“當消費行為同時滿足其中三項,并持續(xù)超過12個月時,就達到了‘行為成癮’的臨床關注標準。”
對此,肖雪提醒,出現以下這些情況,需要及時干預。
消費行為失控:無法自控地進行盲目、大量購買,明顯超出個人經濟承受能力;
持續(xù)情緒問題:經常處于情緒低落、煩躁易怒的狀態(tài);
興趣顯著減退:對社交、工作、學習等以往感興趣的活動失去熱情,甚至不愿見人;
功能受損:無法正常上班或履行日常職責;
伴隨生理癥狀:出現明顯的食欲或睡眠問題,如食欲不振或暴飲暴食、失眠或嗜睡等。
為防止出現情緒性消費失控,肖雪建議:
一是遵循“消費冷靜期”規(guī)則。任何情緒性消費前強制等待24小時;建立“替代行為清單”,可列出零消費解壓活動如散步、冥想、免費博物館參觀等。
二是要每月開展一次“社交投資”,將部分原計劃用于情緒消費的資金和時間,投入真實社交活動;發(fā)展“創(chuàng)造型愛好”,如繪畫、寫作、手工等能產生成就感的活動。
此外,相關企業(yè)也應負起責任,在情緒消費產品頁面設置“理性消費提示”,平臺則需建立“過度消費識別系統(tǒ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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