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擊上方藍色字體關注本號 · 一起思考
作者:徐吉軍,新媒體:漢唐智庫!
明英宗朱祁鎮的一生,兩次登上皇位,幾乎以一己之力扭轉了大明的歷史走向,使太祖得國最正的大國自信,開始轉頭向下。
如果說土木堡之變是明朝由盛轉衰的起點,那么南宮復辟,直接把這條下坡路徹底夯實、再無逆轉的機會。
軍事崩塌可以重建,制度裂痕尚可修補,但是政治倫理與用人邏輯一旦被徹底摧毀,一個王朝的衰敗就只剩下時間問題。
土木堡之變之前,大明仍然保有洪武、永樂兩朝遺留下來的戰略余威。京營三大營作為中央野戰軍,不僅是拱衛京師的核心力量,更是明朝能夠在北方維持戰略主動的根本依托。
朱祁鎮在宦官王振的裹挾之下輕率親征,一次失敗,幾乎將這套體系連根拔起。20萬精銳覆滅于塞外,大批勛貴將領、部院重臣戰死,意味著明初數代人苦心經營的軍事結構被一戰清空。
從此之后,明朝再無能力主動出擊草原,只能被迫轉入防守態勢,九邊防御體系逐步定型,看似穩固,實則是戰略退縮的產物。
皇帝被俘,更是對國家權威的致命打擊。中樞一度陷入癱瘓,朝廷內部人心浮動,南遷之議甚囂塵上。如果不是于謙力排眾議、迅速整合殘余兵力,組織北京保衛戰,大明極有可能在十五世紀中葉就提前崩盤。從這個意義上說,土木堡之變不僅是一次軍事失敗,更是一次對制度韌性的極限測試,明朝能夠勉強過關,靠的并不是皇帝,而是以于謙為代表的官僚體系。
朱祁鈺即位后,景泰朝正是在這種背景下運轉的。它并不輝煌,卻務實而克制,集中精力修復創傷、穩定邊防、恢復民生。于謙主持軍政,整飭京營,北方防線逐漸穩住,國家重新回到可控軌道。
這一切,使景泰政權在現實層面具備了高度合法性,而這種合法性,恰恰成為朱祁鎮復辟時無法回避的障礙。
南宮復辟表面上是一次宮廷政變,實質上卻是一次對國家政治邏輯的全面倒退。朱祁鎮復位,并不是簡單地回到土木堡之變之前的原點,而是必須通過否定景泰朝,來證明自己的正統性。只要景泰政權被承認為合理,那么他此前的失國、被俘乃至失位,就都是無法洗刷的政治污點。因此,于謙這個再造社稷的功臣,在復辟后的政治格局中,注定沒有生路。
![]()
關鍵在于,于謙不是沒有選擇。當時京營的調度權仍掌握在兵部,而兵部尚書正是于謙。奪門之變能夠成功,靠的是夜襲和偶然,一旦事態被識破,于謙完全有能力調兵鎮壓,將朱祁鎮重新控制起來。更進一步說,他甚至可以在法理與現實之間尋找折中方案,廢黜已經失德、再度攪亂朝局的朱祁鎮,轉而擁立其子朱見深登基,由自己輔政,跳過天順朝的混亂,直接進入一個新的穩定周期。
但是于謙沒有走這條路。他選擇了徹底束手。這不是能力問題,而是觀念問題。他無法跨越臣子對君主動兵的倫理紅線,在他看來,只要朱祁鎮已經復位,再動兵便是造反。
這種判斷,體現的是傳統士大夫對名分與秩序的極端尊重,也暴露了在非常時刻對政治現實的嚴重低估。他以為自己一死,足以為景泰朝畫上句號,換取大局穩定,卻沒有意識到,權力斗爭從來不會因為一個人的犧牲而自動終止。
事實證明,于謙的判斷是錯的,而且代價極其慘重。他被殺,并未換來政治和解,反而拉開了天順一朝血腥清洗的序幕。為了證明復辟的正義性,朱祁鎮必須不斷制造敵人,景泰舊臣、奪門功臣,輪番成為犧牲品。短短八年,處死、流放、罷黜官員6000余人,朝堂長期陷于恐懼與內耗之中,告密成風,政務停擺。忠誠不再指向國家,而只指向皇帝個人,整個官僚體系迅速退化為自保機器。
從更長遠的角度看,土木堡之變摧毀的是明朝的軍事骨架,南宮復辟摧毀的是政治靈魂。宦官干政在王振之后并未被根除,反而逐步制度化,廠衛權力不斷膨脹;武將地位持續下降,邊防愈發消極;實干型官員選擇明哲保身,清流避禍,國家失去了在關鍵時刻自我糾錯的能力。明朝此后200多年的許多頑疾,都可以在這兩次事件中找到源頭。
回望這一段歷史,于謙的形象無疑是高尚的,悲劇也是真實的。
不過歷史評價不能只停留在道德層面。從結果看,于謙用自己的清名,換來了更長時間、更大規模的動蕩。這并不意味著他不忠,而是說明,在權力已經失控的時刻,僅靠個人的道德完美,無法替國家承擔全部風險。
朱祁鎮的兩次登基,最終讓明朝失去了由盛轉強的可能,只能在防守、內耗與結構性衰退中緩慢前行。
論歷史責任,朱祁鎮,確實是明朝中衰的第一責任人。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