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其實沒風,可是地頭上的稻草堆卻動了一下。
誰都沒注意,以為是貓或者風,誰也不會想到,草堆下面躺著一個人。
手腳被綁著,嘴角還有血痕,臉色一看就是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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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他的是個“還鄉團”的團丁,姓趙,叫趙元和。
在當地不算個大人物,但下手狠,村里人都怕他。
不過這事兒,關鍵不是趙元和,而是站在他不遠處、正彎腰干活的那個中年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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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叫郭良知,地主。
可說實話,那會兒村里人提起他,嘴上說“郭地主”,語氣里卻沒太多怨氣。
甚至有些人,還覺得他“像個讀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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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發生在1947年,江蘇揚州月塘鄉。
那時候,解放戰爭打得正緊,國民黨在鄉下組織了不少“還鄉團”,專門抓共產黨、農會骨干,氣氛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說白了,誰跟共產黨有點關系,就得提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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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玉和,就是那天被綁在草堆上的人。
他是大遇村的農會會長,地下黨身份,沒公開過,但村里人都知道他是帶頭抗租抗稅的硬骨頭。
前幾年日軍掃蕩的時候,他領著人躲進山里,還組織過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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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可誰都沒想到,這么個人,會被趙元和抓住,押著路過月塘。
更沒人想到,郭良知會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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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郭良知,這人挺特別。
他不是那種世代有田的老地主,年輕時挑擔賣貨起家,靠糧食生意發的家。
家底厚實了以后,也沒建什么大宅子,還是住祖宅,修修補補,能擋雨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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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得也不講究,常年布衣草鞋,跟地里干活的長工沒啥兩樣。
有時候,人都分不清他是雇主還是伙計。
但他不是沒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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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讀過幾年私塾,后來做生意也愛看報紙,尤其愛看那些講國家大事的新聞。
抗戰那幾年,他不聲不響地給游擊隊送過糧,有時候還偷偷藏人。
被人勸過,說你一個地主,摻和這些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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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得很輕:“這年頭,國都保不住,還管什么地?”
可即便如此,他從不說自己“革命”,也沒入過黨。
就是做他該做的事,低調,不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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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在地里干活,看見趙元和押著一個人走來。
遠遠地一看,他就認出了朱玉和。
人都被打得不成樣子了,走路都靠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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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元和把人扔草堆上,自己去找人吹牛,說什么“這回抓了個大魚,立功有望”。
郭良知沒吭聲,照舊干活。
但腳步慢慢靠近草堆,手上的鋤頭也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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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沒人注意,他蹲下來,手伸進稻草堆里,摸那根綁人的麻繩。
手指微微顫著,嘴里低聲說了一句:“別怕,我來救你。”
朱玉和沒說話,只輕輕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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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根麻繩系得死緊,郭良知手上用了勁,指頭都勒紅了。
終于,繩子松了。
他壓住朱玉和的肩,說:“別動,等我走遠了你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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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慢悠悠地拿起鋤頭,走開了。
過了一會兒,朱玉和猛地躥起,朝北邊田埂跑去。
趙元和回頭一看,人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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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掏槍追,連開三槍。
可稻田密布,人早沒影了。
他氣得臉都青了,跑回草堆,一看繩子松了,直接沖向郭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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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你放的吧?”
郭良知放下鋤頭,慢條斯理地回頭看他:“放人?我干嘛要放人?”
趙元和不依不饒,吼道:“這事兒我非得帶你去營部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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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良知往后退了一步,眼神一下子變了:“你動我?你知道我弟是誰?”
趙元和愣了。
他知道郭良知在鄉里有點關系,可沒想到會這么硬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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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弟郭良濤,是縣里的參議員。
我堂侄郭自立,是光華鄉的鄉長。
你要動我,先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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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元和一下子沒了氣勢,嘴角抽動了幾下,咬牙說:“算你狠。”
轉身就走,連頭都沒回。
郭良知站在田埂上,望著趙元和走遠,手心已經全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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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這一次是拿命在賭。
差一步,就可能全家都完。
后來朱玉和逃回組織,很快轉移到了別的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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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后,成了區里的干部。
而郭良知,在1951年土地改革運動中,情況一度很復雜。
按身份,他確實是地主。
但村里上百戶人家聯名寫了申請,說這人不是“惡霸”,救過人,災年減租免息,還修過房、送過糧。
最終他被列為“中農留用”,土地被分掉,人卻沒被斗。
照樣住在舊宅里,晚年還在村小學當過幾年賬房先生。
說起來也奇怪,從那之后,月塘鄉再沒人叫他“郭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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