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知道,《周易》這本體現古人以辯證關系認識世界哲學著作,它的辯證關系很多時候便體現在綜卦和錯卦之間的關系。但不同于,錯卦之間的對立,綜卦很多時候則是體現了事物之間相互依存,又不可分割的矛盾性。
往往,兩個卦象之間便蘊含著一體兩面,相互轉化的關系。就如同屯卦和蒙卦,屯乃是萬物始生之初的艱難狀態,而蒙則是事物初生狀態的蒙昧。在自然規律中,事物的誕生之初本就伴隨著無知與待啟蒙的狀態,因此屯卦與蒙卦其實所體現的便是事物初始階段一體兩面的表現。
屯與蒙是接續乾坤兩卦之后的卦象。在《周易》中乾坤定位,陰陽交感使得天地之間萌生了新生事物,因此接續在乾坤之后的屯卦所聚焦的便是生命的誕生之初將面對的艱難時期。而屯卦之后的蒙卦所聚焦的則是生命的啟蒙和早期的教化。
屯和蒙構成了事物誕生之后從無到有,進而從蒙到明的連續過程。從綜卦的角度看,水雷屯的卦象上下顛倒便得到了山水蒙,而這種卦象上的對立關系也決定了兩卦在觀察視角上相對關系和其內在的統一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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屯卦和蒙卦的對立體現卦象所表現出來的意向。屯卦的卦形是上卦為坎為險,下卦為震為動。雷在水下所表現出來的便是陽氣萌動于陰氣之下,生命之初必然將在艱難中分發,才能茁壯向陽。而蒙卦的卦形則是上卦為艮為止而下卦為坎為險。艮為止代表著認知上的教育和行為上的規范和約束,生命之初唯有知險而止,才能將生存長久的延續下去。
因此,屯卦與蒙卦之間的對立關系在于內外視角的區別。屯卦的視角是從內到外的,當內部的生機試圖突破外部的險阻時,萌生強大的生命力,體現在當下的時代中便是創業者的奮斗精神。而蒙卦的視角則是由外及內的,當脆弱而蒙昧的生命要在重重險阻中生存下去,必然要接受來自外部的教化和規范,唯有知險且知道如何應對險境,才能在陌生的環境中生存下去。因此,屯是生而蒙是養。沒有生命的誕生就談不上啟蒙與教養;沒有良好的啟蒙,那新生命也無法在陌生的環境中成長,因此二者構成了事物早期發展的鏈條。
在人事的發展中,我們可以從歷史的長河中去汲取屯與蒙之間辯證關系的案例。
就如同漢高祖劉邦在秦末的亂世中奮起,便是“動乎險中”。而劉邦的創業之路并不是一帆風順,他先投奔項梁,受制于人;進入關中后,勢力遠遜項羽,不得不在鴻門宴上委曲求全,徘徊求生。這正是“磐桓”之象。他的“利建侯”體現在接受漢王封號,以巴蜀漢中為根基,建立自己的根據地,默默積蓄力量。最終,終于經歷重重險關,奠定了漢室基業。這便是水雷屯的生動演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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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漢朝建立之后,劉邦面對的問題便是從如何打天下,轉變為如何治天下了。此時,國家的運作的主題便從創業轉向了如何統一思想,制定法則方向了,這便是蒙卦的范疇了。于是,從漢初的休養生息到武帝的獨尊儒術,正是“山水蒙”的實踐過程。而這其中,董仲舒的策略正是“發蒙,利用刑人”,確立儒家為官方意識形態,起到“包蒙”的作用,教化萬民,奠定了漢朝的文化根基。
屯卦與蒙卦的辯證關系,為我們形象地揭示了任何事物在初期發展階段所必須經歷的兩個層面:屯是“破”的哲學,內在生命力突破外部束縛的過程中,和弦便在于堅守、積累與行動,體現的是從無到有的過程。蒙卦則是“立”的哲學,是從外部規范來疏導內在潛能的過程,其核心便在于啟發、包容和教化,而它回答的則是如何從有到通的問題。
從屯卦和蒙卦的辯證關系中,我們可以領悟:無論是個人、組織還是文明,其健康的發展軌跡,必然是 “創業”與“育人” 、 “開拓”與“啟蒙” 這兩股力量的交替與統一。理解了這一點之后,我們就能在事業的初始階段多一份屯卦的堅韌和審慎,而在事業的發展階段多一份蒙卦的智慧與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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