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走的時候,我正在開會。二哥打來電話,聲音很平靜,說你回來吧。我放下手機,看著會議室里十幾張臉,突然覺得這些人都很陌生。
回到家已經是傍晚。母親坐在客廳里,臉上沒什么表情,看見我也只是點了點頭。大哥和二哥在書房里翻東西,我站在門口問他們在找什么,大哥頭也不抬地說,找存折。
那一刻我心里就涼了。父親的遺體還在醫院,他們已經開始算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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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辦得很體面。我出了一半的錢,大哥和二哥各出四分之一。母親說這樣公平,我也沒說什么。反正這些年父母生病住院,基本都是我在跑前跑后,錢的事也是我出得最多。他們都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難處,我理解。
真正的麻煩是在頭七之后。
大哥提出來要分房子。父母那套老房子在市中心,雖然舊,但地段好。這些年房價漲了不少,那套房子少說也值三百萬。
我說不著急,讓母親先住著,等以后再說。大哥臉色就變了,說你倒是不著急,你在外面有房子,我們呢?二哥也幫腔,說是啊,我們都還租著房子,孩子上學都成問題。
我看著他們,突然想笑。大哥開了十幾年的公司,二哥在國企上班,他們的日子過得比我好多了。我一個人在外地工作,每個月還要給母親寄錢,可在他們眼里,我就是那個最不需要照顧的人。
母親在旁邊一直沒說話。我看向她,她移開了視線。
后來我想,可能就是從那一刻開始,我對這個家徹底死心了。
我們去找了律師。遺產分割,說起來簡單,做起來處處是坑。房子要評估,母親的養老要商量,父親留下的存款要清點。每一項都能吵起來。
大哥說房子應該給他,因為他是長子,將來要給父母養老送終。二哥說房子應該賣掉分錢,因為這樣最公平。我什么都沒說,我只是問母親,你想怎么辦?
母親嘆了口氣,說都聽你們的。
這話等于沒說。
僵持了兩個月。期間大哥來找過我一次,說咱們兄弟三個,感情最重要,錢是身外之物。我當時正在加班,聽他說完這些,只覺得疲憊。我說那你想怎么辦?他說房子給我,我每個月給你和二哥各兩千塊,給到你們都退休。
我算了一下,這筆賬怎么算都不對。但我還是答應了。我告訴自己,算了,就當買個清凈。
簽協議那天,二哥突然反悔了。他說憑什么房子給大哥,他也要。大哥當場就翻臉了,說你之前不是同意了嗎?二哥說我現在不同意了。
律師看著我們三個,臉上寫滿了見怪不怪。他見過太多這樣的家庭了,父母在的時候其樂融融,父母一走,就原形畢露。
最后還是鬧到了法院。法官判下來,房子歸母親所有,我們三個都沒份。但母親可以自由處置,想給誰給誰。
我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直到有一天,鄰居打電話告訴我,你媽把房子過戶給你大哥了。
我打電話問母親。她在電話里哭,說她也是沒辦法,大哥威脅她,如果不給他,就不管她了。我問那我呢?我這些年對你不好嗎?她不說話,只是哭。
我掛了電話,一個人坐了很久。窗外下著雨,整個城市都是灰色的。我想起小時候,父親總說,兄弟要和睦,家和萬事興。可他大概沒想到,他留下的這點東西,會把我們變成仇人。
后來我再也沒回過那個家。過年過節,母親會打電話來,讓我回去吃飯。我總說工作忙,改天吧。她也不強求,只是嘆氣。有一次她說,你大哥二哥問你什么時候回來。我說他們不是有房子住了嗎,還要我干什么?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
去年母親病了,住進了醫院。大哥打電話來,說你是不是該回來看看?我問醫藥費誰出的?他說當然是我出的。我說那就好,你繼續出吧,反正房子是你的。
我知道我這話說得很絕,很刻薄。可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不是因為房子,是因為他們從頭到尾都把我當傻子。我忍讓,我退步,我以為能換來一家人的和氣,結果換來的是什么?是算計,是理所當然的索取。
母親最后還是走了。我沒趕上最后一面。大哥在電話里罵我不孝,二哥說我冷血。我什么都沒說,只是把電話掛了。
葬禮我沒去。我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但我實在不想再看到他們的臉。有些事,做過了就是做過了,有些傷,留下了就是留下了。時間不能抹平所有東西,至少抹不平我心里的那道坎。
現在我一個人過得也挺好。工作還算順利,沒有了家里那些紛擾,反而清凈了。偶爾會想起父母,想起小時候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那時候我們都還天真,以為親情能戰勝一切。
可現實告訴我,人性經不起考驗,尤其是在利益面前。
我不怪他們,真的。我只是很累,不想再演那些虛情假意的戲了。各過各的吧,這樣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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