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確診懷孕檢查單的這天,我破天荒去了一趟陳硯光的公司。
隔著一道會議室的玻璃隔斷,我忍不住撥通了他的電話。
卻看見,坐在他身側的女秘書拿起手機,徑直掛斷。
緊接著,她熟練地解鎖了屏幕,在手機上打字。
備注為“老公”的信息彈了出來。
“在開會,不要有事沒事打電話。”
我盯著這一行字良久。
再次抬頭時,女人親昵地在眾人面前替他整理有些歪掉的領帶。
我平靜打字。
“可以,那是你們出來,還是我進去。”
和我對視上的那一瞬間,?女人臉上的慌亂收斂得剛剛好。
她俯在陳硯光耳側說著什么。
動作不算逾距,神情卻委屈了幾分。
男人抬眼看我時,下意識皺眉。
他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抬步朝我走來。
“有事?”
他聲音冷淡,帶著工作被打擾后的不悅。
頸間的領帶是他近期常戴的那條。
既不是我送的,也不是他買的。
聽說是公司年會那天,秘書為了感謝他送的。
可我不知道的是,他說的秘書,是個新來的嬌俏女人。
我看著留在會議室里的女人。
“怎么不讓她也一起出來?”
他捏了捏眉間,嘆了口氣。
“電話是我讓她掛的,信息是我讓她發的。”
“小阮剛從學校畢業,性子是急了點,但是沒有惡意。”
“你別嚇到人小姑娘。”
和陳硯光結婚5年,除了在商業聚會上,我很少聽見他說這樣多的話。
還是為了維護一個女人。
一個比他正牌妻子更先知道他手機密碼的女人。
來時路上的喜悅已經全部消散。
我嗤笑一聲。
“陳硯光,你當我瞎?”
我起身朝他更近一步,想看清他眼底的真實情緒:
“讓她出來。”
還沒等男人拒絕,一道嬌小的身影擋在我面前。
“宋小姐,我就在這。”
女人清純柔弱的五官上滿是寧折不屈的清高。
“你可能不知道,這場會議對陳總來說有多重要。”
“在你看來,我掛斷的是總裁夫人的電話,但在站在陳總的角度來說,可能會成為公司章程上的一個污點。”
“我雖然人微言輕,但是也有義務為了陳總工作的順利開展保駕護航。”
“宋小姐,你有什么事沖我來,一切和陳總無關。”
看著陳硯光欣賞的目光,我忽然覺得荒唐。
這些年有意無意圍在陳硯光身邊的女人不少。
矯揉造作的,孤芳自賞的,砸錢砸資源的。
我旁觀過,也試探過。
唯獨不知道,原來他喜歡這種天選打工人。
“沖你來?好啊。”
我煞有介事地看了一眼她胸前的工牌。
“阮童是吧?從現在開始,你被解雇了。”
女人臉上的高傲霎時間分崩離析。
“你憑什么解雇我?這里是陳總的地盤,我為陳總做事,問心無愧!”
我冷笑:
“就憑我是他老婆,是這家公司的第二持股人。”
阮童眼眶中的眼淚蓄積,將落未落。
“宋星海,你鬧夠沒?”
男人的聲音像是淬了冰。
“這里是公司,不是你宋大小姐可以亂發脾氣的后花園。”
“不就是一個電話沒接?到底有什么天大的事你說來聽聽,我洗耳恭聽。”
一向清冷自持的男人因為憤怒紅了眼。
哪怕是在他為我擋下子彈的那一年,我也不曾見過這樣情緒外顯的他。
在他的身后,門敞開著,一屋子的高管噤若寒蟬,更顯得表情心照不宣。
恐怕從今以后,我這個沒露過幾次面的陳太太,都會成為他們茶余飯后的笑柄。
想到這里,我平靜地收回放在桌上的檢查單。
看見我的動作,陳硯光皺了皺眉。
“那是什么?”
“沒什么,一張廢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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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硯光明顯還想說什么。
我的手機忽然震動。
屏幕上的“爸爸”兩字,讓他噤了聲。
父親的聲音里是掩飾不住的歡喜和慈愛:
“星海,讓陳硯光把手里的工作都停一停,濱河那邊的項目我親自替他盯著,他的當務之急是照顧你和孩子,過兩天我就飛回來……”
我看著眼前不耐煩的男人,聲音艱澀。
“爸,不用了。”
電話那邊的聲音停頓了片刻,有些著急。
“怎么了?告訴爸爸,是不是陳硯光他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轉過身,我強壓著喉頭的哽咽。
“別擔心,爸爸,我會處理好的。”
半晌,電話那頭傳來男人蒼老了幾分的嘆息。
馳騁商場多年的男人,在面對女兒的事情上格外敏銳,卻也無可奈何。
就像6年前,我為了嫁給陳硯光,挨了人生中的第一頓打。
那一巴掌明明扇在我的臉上,
卻讓年近半百的男人先流下眼淚。
“星海,你媽媽都沒受過的苦,我怎么忍心讓你去受。”
媽媽命好,卻紅顏薄命。
在那個封建年代,她在爸爸的庇護下,36歲才生下我。
而和陳母見面的第一天,她就在餐桌上拿陳家媳婦都是三年抱倆孩當做笑談。
陳硯光沉默著,爸爸卻差點將手中的酒杯捏碎。
可我還不以為意——
婚姻是兩個人的事,陳家沒有任何背景,哪怕有個不好相處的婆婆,我也有自信能過好未來的每一天。
況且,一個拿命救過我的男人,還有什么不值得呢?
身后傳來阮童的聲音。
“陳總,剛收到客戶消息,5分鐘后他們到公司。”
男人的聲音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好。”
腳步聲漸行漸遠,我深吸一口氣,放下早已掛斷的電話。
面前忽然出現一雙高跟鞋。
是阮童。
她輕笑著,帶著嘲弄。
“宋小姐,陳總說了,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告訴我,我這邊可以幫你轉達。”
夫妻之間的溝通,還要通過一個外人來轉達。
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女人原地欣賞了一下我的表情,神情帶著幾分得意。
“宋小姐,我就直說了吧,陳總對我來說有知遇之恩,我很珍惜和他一起工作的機會,也特別能理解他對公司的感情,所以我是不會輕易離開陳氏的。”
“和你這種人不一樣,我所得到的一切都是靠我自身努力得來的,比起當花瓶,我更希望自己在男人面前有真正的價值。”
她目光戲謔,與剛才的在男人面前的溫柔堅定截然不同。
我忍不住攥緊手中的提包,冷笑。
“你真是好大的口氣,陳硯光從來不缺替他打工的人,你所謂的價值對他來說不值一提。”
她沒有惱,反倒是不慌不忙地打開了手機相冊,那上面幾乎都是我和陳硯光的聊天記錄截圖。
“你可能不知道,從上個月開始,陳總就已經把他的手機密碼告訴了我,也就是說,從那時候開始,你對話框的另一頭,一直都是我。”
“對了,你們的結婚紀念日那天,你很喜歡的那條寶石項鏈,是我建議陳總拍下的。”
“你說讓他早點回家,還分享了新買的睡裙那一回,也是我勸陳總回家,他才放下工作回去的。”
“你知道嗎,那天我在辦公室熬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收到了和你同款的寶石手鐲,只是我為了避嫌從來不戴……”
啪——
巴掌的脆響在空中回蕩,我的指尖和心臟一陣陣發麻。
我引以為傲的情緒穩定在此刻分崩離析。
“你算個什么東西?敢染指我的婚姻?”
她捂著臉只是錯愕片刻,又笑了。
“你在害怕?”
見我不答,她更得意了:
“放心,我不是那種會用下作手段勾引男人的女人,也對插足別人婚姻不感興趣,除非,”她話音一轉,笑得嫵媚生姿:“是對方先邁出的第一步,那么我會毫不猶豫地走完剩下的99步。”
她眼神里迸發出狂熱的光,讓我忽然冷靜了下來。
那一年,要不是陳硯光的第一步幾乎要了他的命。
我怎么也不會含著淚,走完了剩下的99步。
而面前耀武揚威的女人,還引以為豪。
我有家世兜底,她呢?
“這就讓你氣得說不出話了?”女人的聲音聽上去不依不饒。
轉身之前,我輕笑了聲。
“我還能說什么,祝你成功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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