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人說,當年蔣介石不止一次在高級軍事會議上點名表揚過廖運周,說他是黃埔的好學生,是黨國的忠勇干將。
蔣介石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他最看好的這位“干將”,胸膛里跳動的是另一顆心,而且一跳就是二十一年。
這位“干將”最后一次為他“效忠”,就是親手把整個黃維兵團,連同蔣家王朝的半壁江山,送進了墳墓。
這事兒,得從1948年冬天說起。
淮海戰場上,天寒地凍,黃維的第十二兵團被中原野戰軍包圍在了雙堆集那個小地方。
十二萬全美械裝備的精銳,全是蔣介石的心頭肉,結果被圍得像鐵桶里的王八,伸不出頭也縮不回腳。
兵團司令部里,黃維眼睛熬得通紅,嘴里全是燎泡,對著地圖吼了半天,就一個字:“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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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誰去沖?
往哪兒沖?
滿屋子的將軍、參謀,一個個不是低頭看鞋尖,就是抬頭數屋梁,誰也不敢接這個話茬。
這節骨眼上,誰去打頭陣,誰就是拿自己的部隊去填炮眼。
就在這死一般的沉寂里,第110師師長廖運周站了出來。
他不像別人那么慌張,腰桿挺得筆直,走到地圖前,手指穩穩地點在西南角一個叫“大王莊”的地方。
“司令,”他聲音不大,但整個屋子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我看這個方向,共軍的防御似乎是最薄弱的結合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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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帶著110師,為整個兵團殺出一條血路!”
這話一出,指揮部里的空氣仿佛活了過來。
黃維像在黑夜里看到了火光,一把抓住廖運周的胳膊,連聲說好。
在這種人人自危的時候,還有人肯主動站出來賣命,簡直是天降的救星。
他當場拍板,命令廖運周的110師作為兵團的先鋒,全兵團的希望都壓在了他身上。
黃維不知道,他親手簽發的,不是一張突圍令,而是一紙死亡通知書。
廖運周手指的那個“薄弱點”,根本不是什么缺口,而是解放軍為他特意敞開的一扇門,門后是早已準備好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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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弄明白廖運周為什么這么干,得把時間往前倒推二十一年。
1926年,廖運周還是個一腔熱血的毛頭小伙,考進了黃埔軍校第五期。
按理說,從這兒畢業,就等于打上了“天子門生”的烙印,前途一片光明。
可那個年代,各種思想風起云涌,廖運周沒被“一個領袖”的口號完全洗腦,反倒是在私底下接觸了共產黨。
第二年,他干脆秘密入了黨。
緊接著就是1927年,南昌城頭槍響,廖運周二話不說跟著部隊起義。
可惜,革命不是請客吃飯,起義軍很快就被打散了,廖運周也跟組織斷了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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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彷徨無措的時候,他接到了一個比提槍上陣更難的任務:回去,回到國民黨軍隊里去,像一根釘子一樣,深深地扎在敵人內部。
從那天起,廖運周就開始了兩種人生。
在明面上,他是個“模范軍官”。
打仗不要命,尤其是在抗日戰場上,臺兒莊戰役,他帶著部隊硬抗日軍,打得渾身是傷也不下火線,靠著實打實的戰功,從一個不起眼的小軍官,一步步爬到了少將師長的位置。
他的“勇猛”和“忠誠”,連蔣介石都有所耳聞,甚至動過念頭,想把他調到國防部,當個核心參謀。
可在暗地里,他從來沒忘記自己是誰。
他像一個在黑暗中獨行的獵人,小心翼翼地偽裝著自己,同時搜集著一切有價值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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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戰勝利后,內戰的烏云已經壓得很低了。
廖運周冒著天大的風險,搞到了一份國民黨軍在中原戰區的詳細兵力部署和后勤計劃,想方設法送到了延安。
這份情報,讓解放軍高層對國民黨的作戰計劃了如指掌。
二十一年,他就像一把藏在華麗刀鞘里的刀,刀鞘上刻滿了“忠誠”和“戰功”,但刀刃本身,卻始終對著刀鞘的主人。
時間來到1948年,決戰開始了。
廖運周的110師,作為第十八軍的部隊,被加強給了黃維兵團。
這支部隊是陳誠“土木系”的骨干,也是國民黨軍的王牌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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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運周心里清楚,這是他二十一年潛伏生涯的最后一站,要么功成,要么身死。
這一次,他不再只是個傳話的了,他要親自下場當導演。
仗還沒開打,他就在自己的110師內部搞了一場“大換血”。
他找到另一個潛伏在師里的地下黨員,叫徐仁,兩人一合計,借著“部隊整訓”、“戰前動員”的名義,把師里那些死心塌地跟著蔣介石的鐵桿軍官,用各種理由,比如“提拔”、“調任”、“學習”,調離了掌握兵權的一線崗位。
空出來的位子,全都換上了他們早就考察好、策反過的進步軍官,或者干脆是自己人。
這手操作玩得是心跳,跟走鋼絲沒兩樣,稍微走漏一點風聲,都不用等解放軍來打,他自己就先被黃維給槍斃了。
可廖運周憑著多年來在軍中積攢下的威望,加上做事滴水不漏,硬是在黃維眼皮子底下,把一個精銳的美械師,改造成了一支隨時可以倒戈的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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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黃維兵團開進淮海戰場,一頭扎進了解放軍的包圍圈,廖運周知道,他等了二十一年的那個時刻,終于來了。
他主動請戰當先鋒,就是這出大戲最關鍵的一幕。
11月27日凌晨,天黑得像潑了墨,寒風刮在人臉上像刀子割。
廖運周帶著他的110師五千多人,拉著所有的大炮、輜重,浩浩蕩蕩地向著西南方向“突圍”。
一路上,詭異得嚇人。
想象中的槍林彈雨根本沒有,連個放冷槍的哨兵都碰不到,所謂的“共軍防線”安靜得像一片墳地。
隊伍里一些沒被策反的中下級軍官心里直犯嘀咕,覺得這事太不正常了,可看著師長廖運周鎮定自若地騎在馬上的背影,也不敢多問,只能硬著頭皮跟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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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的時候,部隊走到了一片開闊地。
迎接他們的,不是敵人黑洞洞的槍口,而是一片熱情的歡呼聲。
解放軍的接應部隊早就等在這里了。
那一刻,廖運周勒住馬,回頭下令。
全師官兵動作整齊劃一,仿佛排練過無數次,嘩啦一下,摘掉帽子上的青天白日徽,撕下領章,把手里的美式武器在地上碼得整整齊齊。
這不是投降,這是回家。
110師在戰場上的突然“蒸發”,給黃維兵團造成的打擊是毀滅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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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維在指揮部里先是接到了“110師突圍成功”的報告,高興得差點跳起來,馬上命令后續部隊跟上。
可沒過多久,他就發現不對勁了,電臺里再也呼叫不到廖運周。
派出去的偵察兵,一頭撞上了迎面而來的解放軍炮火,被打得哭爹喊娘地跑了回來。
黃維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
他在指揮部里氣得把地圖都給撕了,像一頭困獸一樣咆哮:“廖運周呢?
廖運周跑哪兒去了?”
他的兵團已經被撕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這個口子不是通向生路,而是通向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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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兵團的士氣瞬間崩塌,軍心亂成了一鍋粥。
本來還能支撐一陣子的防線,因為先鋒部隊的詭異消失和后路的徹底斷絕,一下子就散了架。
原先解放軍預計要打到1949年開春才能解決的黃維兵團,因為廖運周這一下,進程大大縮短。
僅僅半個多月后,12月15日,黃維兵團灰飛煙滅,黃維本人也成了俘虜。
消息傳到南京總統府,據說蔣介石當時正在寫字,聽完報告后,他一句話沒說,在椅子上坐了很久。
他沒問損失了多少人,也沒問丟了多少裝備,只是很疲憊地問了一句:“是哪個帶的頭?”
當幕僚哆哆嗦嗦地報出“第110師,廖運周”這個名字時,蔣介石手里的毛筆“啪”的一聲掉在地上,他猛地站起來,一把將桌上的硯臺掃到地上,發出的吼聲里帶著哭腔:“他也要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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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還能相信誰?”
這一聲吼,不僅僅是為一個學生的“背叛”而憤怒,更是他內心“黃埔精神”支柱的徹底垮塌。
廖運周的這一擊,在戰場上,它讓國民黨軍在淮海戰場南線的防御徹底瓦解;在人心上,它在國民黨高層內部引爆了一顆不信任的炸彈。
起義之后,廖運周的110師被改編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十四軍第四十二師,他繼續當師長。
1955年全軍大授銜,廖運周被授予開國少將軍銜。
后來,他被任命為沈陽炮兵學校的校長,專門為新中國的軍隊培養炮兵指揮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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