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媽媽看不見我的苦苦哀求,或者是她根本就不在意我。
她僅猶豫了片刻后,就給寵物店打去了電話,讓他們把正在接受治療的咪咪送到了顧婉家。
咪咪生病又對陌生壞境有些應激,不慎將顧婉的手臂抓傷。
顧婉惱羞成怒,找來繩索捆住它的四肢,又狠狠勒住它的脖頸。
我焦急的轉圈圈,一邊給媽媽下跪,一邊企圖去掰開顧婉的手。
可這一切都是徒勞。
我親眼看見咪咪,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在我面前。
它死前絕望的眼神,像極了一天前我蜷縮在家里死去的樣子。
我冷冷地看著站在身邊視若無睹的媽媽,心中第一次涌起了恨意。
我突然就很想知道。
當有一天,媽媽發現我死之前也經歷過這樣的痛苦和掙扎。
她的內心會不會對我產生愧疚?
會不會余生都活在痛苦里?
咪咪死了,甚至連一個完整的尸體都沒有留下。
顧婉把它扒皮抽筋肢解下來后,一口一口的喂給了她的寵物老鼠。
我的眼淚幾乎要流干。
而媽媽卻只是嫌惡的看了咪咪一眼,轉而帶顧婉拆新年禮物。
窗外煙花絢爛,他們在慶祝新的一年到來,許下美好的新年愿望。
而我和咪咪卻死在了最熱鬧的新年里。
不被愛的孩子,連死都是安靜的,不被人問津的。
這一刻,我內心的不甘和怨恨,好像都釋然了。
媽媽陪著顧婉玩了兩天。
我考了雙百分也去不了的海洋館,媽媽帶顧婉去了。
我念叨了一年的旋轉木馬,顧婉僅僅只是撒了一個嬌,媽媽就不厭其煩的帶她坐了三遍。
“周媽媽,我真的好幸福,反正你也不要沈鈺了,那你真的做我媽媽好不好?”
媽媽溫柔地笑著:“可以啊,以后我就是你一個人的媽媽了。”
顧婉高興地又蹦又跳:“太好嘍,我有媽媽了,周媽媽是我一個人的了!”
親耳聽見媽媽說不要我了,我的內心卻沒有想象中的難受。
接下來,媽媽帶著顧婉去體驗各種刺激又好玩的娛樂設施,兩人親如母女。
玩得正開心時,爸爸的一通電話,打破了此刻的幸福。
“周靜怡,你多久沒回家了?”
“快遞員說家里敲了半天門都沒人回應,沈鈺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
“沈銘你真是臉都不要了!你上趕著去給那對母女送溫暖送禮物,想把拖油瓶丟給我?”
“你不管她,我憑什么管!”
電話那頭的爸爸也不甘示弱:“你不也上趕著給人當后媽,你有什么資格說我!”
“我可提醒你,沈鈺還是未成年人,你把她一個人丟在家里那么長時間,要是真的出了事,可是要法律責任的。”
媽媽不以為然,她冷笑一聲:“出事?能出什么事,不過就是發燒感冒捂個汗睡一覺就好了,我還沒見過誰真的因為一個發燒死掉的!”
“再說了,我們把她一個人丟在家里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上個月你陪那母女過生日一去就是四五天,沈鈺不也沒被餓死嗎?那賤丫頭命硬著呢!”
還未等爸爸回應,電話那頭就傳來一個小女孩的聲音。
“爸爸,你快來陪我拼積木呀,這個好難,我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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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溫柔回應著對方,冷冷丟下一句:“你快回家去看看。”
電話被掛斷,媽媽忍不住咒罵起來。
周婉蹙著眉,死死咬著嘴唇問道:“媽媽,你是不是要回去陪沈鈺,不要我了?”
“我就知道,我是個不惹人喜歡的孩子,媽媽在生下我的時候就死了,現在你也不要我了。”
媽媽有些手忙腳亂,心疼的把她摟在懷里:“婉婉,媽媽不走,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我最愛的孩子是你呀,沈鈺在我心里連只狗都比不上!”
安撫好周婉后,兩人也沒有了繼續玩下去的心情,索性回了家。
窗外下起瓢潑大雨,這時媽媽才想起陽臺上晾著一條她最愛的絲巾。
因為害怕絲巾被淋濕,媽媽三天以來第一次給我打電話。
電話手表在我發臭的右手上不停的閃爍著,忽明忽暗。
撥打了三遍,電話那頭始終響起無人接聽的聲音。
媽媽十分不滿:
“該死的沈鈺!敢不接我電話!看我不回去打死你!”
媽媽,我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的。
死孩子,是不會說話的啊。
媽媽隨意找了個理由,離開了顧婉家。
沒想到剛到家,就看見快遞員和兩個警察站在門口。
為首的警察叔叔亮出證件。
“我們接到警情稱里面有個孩子三天沒有出門了,快遞員連續來了三天敲門都沒人回應,我們現在要進去確認孩子是否安全。”
媽媽咬著牙,恨恨道:
“我就知道她跟她爸一個德性!故意躲起來想把事情鬧大,好讓我難堪是吧!”
“好!你們進去搜!最好是真的死家里了!”
我的眼淚不受可控制的掉下來。
媽媽,我沒有躲起來,我一直就在家里啊。
警察叔叔眉頭緊蹙,許是沒有想到一個母親竟能說出希望自己女兒去死的話來。
他的表情變得嚴肅:“你多久沒回來了?就這樣放任一個小孩獨自在家,你竟能放心得下?”
媽媽被問得啞口無言,緊緊攥著拳頭微微發抖。
“她肯定不在家,早就出去了,說不定這會在她哪個同學家玩得正開心呢。”
她一邊說,一邊輸入門鎖密碼。
門被打開的一瞬間,一股惡臭撲鼻而來。
所有人都驚呆了。
我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蜷縮在小床上。
渾身發烏嘴巴微張就連眼睛都沒能閉上,死狀凄慘。
在場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得說不出話。
媽媽卻好像根本不怕,她顫顫巍巍的走到床前,用平靜的語氣對我說:
“沈鈺,你別裝可憐,不就是發個燒而已,吃個退燒藥就行了。”
她站起身來走向客廳,翻箱倒柜的找藥箱,嘴里不停囔囔道:
“怎么沒有,不應該啊,我明明記得有藥的。”
媽媽有些焦急,一手錘著大腿,一手抓著頭發。
素來在意自己形象的媽媽,竟在這一刻形似癲狂。
我靜靜的看著她抓狂的模樣,心里卻泛不起一絲漣漪。
媽媽,家里早就沒有退燒藥了。
在你全身心都在顧婉身上時,家里的必需品就再沒有人買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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