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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比流星更短暫的,是煙花。
年終歲末,放煙花的人漸漸多了,有時坐在床上,耳畔哧溜一聲尖叫,緊接著一朵大而絢爛的煙花便在窗外漆黑的夜幕綻放了。
這種煙花我沒放過,但在別人手里見過。
形似小時候放的竄天猴,但要更大,玩法卻是相同,直直插在地上,點燃藥線便可以等著欣賞一輪關于爆炸的轉瞬而逝的藝術。
它飛得很快,炸得很急,前后不過幾秒,而且因為是單發,所以你不知道放煙花的人,手里還攥著幾支,更不知道,下一個五顏六色的火藥球,何時出現在出現在你窗前。
有時你在心里備好期待,它卻遲遲不響,有時你毫無準備,那一飛沖天的刺耳嘯叫就蠻橫地撕破夜的寧靜,讓你心頭一緊。
這種無法預料的節奏,讓人很難放松平靜下來,就像朝平靜的湖面扔石頭,砸出大大小小的漣漪,最終攪亂了整片水域的安寧。
少了安寧,做事就要分心,比如寫東西。眼看時間一點點流逝,自己還未開始動筆,埋藏在我心底的關于急的巨大負能量,便不可避免地爆發了。
02
人一急,就容易踩錯步點。
作為一個從小急到大的人,我發現過往每一次急,都沒有給我的人生帶來額外助力,恰恰相反,每急一次,生活便糟糕一分。
讀小學那會,我每天早上急著去學校,通常天還沒亮,便抓起書包朝學校飛奔,母親對吃飯「細嚼慢咽」的叮囑,都被我當了耳旁風,要么狼吞虎咽,要么干脆不吃。
正是因為長期不合理的飲食方式,我的腸胃才變得無比脆弱,以至于現在稍微吃快點就胃脹反酸。
下午散學,我又開始急了,不是急著寫作業,而是急著出去玩,書包一扔,再撿起便是黑燈瞎火的深夜時分了。
白天悠悠轉轉,晚上借油紡線,我把晚上的挑燈夜戰當做刻苦,卻全然不知,自己的努力早已是本末倒置。
后來參加工作,我依舊秉持風風火火的做事態度,急著完成,急著表現。
一開始,的確獲得了領導的贊許,但我漸漸發現,這樣看似高效的做事效率,不僅對我的成長進步無益,甚至完全可以說是在給自己埋雷。
比如當我快速完成一個任務,不給自己留出喘息反思的時間,而是快速跑到領導那里邀功請賞,結果領導在幾句口頭表揚后,立馬交代下一個任務,而且給的計劃時間大大縮短,這意味我要想再次提前完成任務,就必須把自己逼得更急。
忙中出錯,當我試圖向領導解釋的時候,對方給的回答是:“我只是讓你高效完成任務,又沒有讓你出錯。”
打那以后我便明白了,急的功勞,通常都讓那些發號施令的人得了,急的苦果,最后都讓那些埋頭做事的人受了。
03
在一個追求發展的環境里,急是群體危機感在個體身上的具象化。
很多時候我們急,根本不是在為自己,而是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買單。
周圍都是急的空氣,急的氛圍,好像自己不急起來,不僅要被人指責不夠勤勞,還會在生活的競賽場上始終處于落后。
于是我們看到,很多人以忙為榮,開口閉口都是“最近太忙了”“項目趕進度”“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
在大眾認知中,忙碌成了一種勛章,一種身份象征,一種不言自明的價值證明。
一個家庭主婦必須是忙的,如果不夠忙,說明她不合格;一個學生必須是忙的,如果不夠忙,說明他讀書不用功;一個上班族必須是忙的,如果不夠忙,說明他不求上進。
于是,整個社會陷入到一種古怪的集體敘事:將忙碌與重要劃上等號,將高速與進步混為一談。
在這種敘事里,從容和悠閑,會被解讀成懶惰和懈怠,大家都在拼命趕,拼命追,你問他為什么跑那么快,不知道,可能是因為別人都在跑。
04
來到成都這幾個月,我的急病大有好轉。
有人說,中原地區受儒家文化影響較重,強調進取與秩序,而四川盆地受道家文化影響較重,主張無為與自然。
在這不討論孰對孰錯,只是針對我個人而言,四川這種松弛的氛圍確實有利于中和我身上的急躁脾性。
一個急慣了的人,要慢下來,不容易,但若能真的慢下來,細細體會快與慢的差異與根源,便能從不同的地域文化中收獲更為充分全面的滋養,這也是為什么那些常年走南闖北的人身上,大多都有一種從容氣質。
從容的本質不是單一快或慢,而是在理解了多元節奏后,獲得的一種對自身生命節奏的精準掌控力。
而且不同文化碰撞會極大程度拓展思考的邊界,很多以前完全想不到的,現在不僅能想到了,也能想通了。
比如急,其實在無法參與規則制定與利益分配的前提下,急是沒有多大用處的,因為急所帶來的那部分剩余勞動價值,不一定能回到你手里。
最后,不要為了速度和效率,勉強自己,敷衍他人,事緩則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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