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宗崗在《讀三國志法》中對三國名將有這樣一番分類和點評:“問有武功將略,邁等越倫如張飛、趙云、黃忠、嚴顏、張遼、徐晃、徐盛、朱桓者乎?問有沖鋒陷陣,驍銳莫當如馬超,馬岱、關興、張苞、許褚、典韋、張邰、夏侯惇 、黃蓋,周泰、甘寧、太史慈、丁奉者乎?”
細心的讀者可能注意到了,呂布和關羽并不在這兩類名將之中,看來毛宗崗先生的見識確實極高:呂布并不屬于魏蜀(季漢)吳中的任何一國,確切地說他是東漢猛將而不是三國名將,而關羽則是獨一檔的存在,用毛宗崗的話來說,諸葛亮是“古今賢相中第一奇人”,關羽是“古今名將中第一奇人”,曹操是“古今奸雄第一奇人”。
諸葛亮、關羽、曹操為“三國三絕”,張飛馬超等人無法與其相提并論,因為他們是獨一無二的,而其他名將,都有可與之并驅爭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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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毛宗崗先生的意思,似乎張飛比馬超還高一個檔次:張飛武功將略邁等絕倫,馬超沖鋒陷陣驍銳莫當。
在筆者看來,僅以《三國演義》為依據,固然是張飛比馬超更智勇雙全,馬超則更像“一勇之夫”,《三國志》的評價也是如此:“關羽、張飛皆稱萬人之敵,為世虎臣。羽報效曹公,飛義釋嚴顏,并有國士之風。馬超阻戎負勇,以覆其族,惜哉!”
讀者諸君基本都精通古文(作者能看到自己讀者的年齡、學歷和使用手機價格的分布圖),所以《三國志》中陳壽對張飛馬超的評價不用翻譯,在筆者看來,陳壽和毛宗崗筆下,張飛都比馬超高了一個檔次,有人說車騎將軍領司隸校尉不如驃騎將軍領涼州牧的職位高、職權重,那得看司隸校尉都管啥、涼州在誰手里——劉備也曾領豫州牧,但豫州一直在曹操直接掌控之下,那是曹操老家,劉備從未掌握該州實權。
毛宗崗是在點評《三國演義》的時候將張飛趙云等人列為一檔,馬超、許褚、典韋等人列為一檔的,更好笑的是馬超居然敢“將二代”關興張苞一檔,關羽如果知道后世有人會如此劃分,肯定會手捋長髯露出滿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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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馬超比張飛低一個檔次,可能會有一小部分人不滿意,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羅貫中在寫《三國演義》的時候,顛倒了馬超起兵和馬騰被殺的時間順序和因果關系,也不知道“前有呂布后有馬超”實際是嘲諷:人中呂布馬中赤兔,方天畫戟專捅義父,馬超面如傅粉唇若涂朱,坑死父親和弟弟眼都不眨。
即使僅以《三國演義》為依據,我們也能從三個方面看出馬超比張飛低了一個檔次,首先就是跟劉備的關系:張飛是劉備的結義兄弟、桃園結義的“東家”、劉備起兵的主要贊助者和大股東,而馬超則是進退失據無奈歸降。
張飛提著寶劍闖進劉備臥室,劉備會毫不在意,要是馬超這么做,劉備的第一反應就得是拔出雙股劍,來一場“顧應法”對“出手法”了。
劉備對馬超是客氣而不是親近,有沒有信任也很難說,馬超歸降劉備后,很少有獨自帶兵作戰的機會,馬超以一方諸侯的身份跟韓遂結盟的時候,大多數時間也只是個“斗將”角色,不但不會用計,而且還經常中計,這就是馬超不如張飛的第二個方面:張飛智勇雙全,馬超有勇無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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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抹書間韓遂,馬超毫不猶豫地上當,跟張飛在葭萌關打成平手之后,他就坐在那里按兵不動,既不進攻也不撤退,也不知在等什么,結果給了諸葛亮派人到漢中做工作的時間,無奈的馬超先是對前來勸降的李恢“頓首謝曰”,投降后又對劉備“頓首謝曰”,一邊磕頭一邊說話,馬超已經完全沒了威風霸氣。
看起來聰明俊俏的馬超這輩子似乎就沒想出過一條妙計,反而不斷上當受騙,身高八尺豹頭環眼聲若巨雷勢如奔馬的張飛,卻總能出其不意地把對手算計得死死的,巴郡嚴顏和曹魏張郃,可是沒少吃張飛的苦頭:這個濃眉大眼的莽漢,不但設計巧妙,演技也是一流!
我們可以想象:如果是馬超攻打嚴顏鎮守的巴郡、張郃防守的瓦口關,對方堅守不戰,他能想出什么辦法來?他像張飛一樣裝醉誘敵,嚴顏和張郃能上當嗎?
馬超是英雄還是梟雄,是名將還是悍將不好說,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武廟中有諸葛亮關羽張飛,卻沒有馬超。
馬超還有第三個方面不如張飛,那就是胸襟氣度和忠誠信義:曹魏五子良將中只有樂進沒換過主公,蜀漢五虎大將中,從一而終的也只有張飛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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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飛追隨劉備不離不棄,而且并不在乎官爵高低,受了點委屈也毫不在意:劉備擁有荊州、益州、漢中三塊地盤,關羽守荊州,劉備坐鎮益州,按理說應該是張飛守漢中,但劉備任命魏延為漢中太守,張飛也沒有表示不滿,去劉巴家聯絡感情碰了一鼻子灰,張飛也沒有生氣。
張飛的胸襟氣度,可能還在關羽之上,如果是關羽在劉巴家坐了冷板凳,那肯定是要豎起臥蠶眉睜開丹鳳眼,走出來的時候,劉巴家還有沒有活人都不好說了。
馬超投降劉備后,并沒有建立可以大書特書的功勛,卻出賣了跟他說心里話的彭漾,并導致彭漾下獄丟命。
劉備稱帝后,確實對馬超封賞極高,但那只是虛職而已,實際上既不掌握兵權也沒有地盤,而司隸校尉則是位高權重:“司隸校尉一人,持節,掌察舉百官以下,及京師近郡犯法者。職在典京師,外部諸郡,無所不糾。封侯、外戚、三公以下,無尊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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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昭烈帝劉備在哪里,哪里就是“京師”,蜀漢的京師應該就是成都,車騎將軍領司隸校尉張飛就是劉備的眼睛、耳朵和手足,至于馬超那個涼州牧啥時候能赴任,那只有天知道——如果劉備真拿下了涼州,馬超也可能改封徐州牧或青州牧,反正不會真成為一州主官。
如果馬超真有了一州之地和招兵買馬的權力,他還會不會屈居劉備之下,別說諸葛亮,就是蔣干和李涯把腦袋從腳后跟里拿出來,也能想得到。
當然,張飛也不是一點毛病都沒有,他鞭打部將和士卒就是致命缺陷,但人無完人,比較而言,張飛還是比馬超更可敬和“可愛”,事實上在三國亂世,對士卒太好,也沒有太大意義,因為不管對士卒多好,兵敗勢危之際,他們都會一哄而散,這一點關羽和魏延都應該深有體會——關羽和魏延的共同特點是“善待卒伍(善養士卒)”,他們被擒斬的時候,士卒卻基本都跑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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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拋開人品智謀只看武功戰績,我們也會發現馬超跟張飛并不在一個檔次:張飛長坂橋疑兵計加獅子吼嚇退曹軍,入川之戰勢如破竹,虎癡許褚在漢中小路被張飛挑于馬下,讀者諸君翻爛了三國史料和小說,可能也很難找出馬超斬殺了幾個一流名將的記錄。
說張飛比馬超高一個檔次,有一小部分人會不同意,那么我們就讓曹操和劉備來說話:如果您是劉備或曹操,面對可以招降且只能招降一個的張飛和馬超,您會選擇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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