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陳述所有內容皆有可靠信息來源,贅述在文章結尾
![]()
長江沿岸的老一輩漁民心里都清楚,如今想在江中瞥見一條沙臘子的身影,幾乎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
這種曾經遍布江流的土著魚種,早已從自然水域中銷聲匿跡,成為稀有的“水中活化石”。但鮮為人知的是,在四川宜賓,一對父子默默投身于一場跨越三十年的拯救行動——持續繁育沙臘子,并堅持每年向長江投放十萬尾幼魚。
他們究竟為何執著于此?又是如何讓一個瀕臨徹底消失的物種重燃生機?
![]()
扎進救魚的草臺班子
故事的起點要追溯到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彼時的長江兩岸遠非今日這般寧靜,八十年代經濟建設提速后,挖沙船晝夜不歇地攪動江底,渾濁的水流翻滾著泥漿,一張張密不透風的漁網則截斷了長江鱘的洄游通道。
棲息環境被嚴重破壞,水質日益惡化,再加上無休止的捕撈,對生存條件極為敏感的長江鱘迅速走向衰亡。曾幾何時,漁民撒網便能捕獲數條的尋常魚類,短短十余年間竟淪為傳說中的存在。
![]()
1992年,剛從大學畢業的周亮正值人生抉擇關口。當同齡人紛紛涌向沿海城市追逐機遇時,他卻做出一個令人費解的選擇:回到家鄉宜賓,投身父親周世武剛剛籌建的魚類保護研究所。
所謂研究所,實則是為搶救瀕危魚種臨時拼湊起來的小團隊,設施簡陋,資金匱乏,連基本運轉都難以為繼。
那段日子異常艱難。長江鱘生性嬌貴,只攝食水蚯蚓等軟體生物,市售專用飼料價格高昂,父子二人根本無力承擔。
![]()
為了不讓池中數千條珍貴魚苗餓死,周亮放下大學畢業生的身份,日復一日跟隨家人深入惡臭的排水溝采集紅線蟲,或鉆進荒山野嶺挖掘蚯蚓。
身上的腥味連洗三天都無法散盡,可只要看到魚群爭食活躍,內心便踏實無比。
研究經費常年捉襟見肘,最困難的幾年里,購苗款、設備費全靠東挪西借,全家生活開支僅依賴母親作為教師每月不足300元的工資支撐,每一分錢都要反復盤算使用。
![]()
外界冷嘲熱諷不斷,稱他們是“傻子養傻魚”;原本有限的員工也因難以忍受清貧與看不到希望而陸續離開。
到最后,偌大的基地只剩下三人:四處奔波籌措資金的父親,堅守一線鉆研技術的周亮,以及一位負責看門做飯的阿姨。
無數個寂靜夜晚,周亮沒有都市的喧囂與繁華相伴,只有滿池靜靜游弋的沙臘子,和手中那本已被翻得破舊不堪的《細胞生物學》。
![]()
壓力壓得他徹夜難眠時,便會獨自走到江邊吹風,凝視漆黑如墨的江面,他常常思索:若這些魚只能在我的水泥池中存活,那再清澈的江水又有何意義?
人工繁育成功
所幸堅持終得回報。靠著這股近乎倔強的韌勁,1998年,他們在那個簡陋至極的養殖塘內,迎來了首批成功孵化的人工魚苗。
![]()
這是長江鱘人工繁殖史上的關鍵突破!周亮雙手捧起剛出膜的幼魚,臉上綻放出由衷的笑容,這一幕被鏡頭永久定格。
年輕的面孔洋溢著純粹的喜悅,懷中的小生命雖微弱,卻象征著整個物種延續的火種終于得以保存。
但這僅僅是保種的第一步。所謂野外滅絕,并非指江中已無野生個體,而是其自然繁殖機制已中斷多年——連續數十年未監測到任何自然產卵現象。
![]()
倘若不采取進一步行動,現存老魚每死亡一條便少一條,最終仍將走向徹底消亡。要想真正摘除“野外滅絕”的標簽,必須讓長江鱘重返自然,并實現無需人為干預的自我繁衍。
轉機出現在2007年。隨著國家生態戰略逐步升級,政策傾斜與專項資金開始流入這個長期孤軍奮戰的研究機構。
![]()
自此,周亮開啟了大規模增殖放流計劃,成千上萬尾人工培育的長江鱘幼苗被送回母親河。這一過程持續十余年,至2018年,年度放流量已穩定維持在約十萬尾的規模。
然而,單純放流并非萬能良藥。若江中依舊布滿“絕戶網”,挖沙船仍在摧毀產卵基質,那么無論投入多少魚苗,終究是徒勞。
![]()
真正的歷史轉折發生在2020年——長江十年禁漁全面啟動。這項舉措不只是禁止捕魚那么簡單,更是一次為億萬水生生命爭取喘息之機的戰略部署。
多年來,執法力量持續高壓打擊電魚、炸魚、地籠網等非法作業方式,同時叫停河道采砂活動,關停整治沿岸污染嚴重的化工企業。
江水逐漸恢復澄澈,沉水植物重新茂盛生長,昔日被破壞的生態系統正悄然重建,成為魚類理想的庇護所與天然產房。
![]()
成效迅速顯現。近年來,漁民誤捕后主動放生的長江鱘記錄逐年增多,胭脂魚、中華鱘重現蹤跡,甚至一度被認為消失多年的刀魚與銀魚也開始集群回歸。長江的生物多樣性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復蘇。
野外產卵成功
2025年,一則來自貴州赤水河的消息令周亮與科研同仁激動落淚。
![]()
在一個專設的野外試驗河段,研究人員僅通過調節水流速度、清理河床碎石等方式,模擬出接近原始狀態的產卵環境,全程未投喂任何人造餌料。
結果令人振奮:投放的20尾成年長江鱘在天然礫石河床上成功產卵,并實現了自然孵化,新生幼苗順利游入江流!
這是近半個世紀以來首次確鑿證實:只要生態環境達標,長江鱘并未喪失野外繁殖的本能。困擾該物種長達五十年的“無法自然繁衍”困局,終于被撕開一道充滿希望的裂口。
![]()
如今的周亮已由當年青澀青年步入五十一歲的中年歲月。研究所也不再是昔日破敗院落,現已發展擁有三處現代化養殖基地,并與多家國家級科研單位建立深度協作關系。
再也不用親自下臭水溝撿蟲了,但他依舊閑不住。每逢立秋過后非繁殖季節,他仍雷打不動穿上連體水褲,踏入齊腰深的養殖池,逐條檢查親魚的健康狀況與發育情況。
![]()
有人將他年輕時抱著魚苗笑得燦爛的照片,與如今滿臉風霜卻目光堅定的模樣并列對比——容顏已改,但眼神中的光亮、對這些水中精靈的深情守護,三十年來從未褪色。
當被問及是否后悔將大半生奉獻給一種魚時,這位四川漢子語氣堅定:“把青春交給它,值得!我不守,誰來守?我放棄了,我的魚怎么辦?”
長江鱘的歸來,不僅是父子兩代人三十載堅守的結晶,更是中國生態文明理念深刻轉變的真實寫照。從銷聲匿跡到頻頻現身,從依賴人工續命到實現自然繁衍,這條路走得漫長艱辛,卻步步堅實。
![]()
但這遠非終點。十年禁漁只是生態修復的開端,要使長江鱘建立起穩定可持續的野生種群,仍需更長時間的耐心等待與不懈守護。
我們每個人都身處這場生態保衛戰之中:不向江河丟棄塑料垃圾,拒絕購買與食用野生江鮮,哪怕是最微小的舉動,都是在為那些古老的沙臘子鋪就一條通往家園的歸途。
![]()
未來某一天,也許我們只需站在江畔,就能看見成群結隊的野生小長江鱘,在清澈奔騰的激流中自由擺尾——那是它們重獲自由的時刻,也是長江母親河真正康復的見證。
參考資料:新華社《新時代中國調研行·長江篇丨“水中大熊貓”的“奶爸”》
![]()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