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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清理河道的施工隊,從淤泥里挖出了一塊重達一噸的鐵板,在鐵板的下面還有一具用鋼絲纏得死死的男尸,死者死狀奇慘,根本看不出一丁點生前的樣子,兇手的手段可謂殘忍到人神共憤的地步。
- 奉命調查此案的派出所警察周洛,在一步步的深挖中,發現受害者似乎也并不“無辜”。
-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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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清晨,江海市杏林小區的住戶被屋后傳來的陣陣機器轟鳴聲吵得睡不著懶覺。
杏林小區后面是一條老護城河,由于河床垃圾淤泥長期堆積,原本清澈見底的河道已經變成一條“黑水河”,臭氣熏天。
幾天前,街道下大力氣,請了專業的施工隊進行河道清理。
目前,地表水已經排走一大半,河床已經逐漸顯現。
護城河的河床兩側堆積著各式各樣的生活垃圾,散發著陣陣惡臭,有長滿苔蘚、銹跡斑斑的鐵皮罐子,有已經和淤泥混為一體的各種食品塑料包裝袋,甚至還有尚未降解的帶著血跡的烏黑色衛生巾。
兩臺挖機從河道的兩端開始作業施工。
“哐當!”
正在施工的挖機突然震顫了一下,像是挖到了什么硬物。
“喂,龔隊,這邊好像遇到點情況。”開挖機的老王打電話給施工隊隊長。
“咋了?”龔常林匆匆忙忙跑過來。
“河里好像有東西。”老王說。
“你不會是挖到地下管道了吧。”突發情況在清淤的時候經常遇到,龔常林擔心會不會是挖到了地下管道,但是挖之前自己已經和相關部門對接過,這下面沒有任何管道。
“小趙、小李你們下去看一下。”龔常林不放心,派兩個人穿著防水服下去摸摸情況。
小趙、小李兩人穿著防水服從岸邊慢慢下河,河里的水已經被排了一大半,目前水的高度只到兩人膝蓋的位置,二人到達挖鏟一米開外,彎下腰,用手慢慢向前方摸索。
“頭兒,這下面好像是一塊鐵板。”
“鐵板?河里咋會有這玩意?有多大?”
“長寬得有個兩米吧。”
龔常林知道鐵板沉在河底,底部表面已經牢牢吸附在淤泥上,想靠人力估計很難搬上來,于是他把吊機叫了過來,準備把鐵板吊起來。
河里的兩名工人將繩索固定好后,趕緊爬上岸,讓吊機開始起吊。
吊機的機械臂逐漸發力,繩索繃直,機器和河床開始了力量角逐。
慢慢地,鐵板動了,一塊表面長滿苔蘚的鐵板逐漸浮出水面,眾人發現,除了剛剛綁上的繩索,這塊鐵板中間好像還綁著一圈一圈的鋼絲。
“等會,這板子下面好像有東西!”龔常林看著吊起的鐵板,突然大叫一聲。
眾人看向鐵板,沾滿淤泥的鐵板下面好像被一圈圈的鋼絲綁著一個東西,黑綠色的淤泥滴滴答答地滴下來,隨著表面淤泥的滴落,鐵板下綁著的東西輪廓逐漸呈現出來,那玩意有頭顱、四肢,好像是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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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馬上趕到,封鎖了現場。
綁著人的鐵板依舊被吊機吊著,懸在半空中,現場像是在舉行一種神秘的儀式一般,周圍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
“人死了還被綁成這樣,壓在河底,這是要讓人永世不得超生啊!”周圍的老百姓議論紛紛。
有人甚至拿出手機拍照,發起了朋友圈。
周洛看著眼前這個詭異的場景,讓吊機慢慢地將鐵板降下來,在距離地面一米五左右的位置停止懸空,并讓輔警將周圍圍觀的人群驅散。
“胖子,你先拍一下照片,固定一下現場情況。”周洛說。
胖子拿著相機彎著腰,到鐵板下方進行拍攝的時候,尸體上的淤泥滴在了胖子臉上和衣服上,但是胖子還是咬著牙,把幾張關鍵部位的照片固定了下來。
“拍照的時候真怕尸體掉下來,和我來個親密接觸。”拍完照的胖子吐槽道。
周洛沿著河道兩邊仔細觀察了一下,這條河寬十五米左右,水深七八米的樣子,河道和外面的江水相連。
發現尸體的河道南側是杏林小區的圍墻,北側是一條東西向的小路,小路上沒有發現治安監控攝像頭。
小路的兩端盡頭是兩條四車道的道路,只有小路和公路交匯處才有監控探頭,但是探頭距離尸體發現地點約一公里左右。
周洛記下探頭的位置,又回到了現場。
簡單進行拍照固定現場證據后,周洛連人帶板一起將尸體運到了法醫鑒定所。
因為是具無名尸體,而且尸體經過長時間浸泡,幾乎面目全非,很難通過走訪辨認確認尸體身份。
經過請示上級領導,周洛還是決定先將尸體解剖,確定死因和死亡時間。
原本和手術臺一般大小的解剖床上,放著一塊雙人床般大小的鐵板,表面沾滿了黑綠色的淤泥,鐵板上躺著一個渾身被鋼絲捆綁成粽子的尸體。
周洛和胖子站在一邊,胖子拿著執法記錄儀,全程記錄解剖過程。
法醫翟凌穿著白色的防護服,帶著徒弟汪曉敏給尸體表面做了簡單的清洗,尸體的形貌逐漸顯現出來。
由于在水里長時間浸泡,尸體已經腫脹不堪,上身零散附著一些褐色的衣物碎片,下身穿著一條破爛的黑色長褲,根據面部特征已經不能辨識性別。
“右臂有紋身。”翟凌將死者衣物碎片清理干凈后,在尸體的右臂發現了龍形紋身。
“看樣子也是個混社會的主。”胖子在一旁嘟囔道。
鐵板上的鋼絲從尸體的肩部開始捆綁,一直綁到腳踝,足足綁了十幾圈。
因為長時間捆綁加上水中浸泡,一些鋼絲已經嵌入皮肉,周邊的皮肉外翻,露出白色的脂肪和肌肉紋理,尸體有的地方已經腐爛,露出森森白骨。
翟凌費了好大的功夫才用鉗子將鋼絲一根根剪斷,并取出一段放在一邊用作物證鑒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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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洛仔細觀察了一下取下來的鋼絲,就是很普通的鋼絲,沒有任何特征,這種鋼絲在一般的五金店都能買到,很難從鋼絲上找到突破口。
將尸體上的衣服碎片取下來后,尸體的下體顯示這是一具男尸,翟凌拿出刮毛刀,將尸體頭上的頭發刮掉,整個尸體的頭顱好像一顆青紫色的膨脹肉球。
“你們離遠一點。”翟俊說。
翟凌拿出手術刀,從尸體的頭頂下刀,刀尖剛剛觸及皮肉,一股綠色的液體從尸體的頭頂噴射而出,噴灑在周圍的臺面和玻璃上,濃濃的尸臭味頓時彌漫整個房間。
胖子看見這一場景“哇”地一下吐了出來。
翟凌沒有受影響,繼續下刀,從頭頂到下巴一字劃開,然后用手將尸體的頭皮從中間扒開,露出血白色的顱骨。
翟凌仔細地檢查了一下尸體的頭皮和顱骨,在后腦勺部位發現了一個擊打痕跡,在相應的頭皮內側發現了輕微淤血。
“頭部有擊打痕跡,但應該不是致死外傷。”翟凌說,徒弟曉敏在一旁做著記錄。
接著,翟凌繼續沿著下巴將尸體的氣管劃開,在死者的口腔和氣管內發現了大量的黑色淤泥和氣泡。
“看來死者應該是溺亡的。”翟凌說。
尸體氣管里的淤泥證明死者是被人用鋼絲捆綁在鐵板上后沉入河中,綁人的那面朝下沉入河底,溺死在淤泥之中。
死者死前有過掙扎,所以吸入了大量的淤泥進入口腔和氣管。
之后翟凌又將尸體的腹部劃開,將死者的胃、臟器一一檢查,檢查結果顯示,尸體的胃及肺內有很多水泡沫,這些證據更證明死者是溺亡的。
死因確定后,接下來的工作就是確定死亡時間。
一般來說,就是看尸體的僵硬程度,一般情況下,尸體在死后30分鐘至2小時內就會硬化,9小時至12小時完全僵硬,30小時后軟化,70小時后恢復原樣。但如果在土中或水中,或在低溫干燥情況下則會延緩,高溫多濕條件下會加快。
但是這具尸體在水中經過長時間浸泡,很難通過尸僵程度確定死亡尸檢。
目前只能通過尸體皮下脂肪尸蠟形成程度來判斷尸體的死亡時間,這具水尸皮下脂肪已經完成尸蠟化。
所以,根據綜合考量,尸體的死亡時間為三個月左右。這名死者是在三個月前溺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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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鐵板左下角好像有個標記。”翟凌說。
解剖完尸體后,翟凌將鐵板也做了簡單的清洗,他發現鐵板的一個角上有一個直徑為兩公分左右的圓形標記。
“做鐵板租賃生意的人一般會在自己的鐵板上留下獨特的標記,以便于回收的時候不會搞混,我之前在派出所值班的時候,處理過這方面的糾紛警情,這或許會是一個突破點。”周洛說。
“而且這鐵板重量大約在一噸左右,加上一名成年男子的體重,要想連人帶板沉入河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單靠人力是不可能完成的。”
周洛將尸檢情況和目前的線索向分管副局長袁峰和刑警大隊長嚴龍做了匯報,袁局長指示立刻召開案件分析會,商討部署確定下一步的偵辦方向。
會上,袁局長對下一步工作進行了部署。
一是調集警力走訪江海市全部的鐵板鋼材租賃出售點,找同樣有圓形記號的鐵板,確定鐵板來源。
二是調取案發地點周圍的監控錄像,查看三個月內有沒有載有重型起吊機的車輛經過案發地點。
三是將尸體特征和失蹤人口庫中的人員進行比對,確定死者身份。
四是走訪杏林小區,調查三個月之前有沒有住戶居民看到或者聽到河中有何異響或者動靜。
經過兩天的走訪調查,警方在江海市北邊的一個鋼材堆場,發現了同樣標有圓形的鐵板,而且數量眾多,不止一塊。
堆場的老板叫王啟剛,江海市人,從事鐵板租賃生意已經十幾年,民警找到他的時候,他正想報警,說他四個月前租出去的二十塊鐵板只收回來十九塊。
“這塊板子是你場子里的嗎?”周洛拿出沉尸鐵板的照片給王啟剛看。
“絕對是我場子里的,這標記我一看就知道。”
“你說你丟失一塊鐵板?”周洛問。
“嗯,就前兩天。”
“你把詳細情況跟我說說。”
“四個月前,我把二十塊兩米乘兩米的鐵板租給一個外地人,叫李德全,約定租賃期限四個月,每個月支付租金。前兩天他把板子還回來的時候,跟我說丟了一塊板子,為這事我還跟他吵了一架。”
周洛問王啟剛要了李德全的身份信息和聯系方式,調查了一下李德全的基本信息。
李德全,男,32歲,河西人,身上有多次治安違法記錄,吃喝嫖賭簡直樣樣精通。
因為不知道李德全和此次殺人案件有沒有關系,為了不打草驚蛇,周洛讓王啟剛打電話給李德全,借口協商板子丟失的事,讓他到王啟剛的堆場來。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一輛破舊的現代牌轎車停在了堆場門口,從車上下來一個穿著黑色夾克,戴著棕色墨鏡的男子,那人便是李德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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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還請了不少人,咋?想打架?”李德全看見周洛幾人站在屋內,不屑地說道。
“我們是江海市公安局的,有幾個問題想找你了解一下。”周洛掏出證件說。
見來人是公安,李德全馬上就慫了,辯稱自己最近沒干什么違法的事,老實得很。
“你租二十塊鐵板是干什么用的?”周洛問。
“俺包了個工程,工地上鋪路用的。”
“工程在哪里?”
“在江邊的一個小碼頭上,土方工程。”
“你是什么時候發現板子少了一塊的?”
“前段時間工程結束了,準備把板子收回來的時候,發現少了一塊。”
“你最后一次看見板子還在是什么時候?”
“這我到沒怎么注意,我平時也不怎么去工地,想把板子還回去的時候才發現少了一塊。”
“當時為什么沒報警?”
“這不是之前被處理過幾次,看見穿警服的都怕了。”
“你帶我們去那個碼頭看一下。”
考慮到李德全之前有幾個案底,為了防止李德全有什么貓膩,中途逃跑,周洛讓李德全上了他們的車。
碼頭在江海市西邊,李德全說,這個碼頭原來是私人的,是沙土堆成的一個簡易碼頭,平時也就是一些漁船停靠。
后來,政府說這個碼頭影響通航,就買下來準備拆掉,李德全是拖了關系好不容易才從施工隊手里,接下來的土方運送工程,自己租鐵板就是為了在碼頭上鋪路,供運土車走。
周洛圍著碼頭轉了一圈,碼頭上沒有任何監控設施,碼頭南側停著幾艘漁船,漁船的側面或者尾部都牽引著一些泡沫做成的浮子筏。
停靠在岸邊的幾艘漁船上都空蕩蕩的,甲板上堆放著漁網和捕撈工具,最東邊的漁船上有一名男子在整理網具,周洛向那名男子走去,想了解一些情況。
“你好,這些船上怎么都沒有人啊?”周洛問。
“現在還是禁捕期,船都靠岸了。”
“禁捕期?那你整理漁具干啥?”
“沒幾天就開捕了,我過來整理一下,你看別的船甲板上不都曬著漁網嗎?”
“從這個碼頭到東邊的護城河航行要多久?”
“諾,從那個口子拐進去就到了,不遠。”船上的男子用手指著碼頭前方的一個航道口子說。
“那里的河太窄了,船進不去的,進去就出不來了,掉不了頭。”男子看出了周洛的心思說。
周洛確實懷疑有人利用漁船作案,因為如果確實如李德全所說,板子是在這個碼頭上丟失的,那么很可能是附近停靠的漁民偷走的。
而且漁船的載重量十幾噸是沒有問題的,一般的拖網漁船上面也都裝有起吊機,吊起一噸左右的鐵板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很符合作案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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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周洛仔細一想,護城河也就十幾米寬,而且從這個碼頭到案發地點的航行過程中,要經過好幾座橋,橋和河面的距離也不過幾米,一般漁船的桅桿高度少說也有十米左右,所以漁船是不可能從這個碼頭出發穿過幾座橋到達案發地點的。
而且如果是利用漁船作案,那為什么不直接將死者拋入長江?反而要運送到護城河里呢?這樣不是更加引人注目嗎?
周洛很快就否定了內心的想法。
死者的死亡時間是三個月前,李德全說板子遠到碼頭的時間是四個月前,如果李德全所言非虛,那么證明板子是到達碼頭以后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內被偷走的。
要想將這么大一塊鐵板運出碼頭,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陸運,還有一條就是水運,現在利用漁船作案的可能性已經被排除,那么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陸運。
周洛仔細觀察了碼頭周邊的交通情況,車輛從碼頭出來只有一條東西向的雙車道馬路,馬路兩端各設置有一個交通監控,所以只要從碼頭出來的車輛不管是向東還是向西行駛,都會被監控探頭拍到。
而且要想將兩米乘兩米的鐵板運出碼頭,必定會用到大型卡車,很容易被監控抓拍到。周洛讓人將案發時間一個月之內的監控都拷貝了回去,安排了三個輔警開始沒日沒夜地看監控。
另一方面,祁廷帶著胖子開始挨家挨戶走訪杏林小區的住戶。
杏林小區不大,只有三排房子,從南向北依次排列,最北邊的一排靠近案發河道。
要想將一噸左右的鐵板沉入河底,那么必定會借助一些器械,如果將鐵板沉入河底時產生聲響,那么最北邊一排的住戶應該是最先察覺到的,所以祁廷決定先從北邊一排開始走訪。
犯罪分子選擇作案時間,一般都會選擇深夜。由于杏林小區是老小區,住戶大都是老年人,老年人睡眠一般都比較淺,夜里如果有什么聲響,應該會聽見。
所以開始走訪的時候,兩人滿懷希望,認為破案線索就藏在這個老舊小區中。
尸體從河里撈上來的時候,周圍的群眾大都看見了,祁廷和胖子一表明身份,小區住戶大都知道是為了什么事情。
“你要問三個月之前的事,我仔細想想啊,我真沒覺得有啥異常。”
“晚上睡覺的時候啊,我沒聽著啥呀。”
“哎,我說這河里怎么這么臭,原來是有個死人。”
“想想都害怕,一個死人就在我家后面的河里泡了三個月。”
一開始走訪的時候,基本上都是諸如此類的回答和吐槽,祁廷和胖子聽了簡直無語至極。
走訪到后面幾戶的時候,有一戶人家提供了一條線索,這戶人家的老人說三個月前的一天夜里,他起來上廁所的時候,聽到后面的河里傳來“垮塌垮塌”的聲音,但是響了一會就不響了,當時自己也沒怎么在意。
“垮塌垮塌?”
這是什么聲音?祁廷和胖子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二人回去后,將走訪結果向周洛作了匯報。
此時的周洛正在焦頭爛額地看著監控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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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奇了怪了?怎么會一點發現都沒有呢?”周洛想著。
這幾天,負責看碼頭那邊東西向道路監控的三名輔警,已經把案發時間前一個月內的監控看了兩遍,一點鐵板的影子都沒有。
而且,之前負責看案發河道旁道路監控的同事也傳來消息,河道北側小路兩端的道路監控顯示,案發前后一個月的時間內沒有發現載有重型起吊機的車輛經過此地。
這就奇怪了?
那這塊鐵板是如何到達案發現場?又是如何沉入河底的?
難道這塊鐵板是自己從碼頭飛到河里的?
正在周洛他們一籌莫展的時候,翟凌打來電話,死者的身份確認了。經過和失蹤人口庫的一系列比對,翟凌找到了符合死者特征的人。
死者名叫鄭莊,男,36歲,江海市人,據家人稱鄭莊是三個月前失蹤的,失蹤的時候就穿了一件褐色短袖和黑色長褲,鄭莊的身高體重和死者高度吻合,而且鄭莊的右臂上就紋有龍形紋身,顯而易見,死者就是鄭莊。
周洛叫來鄭莊的家屬,想確定鄭莊失蹤的具體時間和行為軌跡。
據鄭莊的前妻孫淑美說,自己是去年和鄭莊離婚的,鄭莊生前社會上的狐朋狗友比較多,經常混跡于各種娛樂場所,醉酒回家后就開始耍酒瘋,孫淑美不堪其擾,去年和他辦理了離婚手續。
二人育有一子,跟隨孫淑美生活。離婚后,孫淑美每個月都會打電話問鄭莊索要兒子的撫養費,但是三個月前鄭莊的電話突然打不通了,孫淑美也多次打電話給鄭莊所謂的朋友詢問下落,但是沒人知道鄭莊去哪了。
由于鄭莊名下沒車,很難通過車輛軌跡判斷鄭莊最后的出現地點。
“之前就勸他別在社會上混,找個正經工作干干,非不聽,這下好了,把命都搭進去了。”孫淑美眼睛紅著說。
“鄭莊生前和哪些人來往比較密切?”
“我只知道有一個叫猴子的,也是混社會的,我有他電話。”
周洛撥通了猴子電話,將鄭莊死亡的事告訴了猴子,猴子一聽,嚇得魂不守舍,連忙聲稱這件事跟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周洛讓他別廢話,趕緊過來。
不到半個小時,一名精瘦的男子就趕到了公安局,來人留著鍋蓋頭,穿著黑色緊身衣和緊身褲,腳踩一雙豆豆鞋,一看就是一名妥妥的“社會人”。
“你最后一次見到鄭莊是什么時候?”
“三個多月前吧,具體時間我忘記了,那天我們還在一起喝酒來著。”
“鄭莊平時的主要經濟來源是什么?”
“鄭莊平時和我們就負責長江邊上幾個零散碼頭的管理工作,碼頭老板按月支付我們工資。”
“管理工作?你應該清楚,現在對這方面嚴打!”周洛明白,鄭莊和猴子明面上負責碼頭的管理工作,暗中估計還存在一些欺壓漁民,收受保護費的現象。
猴子一聽這話,被嚇得瞬間啞口無言。他知道,現在正是嚴打期間,自己好幾個所謂的“大哥”都已經被公安弄進去了,他要是不說實話,估計也沒有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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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說,自己和身邊的那幫哥們現在安分守己、遵紀守法,目前都就職于正經的碼頭管理公司,在碼頭上幫助船只靠岸、拔錨啥的,掙點辛苦錢。
“但是莊哥他好賭,平時比較喜歡打兩手牌,而且十賭九輸,聽說欠了不少人的錢。”猴子提供了一條比較有用的信息。
“他平時喜歡和哪些人賭博?都欠了誰的錢?”
“他經常和碼頭上的一些船老大貓在船上打牌。”
“你知道這些船老大的名字嗎?”
“我知道有一個叫武六的,還有一個叫武七的,他們是兄弟兩個,鄭莊欠了他們不少錢。”
周洛馬上就鎖定了武六、武七的身份信息,經過走訪調查,二人一開始都是江海市的地道漁民,后來靠著捕魚賺了不少錢,買了幾艘船。兄弟兩個都比較喜歡賭博,而且平時也干一些“放水”的勾當。
所謂“放水”,就是通常所說的放高利貸,將錢以高額利息借出,經過利滾利后,很容易產生比本金更高的利息,而且在債務人還不上高額利息的時候,極易引發非法拘禁、綁架、傷害、詐騙等其他刑事犯罪。
目前這個情況,很可能是鄭莊在外面欠下了高額賭債,向武六、武七借了高利貸去還錢。后期,在要債的過程中,武六、武七采用非法手段毆打鄭莊后,誤以為鄭莊死亡,將鄭莊拋尸河中。
當然,這一切只是周洛的猜想,目前還沒有證據能證實。
周洛調取了鄭莊手機的通話記錄,記錄顯示,三個月前,也就是9月27日,鄭莊的最后一個通話記錄是打給一個尾號為9637的人,這個電話號碼的主人就是武七!
而且,鄭莊的同事說,9月27日之后,鄭莊就沒有出現在碼頭上,單位也有考勤表記錄這一事實。
也就是說,武七很有可能是最后見到鄭莊的人,武七有重大作案嫌疑!
為了進一步固定證據,防止同伙串供、毀滅證據,周洛決定同時抓捕控制武六、武七。
經過一段時間的走訪摸排,周洛他們摸清了武七兄弟倆的行動軌跡。
一天深夜,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碼頭邊,渾濁的海水趁著人們熟睡悄悄地爬上岸堤,漆黑的夜幕和呼嘯的海風似乎在為黑夜中骯臟的行為打著掩護。
黑夜里,幾雙銳利似鷹的眼睛刺破黑夜的偽裝,敏銳地發現一艘船上的船艙里閃爍著微弱的燈光,里面人影攢動、聲音嘈雜。
周洛帶著十余名警力悄悄地摸到了船邊,眾人輕手輕腳地爬上甲板,分兩個不同的方向堵住了船艙的兩個出口,接下來的工作就是甕中捉鱉。
分別留兩個人把手出口后,其余的民警帶著執法記錄儀沖進了船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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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武七的船明面上是艘漁船,船艙早已被改造成一個小型的移動賭場,里面的人正叼著香煙,擼著袖子賭博,直到警察一擁而入,眾人才目瞪口呆地以為自己是因為賭博被警察一鍋端了,武六,武七也在其中。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警方以查處賭博的名義帶走了眾人。
“通知技術科,馬上對這艘船進行仔細勘察,這里很有可能就是案發現場!”既然這艘漁船是武七的移動賭場,那么鄭莊很有可能是被約到這艘船上以后殺害的,周洛猜測道。
祁廷馬上叫來了技術組的同事,戴好腳套手套之后,技術民警從船頭到船尾進行了仔細勘察。
“洛哥,船艙里發現血跡!”祁廷興奮地叫道。
技術科連夜將鄭莊的血跡和船艙里發現的血跡進行比對,比對結果顯示,高度吻合!
顯而易見,鄭莊就是在這艘船的船艙里被打傷的。
那么鄭莊又是如何被綁上鐵板,沉入河底的呢?
警方馬上對武七進行了突擊審訊。
盡管周洛將證據擺到武七面前,但是武七說,自己只是將鄭莊約到船上,問他索要欠的賭債,后來雙方發生口角,武七拿起啤酒瓶朝鄭莊的腦袋上打了一下,隨后雙方吵了兩句,鄭莊就走掉了。
因為目前沒有明確的證據證明是武七殺害了鄭莊,武七又否認自己殺害鄭莊,單憑目前的證據,頂多定武七故意傷害的罪名,定不了故意殺人罪。
為了暫時控制住武六、武七,防止他們出去后毀滅證據,警方決定以參與賭博為由,對參與賭博的眾人治安拘留七天。
也就是說,周洛他們要在七天內找到武七故意殺人的證據,不然等武七恢復自由后,很有可能毀滅證據和外逃。
執行拘留后的第二天,周洛又帶著祁廷返回了那條發現血跡的船艙,他心里堅信那里就是第一案發現場,往往證據也留在那里等著民警去發現。
船的四周拉著警戒帶,附近的派出所安排了兩名輔警在那里看守現場。
周洛和祁廷戴上手套腳套進入了現場,再次進行了勘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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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鄭莊是在這艘船上被打暈的,那么武七是怎么將鐵板和人運到內河里沉底的呢?”周洛滿腦子都在想著這個疑點。
這個疑點也能直接將武七打傷鄭莊和鄭莊之死串聯起來,但是現在關于這個疑點,一點合理的解釋周洛都想不出來,這讓周洛很是懊惱。
這時,船外傳來一陣熟悉的機器轟鳴聲。
“垮塌垮塌……”
祁廷一個箭步沖出船艙。
“洛哥,我知道尸體是怎么運到內河的了!”
原來是禁捕期結束了,碼頭上飄來一個剛剛結束近海捕撈的浮子筏。
這種筏子長寬不足四米,底部由厚度約一米的泡沫組成,浮力極強,載重量不遜色于一般的小型漁船,而且筏子上面沒有任何桅桿,能夠輕而易舉穿過橋洞。
“馬上聯系漁政部門,借幾艘船,我們要對沿海碼頭進行搜查!”
警方組織大量警力對沿海大小碼頭進行了全面搜查,經過三天搜查,在一個鮮為人知的小型岙口里,民警發現了一艘帶有血跡的浮子筏。
經過比對,血跡和鄭莊的DNA高度吻合,而且警方也在船上面提取到了武七、武六的指紋。
在鐵證面前,武七的心理防線被突破,低下了高傲的頭顱,交代了他們兄弟二人如何殺害鄭莊的全部過程。
原來,那天晚上武七約鄭莊到船上商量如何償還賭債的事,鄭莊耍賴說自己反正名下沒有任何財產,不想還錢,并且威脅武七要是再不斷逼債,他就去舉報武七兄弟違法放貸,聚眾賭博的事。
兄弟二人覺得既然鄭莊無力償還債務,而且自己的犯罪事實有可能敗露,就起了殺心。
武七用酒瓶將鄭莊打暈后,將鄭莊搬到了船尾的浮子筏上,再利用船上的起吊機,在碼頭上吊起一塊鐵板壓在鄭莊身上,并用鋼絲將昏迷的鄭莊綁在鐵板底部,準備將他壓在鐵板下面,沉尸長江。
但是,武六提出,禁捕期剛剛開始,水警抓得比較緊,長江上每夜都有船只巡邏,要是被巡邏船只撞到事情就敗露了。
于是,兄弟二人趁著夜色,在鐵板底部墊上圓木,順著水道,將筏子開到內河,將鄭莊和鐵板沉入河底。
完成殺人拋尸后,兄弟兩人將浮子筏藏到了一個小岙口里,兄弟二人覺得自己的犯罪行為天衣無縫,便忘記銷毀關鍵證據浮子筏。
而等待他們的,將是死刑的制裁!
賭博害人不淺,違法放高利貸更是害得一些家庭支離破碎,家破人亡,這兩種“社會癌癥”相互依存,牽扯不斷。
鄭莊就是因為沾染上賭博的惡習,才被不法分子一步步誘到高利貸的陷進圈中宰殺。
遠離賭博,遠離高利貸,一旦賭博欠下高利貸,就像鄭莊一樣,開始了販賣自我生命之路。
作者 | 陸麟
在職警察,曾為邊防軍人
編輯 | 段冷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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