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了。”媽媽對他說。
“是的,我回來了。”他說。
媽媽看見他扶著腰上樓梯,就問:“你怎么了?”
他說:“我的腰痛了。”
媽媽說:“怎么痛了啊?”
他說:“抱太重的輪胎,一下子太用力。”
媽媽說:“多久了?”
他說:“幾天了。”
他腰痛了之后,就在租房休息了兩天,也沒見好。倒是,越睡越痛似的。
他幾乎都直不起腰來了,一直起腰來,腰就又脹又痛,太難受了。
但是,幸運的是,多站一會或者走路多一會,又覺得會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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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媽媽說:“反正也干不了活,回來休息幾天再說。”
媽媽說:“休息就休息,這個急不來,要慢慢養的。慢慢養才會好。”
他進了自己的房間,放下那簡單的行李,叉起手來捏捏自己的腰,好像有點感覺,又好像沒有什么感覺。
“拿些藥酒來搽搽。”媽媽憂心忡忡地說。
“沒事,休息幾天應該就好了。”他說。
他輕輕地躺到了沙發上。
媽媽說:“我幫你倒些藥酒來。”
他說:“那你就倒來吧。”
說完,媽媽起身去倒藥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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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四十多歲了,離異單身。這些年,一個人在外面干活。
這腰痛的事,使他感到歲月易老,人生無常。
以前,他聽到過老人說腰痛的事。
有一個六七十歲的大伯,曾繪聲繪色地對他說起自己“腰痛”的事——彎下腰來捧一個椅子,忽然感到腰像被折斷了一樣,一陣劇痛……
他當時就問過, 為什么會痛啊?
他記得大伯當時說,老了就會痛呀。
那時他還小,十來歲的樣子吧。聽了大伯的話,還在極力地想象著,那是一種怎樣的痛法啊?
他當然想象不出,不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痛法。同時還覺得,老,對于他來說,那是相當遙遠的事,或者永遠也不會到來的事。
現在,他屈服了。
他在忽然之間,看到了自己的年齡。是啊,自己都四十幾歲了,曾經以為的老,曾經以為的遙遠的事,不會到來的事,終究還是到來了。
而當初的那位大伯,也早已經不在人世了。
他在外面已經打拼了二十年,一直都有回歸老家的打算。但是,一直都沒有做到。是真的無法做到。因為放不下沒有收入的生活。
如果放下了,又不知道以什么來謀生。
趁著這個契機,他想放下了。不管怎樣,他想回家,他想追逐自己畢生都還沒有了卻的心愿。
“我不會去那個地方了,我必須徹底結束我的打工生涯。因為我老了,我也干不了了。”他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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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休息了幾天,他的腰居然神奇般地好了起來。媽媽倒來的藥酒,他都沒有擦。
他查過網上,有醫生說,輕微的腰部扭傷,注意躺著休息幾天,就會自然恢復。
他就是在家休息了幾天,腰就好了。他也想不到,會好得這么快。
他覺得自己的腰又充滿了活力。他決定再次出發——不可能這么早,四十多歲就過退休生活的。至于那些夢想——還不是適合追逐的時機,現在,必須得工作。
天亮的時候,他收拾好行李,辭別媽媽,又去了廣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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