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不要打夢里夢見的號碼。我室友打了,不僅打通了,還加了人家微信。可是網戀幾個月,對方堅決不視頻或者語音。她嘴硬說,男朋友解釋過,他家里太暗,太小,不方便打視頻。我頓覺不對,腦子里蹦出的第一個念頭竟是:棺材!1室友鄭茜飛說她昨晚夢見一個電話號碼,夢醒以后,記得清清楚楚。「你們說,我要不要主動添加一下對方的微信?」任安然:「加!這種事還是頭一回遇見!必須加上看看!」我:「加吧,指不定是什么特殊的緣分!」「陌生號碼最好不要添加。」室友霍情被我們的說話聲吵醒,語氣比平時還要冷,帶著慣有的瘆人語調,「因為你永遠也猜不到,對面到底是什么東西!」霍情是我們寢室最不受歡迎的角色。她一開口說話,剛才還熱火朝天的氣氛一下冷場。沒有人接話。鄭茜飛甚至還偷偷朝她翻了個白眼,立刻給陌生號碼發去好友申請。下午沒課,霍情不在寢室。鄭茜飛突然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他通過我的好友申請了!」「我看看,我看看!」任安然跑過去湊熱鬧,嘴里嚷嚷著提議,「先看看他的朋友圈有沒有照片?」「臥槽!是個大帥哥!」「證件照都這么帥,本人的顏值可想而知。」「鄭茜飛,你撿到寶了!」一聽是帥哥,我也來了精神,扒拉著床沿問她倆:「有多帥?快!發給我看看!」鄭茜飛將照片發到寢室四人群里。照片里的男人是真帥!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眉毛是眉毛,明明是海馬體照片,卻叫人眼前一亮,根本挪不開視線。我正看得津津有味——「叮咚——」有群消息彈出。霍情:【你把遺照發群里做什么?】這條消息令包括我在內,寢室里的三個人集體石化。遺照?說誰?鄭茜飛最先反應過來,火冒三丈,噼里啪啦打字:【霍情,你什么意思?什么遺照?你說話怎么這么難聽?】霍情:【?】【實話而已。】【本來就是遺照。】【照片里的這個男人,命宮晦暗無光,疾厄宮飽滿發青,生機散盡,活脫脫是個死人。】「不是,她有病吧?!」鄭茜飛氣得扔了手機,在寢室破口大罵。任安然連忙安慰她,指指自己的腦袋,示意道:「算了,別管她,她腦子有問題。」我也覺得霍情有點過分了,這么帥的男孩子,怎么能咒別人死呢?鄭茜飛不想在群里跟霍情撕,她撤回照片,改發到寢室三人群(沒有霍情)里,怒氣沖沖打字:【跟霍情一個寢室真晦氣!】任安然回復:【算啦,忍忍吧,反正她也經常不在寢室,眼不見為凈。】鄭茜飛:【委屈死了.jpg】鄭茜飛:【小狗大哭.jpg】2跟霍情的爭執,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我們誰都沒有將「遺照」這種不著調的話放在心上。鄭茜飛這段時間和夢中帥哥聊得起勁,已經用男朋友來稱呼對方,跟對面談起網戀。他們每天都聊到很晚。早上,鄭茜飛哈欠連天地起床洗漱。霍情盯著她,冷不丁冒出一句:「你不會真的在跟死人談戀愛吧?」鄭茜飛的哈欠打到一半,一開始聽到這話,以為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待見霍情理直氣壯地盯著她時,怒火直躥頭頂:「霍情!我真的忍你很久了!本來看在同是室友的分上,我不想跟你撕破臉!」「可我實在忍不了了!」「你每天陰沉沉像個鬼一樣,左一句遺照,右一句死人,你要是不會說話,可以選擇閉嘴!故意說這種惡意中傷別人的話,是什么意思?看我好欺負是嗎?」鄭茜飛張牙舞爪。霍情波瀾不驚:「你眼白藏垢,火星搖擺,印堂發青,足底纏黑,很明顯被臟東西纏上了,我建議你最好不要再繼續跟死人談戀愛,否則,一旦被拉入死人的世界,想回都回不來。」鄭茜飛被她煞有介事的一席話,說得幾乎嘔血。「你神經病啊!神經病就該待在精神病院!不要跑到學校里來發瘋。」「我沒病,」霍情眼神犀利,擲地有聲地問,「你男朋友要是沒問題,為什么只跟你發微信,從不跟你打語音和視頻?」她是怎么知道的?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鄭茜飛的男朋友確實從來不跟她語音和視頻,只發微信。她常常抱怨這件事,不過,我敢肯定,她每回抱怨,都挑霍情不在寢室的時候,霍情不可能聽得到。加上,霍情人緣不好。她總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常年頭發蓋臉,只露出一只眼睛,眼珠子黑得嚇人,每次盯著人看時,像被深淵凝視,令人不寒而栗。我們都不太愿意接近她,自然更不會跟她閑聊。所以,按理說,霍情不應該知道鄭茜飛和她男朋友的相處習慣才對。鄭茜飛一時也愣住了。任安然見好友被問得啞口無言,幫忙解圍說:「飛飛的男朋友解釋過,說他家里太暗,太小,不方便打視頻和語音。」霍情一聲冷嗤:「他倒沒有說謊,你們也不想想,什么樣的家才又暗又小?」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語氣太過輕蔑的緣故,她一問,我腦子里蹦出的第一個念頭竟是:棺材!只有棺材才又暗又小!我心里咯噔一下,頓覺頭皮發麻。「房子再小,總能打語音吧?他不敢打語音,是因為舌頭僵硬,重,抬不起來,說不清楚人話,一說就會被聽出來。」3霍情的一席話掀起驚濤駭浪,偏偏她揮揮衣袖,云淡風輕地走了。鄭茜飛被她氣得在寢室大哭:「我倒了八輩子霉才跟霍情這種人分到一個寢室!她就是見不得人好,自己交不到朋友,也沒男人喜歡,所以才來膈應我!」「就是!」任安然義憤填膺,「這種紅眼病很多,心理扭曲,裝神弄鬼。」她倆同仇敵愾,一起罵霍情。我聽了半天,弱弱舉手發言:「可是……你們不覺得她說得也有道理嗎?飛飛的男朋友確實從來不跟她語音。」「徐意!你什么意思?」鄭茜飛猛一下抬頭,紅著眼睛瞪我,仿佛遭受天大的委屈,「你難道也跟霍情那個癲子一樣,說我男朋友是鬼?是死人?」「不不不,」我連忙搖頭否認,「這怎么可能呢?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霍情不是說你男朋友不敢跟你語音嗎?那你們就語音一次唄,證明給她看,讓她無話可說。」「對啊!」任安然一拍腦門,「這倒是個好辦法!你們語音的時候,錄個音,到時候發到群里,讓霍情好好聽一聽,狠狠打她的臉!」鄭茜飛眼睛一亮,轉悲為喜:「好!我一會兒就跟吳冉軍說。」吳冉軍就是鄭茜飛的男朋友。還在上課,寢室三人群(沒有霍情)里彈出一條消息。鄭茜飛:【男朋友同意跟我語音了!】截圖是一段聊天記錄。豬寶在飛(鄭茜飛):【臭寶!我要跟你語音!】臭寶(吳冉軍):【啊?可是,寶寶,我不方便講話。】豬寶在飛:【為什么?我不管!你要是不跟我語音,我們就分手!】臭寶:【驚恐.jpg】臭寶:【不要分手,求求寶寶。】豬寶在飛:【就因為你不跟我語音,我室友說我在跟死人談戀愛!我受不了這個委屈,我要證明給她看!】臭寶:【目瞪口呆.jpg】臭寶:【寶寶,你室友也太扯了!】臭寶:【我不跟你語音,是因為…我有點大舌頭,怕你嫌棄我說話不好聽……】豬寶在飛:【不怕,我最愛臭寶了~想聽你的聲音。】臭寶:【那好吧,等寶寶有空,我們就語音聊天!】4鄭茜飛連午飯都沒吃,迫不及待拉著我和任安然回了寢室。她要我倆做見證,見證她和她男朋友第一次語音聊天。語音接通,對面叫了聲:「寶寶。」鄭茜飛的臉一下就紅了,扭扭捏捏問對面:「你、你吃飯了嗎?」對面回:「沒……」任安然躲在旁邊,一臉姨母笑,不停給鄭茜飛擠眼睛。鄭茜飛一邊拿手推搡她,一邊努力找話題跟吳冉軍聊天。吳冉軍的聲音,說不上難聽,就是……很怪異。該怎么形容呢?這種怪異和大舌頭不同。身患大舌頭病的人,說話磕磕絆絆,給人的感覺是發音不靈活,舌頭不聽使喚。而吳冉軍說話,一字一頓,不像舌頭不聽使喚,更像是……舌頭太重,抬不起來,以至于說話吃力,只能一個字、兩個字地往外蹦。這種情況,跟霍情的形容,簡直如出一轍!我默默聽著,心驚肉跳,額頭冒出一層冷汗。鄭茜飛沉浸在和男朋友第一次打語音的驚喜激動里,對吳冉軍表現出的怪異,絲毫不以為意。任安然側著耳朵,興味盎然地聽著他倆講話,眼睛閃亮,顯得比鄭茜飛還激動。掛了電話,鄭茜飛心滿意足,嘴巴咧到耳朵根:「我男朋友是有一點大舌頭,怪不得他之前不跟我語音,笑死,就因為這個,他居然被說成是死人!我簡直服了霍情的腦洞。」任安然道:「把錄音發給她,看她還敢不敢胡說八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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