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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源斌的長篇小說《世事家常》以獨特的敘事視角和深度的社會關懷,在當代文學中展現了重要的文本價值。這部作品不僅延續了現實主義文學傳統,更通過家庭敘事與時代變遷的勾連、法律沖突與人性探索的結合,以及白描式語言的藝術創新,為讀者呈現了一幅兼具煙火氣與思想性的時代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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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家常》故事發展大致可以分為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家庭變故與親情糾葛:剛退休的主人公何壽天得知父親病危趕回家鄉,卻發現父親是誤診,而母親意外查出癌癥晚期。母親臨終前揭破父親曾有往昔情事,何壽天有個同父異母兄弟何壽人。之后何壽天迎接何壽人認祖歸宗。第二個階段是生活瑣事與情感波瀾:何壽天妻子邵亞芳與嫂子妹夫周旋于俗世紛爭,兒子何無慮的婚事一波三折后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時陌生女子余鳳翔自稱是兒媳聞芳的親媽,引出塵封辛酸往事,余鳳翔因大女兒婚姻糾紛懇請何壽天幫忙,官司最終調解成功。第三個階段是新的危機與故事延續:何壽天走出法庭時,得知何壽人牽進一樁冤案身陷囹圄。何壽天曾在家鄉擔任過一把手,現任成高杰似乎無視他,何壽天決定直面成高杰,后來成高杰因得知何壽天的“老侯”背景前倨后恭,冤情化解。最后成高杰稱有私事請何壽天幫忙,何壽天回家在古橋“巧遇”市委辦劉應初,得知成高杰“出事”的消息,故事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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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世事家常》,曾在《敘事凝滯與情節跌宕》一文中對其敘事藝術作過概括性的描述。實際上,《世事家常》一經出版即在文壇和社會上引起強烈反響,新華網在春節期間向海內外讀者作了鄭重推介,其文本價值值得引起關注,下面從幾個方面試作初步解構:
新現實主義的繼承與突破。《世事家常》以“白描式寫作”為主要手法,通過平實自然的生活化口語還原市井百態,既繼承了魯迅、巴金等作家“冷眼觀世”的現實主義傳統,又融入了新時代的敘事特征。例如,作品對柴米油鹽、婚喪嫁娶等日常場景的工筆刻畫,既保留了傳統現實主義“如實地反映現實生活”的客觀性,又以“熱氣騰騰”的細節賦予文本鮮活的生命力,如邵亞芳戶口回遷引發的家庭爭議,既暗含階層壁壘的隱痛,又通過對話推動情節,形成“凝滯中的暗流”。這種“冷筆寫熱世”的克制敘事,既是對傳統現實主義的致敬,也是對當下社會復雜性的深刻回應。
家庭敘事與時代史詩的互文性。小說以何家四代人跨越六十年的命運變遷為主線,將個體命運嵌入改革開放、城市化進程等宏觀歷史背景中,實現了“家常”與“世事”的辯證統一,正如陳源斌對話聶震寧時所說“世事即家常,家常即世事”。例如,何壽天從處理父親病危的誤會到三弟認祖歸宗的波折,既是個體家庭倫理的沖突,也折射出傳統宗族觀念與現代個體意識的碰撞。這種“以小見大”的敘事策略,與《平凡的世界》《人世間》等作品形成呼應,但更注重法律元素與家庭倫理的交織(如聞芳姐姐的婚姻官司),凸顯了社會轉型期規則與人情的復雜角力。這種互文性使作品兼具“微觀真實”與“宏觀史詩”的雙重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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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敘事與人性探索的創新性。作為陳源斌的“壓卷之作”,《世事家常》延續了其“打官司”的創作傳統,巧妙融入法律沖突與家庭矛盾。例如,何壽地職場糾紛的突轉、法庭上的斗智斗勇等情節,既依托作者兼職律師從業經歷的專業性,又通過法律事件揭示人性善惡的復雜性。這種法律敘事不僅增強了戲劇張力,更成為剖析社會問題的切口:如邵亞芳戶口回遷的荒誕性,既批判了制度性壁壘,又展現了市井智慧與官僚主義的對抗。相較于《秋菊打官司》中“討個說法”的單一訴求,《世事家常》通過多線法律事件,構建了更立體的社會批判維度。
敘事藝術的白描化與對話性。作品以“對話推動敘事”為特色,通過生活化口語和延宕技巧,形成獨特的“凝滯美學”。《世事家常》通過對話推動故事,形成敘事上的凝滯,同時隱藏背后的跌宕情節,產生“靜水深流”的藝術效果。例如,何老太太臨終秘密的多次鋪墊、聞芳生母突然認親的懸念設計,既放慢敘事節奏,又通過語言交鋒揭示人物心理塑造人物性格。這種手法既繼承了《紅樓夢》中“草蛇灰線”的古典技法,又借鑒了現代戲劇的對話張力,使日常場景充滿暗涌。同時,作者對滬蘇浙皖風土人情的細膩描摹(如祭祖禮儀、婚宴習俗),既具地域文化價值,也通過“煙火氣”傳遞了傳統倫理的當代意義。
文化傳承與人性之光的深層關照。在快餐文學盛行的當下,《世事家常》以“世事即家常”的創作理念,重新激活了傳統敘事的人文精神。作品通過何壽天“凡事講個道理”的處世哲學、何氏兄弟相互扶持的家族情誼,展現了“善良敦厚、豁達自在”的人性之美。這種對傳統智慧的現代詮釋,既是對《白鹿原》中鄉土倫理的呼應,又通過城市化背景下的家庭關系重構(如跨地域婚姻、代際觀念沖突),探索了傳統文化在當代的適應性。正如聶震寧所言,作品以“平靜中的波濤”完成了對知識分子精神圖譜的摹寫。
綜上所述,《世事家常》的文本價值,在于其實現了現實主義文學的當代轉型:作家以慢節奏的日常書寫,邀請讀者駐足凝視生活的褶皺,從中發現“煙火人間”的堅韌與溫情。既以白描手法堅守“生活真實”,又通過法律敘事與家庭史詩拓展了現實主義的邊界;既以對話性與懸念設計增強可讀性,又以文化傳承與人性探索深化思想性。這部作品不僅為當代文學提供了“以小見大”的敘事范本,更以“煙火人間”的溫暖底色,回應了時代巨變中個體的精神困境,成為新現實主義文學的重要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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