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什米爾：印巴沖突無盡循環(huán)的死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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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印度與巴基斯坦又因為克什米爾問題上大打出手，從巴基斯坦方面的聲明來看，他們在戰(zhàn)術上取得了不小的勝利——歷經(jīng)一個多小時的空中混戰(zhàn)，打掉印軍戰(zhàn)機六架，其中三架是高價引進的法國“陣風”戰(zhàn)機。巴基斯坦副總理達卡專門強調巴方完成這一壯舉，使用的是中國制造的殲—10c戰(zhàn)斗機。來自東方的神秘力量在南亞上空威風無比，這些天軍工航天的股票，也借著這波東風大漲了一波。

印度方面的回應就顯得輕描淡寫了，未直接說明自己的損失，但巴基斯坦也不是大獲全勝，總理謝里夫表示，有20多人在印軍的襲擊中喪生。整體來看，雙方在空戰(zhàn)一波流之后，還算相對克制，沒有演變成大規(guī)模地面沖突。

這次雙方?jīng)_突的直接起因是：今年4月22日，武裝分子在克什米爾帕哈爾加姆（Pahalgam）向游客開火，造成26人死亡，17人受傷，傷亡的人多為印度公民。一個名為“克什米爾抵抗運動”（Kashmir Resistance）的組織宣稱對這次襲擊負責負責。印度方面指責巴基斯坦支持“跨境恐怖主義”，巴基斯坦則予以否認。

隨后印度開展了強硬的反擊措施：驅逐相關外交人員，暫停履行《印度河水域條約》，停止向另一邊的巴基斯坦居民供水，并且發(fā)動“辛杜爾軍事行動”，以打擊恐怖分子的名義，用導彈與戰(zhàn)機對克什米爾的巴基斯坦控制區(qū)展開攻擊，雙方為此，爆發(fā)了激烈的空戰(zhàn)。

其實吧，就克什米爾問題來說，打打停停那么多年了，也沒有個結果，雙方都需要在這個問題上撈取足夠的政治資本，一旦需要政績或者轉移國內矛盾，克什米爾立馬變成被點燃的火藥桶，邊境線上的居民們立馬陷入水深火熱之中。而對于對于印巴兩國政客來說，都是千年的狐貍萬年的妖了，沒必要玩啥聊齋。

說到克什米爾問題，就不得不追溯到印巴兩國誕生的源頭了。1947年，英國決定結束對英屬印度的殖民統(tǒng)治，蒙巴頓勛爵走馬上任，就任印度總督。開展與英屬印度境內的多方勢力談判，力求達成協(xié)議，盡快實現(xiàn)印度的獨立。最后，蒙巴頓等人決定根據(jù)民眾的信仰劃分，衍生出了今天的印度與巴基斯坦（孟加拉國是后來從巴基斯坦中分裂出來的）。前者以印度教信徒為主體居民，后者以伊斯蘭教信徒為主體居民。尼赫魯擔任印度的首任領導人，穆罕默德·阿里·真納則成為了巴基斯坦國父。印巴兩國建立之初，由于宗教與邊境線劃分等問題，許多居民要么被驅逐，要么自愿背井離鄉(xiāng)，這一時間段里發(fā)生了大規(guī)模的人口流動。

這里有必要說一下，無論是印度還是巴基斯坦，本質上都是殖民時代的產(chǎn)物。在18-20世紀英印統(tǒng)治時期，隨著莫臥兒帝國中央的控制力下降，這片大陸上，分布著星羅棋布的王公，他們占山為王，各自為政，或選擇與英國殖民者合作，或爭取反抗。某種程度上說，從東印度公司的掌舵人到維多利亞女王，這些英國的統(tǒng)治者在統(tǒng)治者這片土地的過程中，漸漸地將這些王公整合到一起。現(xiàn)代民族主義與主權國家的概念，正是在這些王公貴族同英國人打交道的過程中，在這片土地上如雨后春筍涌現(xiàn)。

克什米爾曾經(jīng)就是一個典型的王公領地，1846年，英國人將克什米爾出售給一個印度教貴族多拉格家族，統(tǒng)治這里的人，被稱為“大君”。但克什米爾的土邦居民以穆斯林為主，占比接近八成，統(tǒng)治階層卻是印度教信徒，隨著時間的推移，宗教與階級矛盾日益凸顯。

而根據(jù)《蒙巴頓決議》中的第五條：王公國如果不選擇獨立，則有權自主選擇加入印度或巴基斯坦，基于兩個主要因素：地理相鄰性和人民的意愿。看似公平的條款，卻使得克什米爾地區(qū)成為了永不安寧的地區(qū)火藥桶。時任克什米爾大君哈里·辛格在歸屬哪一方的抉擇上略顯猶豫，恰在此時，巴基斯坦方面支持的部落武裝侵入克什米爾，大君擔心就此失去控制權，便決定簽署《加入書》，并入印度以換取印度方面的支持。

第一次印巴戰(zhàn)爭由此爆發(fā)，戰(zhàn)爭持續(xù)了一年，最終在聯(lián)合國的調停下達成停火協(xié)議，并且在克什米爾地區(qū)劃了一條控制線，印度控制約克什米爾三分之二地區(qū)，巴基斯坦控制約三分之一地區(qū)，從結果來看，印度方面占了一定的便宜。聯(lián)合國提出通過舉行全民公投的方式，決定該地區(qū)的歸屬，但雙方都不愿意吐出到嘴里的肥肉，公投便沒了下文，雙方開始了長達半個多世紀的克什米爾拉鋸戰(zhàn)。

1962年，中印戰(zhàn)爭中印度一敗涂地，印度的國際威望與軍事實力遭到沉重打擊，至今以此為國恥。巴基斯坦方面便認為這是一個削弱印度的可乘之機，于三年后的1965年，派出士兵偽裝成當?shù)氐奈溲b人員發(fā)動襲擊，號稱“直布羅陀”行動，試圖切斷印度方面對克什米爾的控制，但由于未得到當?shù)鼐用竦捻憫袆邮　Ｓ《确矫姘l(fā)起大規(guī)模反擊，雙方在克什米爾與旁遮普邊境爆發(fā)大規(guī)模沖突。最終在美蘇雙方的共同調節(jié)之下，雙方達成停火協(xié)議，各自撤回戰(zhàn)前邊界。

值得一提的是，這時候的印度，出于對蘇聯(lián)軍援的需求，成為了蘇聯(lián)在南亞地區(qū)的重要盟友，而美國出于牽制蘇聯(lián)的目的，則對巴基斯坦進行了武裝，并且給予裝備和軍事顧問團。幕后大佬一發(fā)話，兩位小弟即使是血海深仇，那也得停手了。但經(jīng)過這么一折騰，巴基斯坦方面滲透克什米爾的計劃暴露無遺，印度方面擔心夜長夢多，開始逐漸加強對克什米爾的控制。

1971年，雙方由于東巴基斯坦（今天的孟加拉國）獨立問題，爆發(fā)第三次戰(zhàn)爭。這次沖突本來與克什米爾地區(qū)無關，但雙方軍隊依舊在克什米爾地區(qū)展開大規(guī)模的交火，這次戰(zhàn)爭的結果是東巴基斯坦在印度的支持下獨立，建立孟加拉國，印度成為南亞的主導性力量，巴基斯坦則遭受恥辱性的失敗，雙方此消彼長。也正是這次慘痛失利之后，巴基斯坦開始加速發(fā)展核武器。

時間來到了20世紀末，1998年至1999年期間，印巴兩國相繼進行核實驗，成為了公開的核武器國家。雙方的軍備競賽前所未有的激烈，但同時也會更加克制、謹慎，畢竟沒有哪個政客大蘑菇落在自己頭上。1999年，巴基斯坦方面故技重施，再一次讓陸軍偽裝成武裝分子，試圖切斷印度通往拉達克的戰(zhàn)略公路。印度方面發(fā)現(xiàn)以后，立馬開展反擊，巴基斯坦損失陸軍4000余人，一開始巴方甚至不承認直接參與，后來面對無數(shù)證據(jù)，不得不承認是政府主導的軍事行動。由于國際社會擔戰(zhàn)爭規(guī)模擴大，演變成核戰(zhàn)爭，多方調停之下，印巴再次達成停戰(zhàn)協(xié)議。這次沖突，被稱為“卡吉爾戰(zhàn)爭”。

卡吉爾戰(zhàn)爭雖然平息了，但使得巴基斯坦的經(jīng)濟一落千丈，外交局勢進一步惡化，國內政局也陷入了動蕩，時任總理納瓦茲·謝里夫被穆沙拉夫政變推翻，不過謝里夫家族作為巴基斯坦政壇的常青樹，數(shù)年之后，納瓦茲便卷土重來，如今的巴基斯坦總理，正是他的弟弟夏巴茲·謝里夫。

巴基斯坦有名義上的選舉，但家族政治、軍方干政以及地方分離主義加劇了其動蕩與不穩(wěn)定性，但無論是哪一方執(zhí)政，克什米爾問題上的強硬立場，都不會改變。而從近十年的發(fā)展來看，印度方面的強硬立場，加劇了克什米爾地區(qū)的潛在動蕩。莫迪政府向來以印度教民族主義作為核心政治立場，主張徹底消除克什米爾的特殊性，使其完全融入印度。莫迪政府將克什米爾地區(qū)同“國家安全”、“反恐”等議題掛鉤，反對與巴方過度對話。除此之外，莫迪政府在2019年廢除克什米爾自治地位，將其重組為中央直轄區(qū)，進一步激化了新德里中央同克什米爾地方主義者的矛盾，巴基斯坦方面自然也是非常不滿。

說回這次沖突，對印度開火的組織到底和巴方有沒有聯(lián)系，事實真相根本不重要了。從歷史上來看，偽裝成地方武裝，試圖渾水摸魚給印軍來一個奇襲，對于巴基斯坦來說早就是輕車熟路。同樣的，對于印度來說，將任何不幸遭遇歸咎于死對頭巴基斯坦并借機試圖痛擊對手，也是屢試不爽的招數(shù)了。看看近年來印度發(fā)生的襲擊事件，在印度官方敘事中，都與巴基斯坦有直接聯(lián)系，巴方嘛，試圖撇清關系。

說直白一點吧，印度和巴基斯坦，就是娘胎里出來的死對頭，雙方恨不得拼個你死我活，干掉對方。但是，干掉對方是不可能的，理由也很簡單：雙方手里都有大蘑菇，這里有任何風吹草動，有話語權的大國必然下場調節(jié)。對于印度來說，該做的生意得做啊，婆羅門階層還渴望潤遍全世界，差不多得了，核彈真打到新德里，大家一起玩完也不是什么好事兒。對于巴基斯坦來說嘛，吞下大象無異于癡人說夢，時不時渾水摸魚，能拿一點是一點，生存能夠得到保障，就犯不著拼命。

但是，雙方都需要在克什米爾地區(qū)獲得一場勝利啊，不蒸饅頭爭口氣，就是這么簡單。有一個共同的敵人，內部同仇敵愾，什么矛盾都可以解決了，胖揍了世仇死敵一頓，可是至高無上的榮耀啊。這就是克什米爾的死結：雙方都不會吐出嘴里的肥肉，也無法徹底征服對方，但都需要在這里刷點軍功，長長臉。所以，不管哪個小蝦米在這里做點什么激進的事情，印巴兩國立馬要互相扔導彈炸死幾十號人才罷休，可憐的，倒霉的，永遠都是生活在這些爭議地區(qū)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