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碑林石刻藝術館蝶變后耳目一新

作者 | 卜丁

圖片 | 何菲菲

西安碑林博物館東翼的 “石刻藝術館” 迎來了一批精品文物的入駐，包括北周保定五年范令造佛立像、唐力士像、唐十一面觀音像、唐法藏佛座等，它們的加入為石刻藝術館注入了新的活力。

寶相千顏石刻

石刻藝術館分為“眾生祈愿”和“寶相千顏”兩個專題，對于許多文博愛好者而言，“寶相千顏”單元往往是參觀的起點。

踏入展廳，映入眼簾的是列于墻壁兩側的大型單體佛教造像，其中最負盛名的當屬“北周五佛”，其發現過程充滿了巧合和曲折。

2004年，西安市灞橋區灣子村磚廠工人取土時，意外發現五尊北周大型佛立像，高度均在兩米左右，四尊呈立姿，一尊頭向下撲倒，體表殘留彩繪貼金痕跡，面部刻畫細膩。后經西安碑林博物館收藏并修復，佛像于2004年國慶節展出，因其中一尊佛像底座遺失，只能撲倒而放，直到2008年，賈平凹文學藝術館館長木南購買的覆蓮紋青石佛座經鑒定與缺失底座佛像一致，佛像終得完整展示。“北周五佛”的出土，改變了北魏“秀骨清相”的風格，造型敦厚簡練，體現了長安樣式的造像風格和鮮明的時代特征。

該館新增的一尊北周早期造像，是“寶相千顏”展區新增的“北周成員”，于1992年出土于西安市北郊雷寨村，較2004年入藏的北周晚期的“北周五佛”體量小很多。該佛像頭頂螺發，發髻低緩，彎眉直鼻，嘴角上啟，略帶笑意，雙耳貼頰，身姿挺拔，衣袂下垂，衣紋線條流暢自然。

在這尊佛立像的底座刻有“保定五年口月廿九日，清信女范令為一切法解眾生，為亡夫口景略造釋迦石像一區，今得成就”銘文。大意是北周保定五年，一位叫范令的虔誠女信徒，為祈愿一切眾生解脫法苦，以及為她的亡夫景略能夠早日解脫成就佛果，發愿雕造了這一尊釋迦牟尼佛石像。又因銘文中顯示出明確的雕造紀年，而受到文博工作者的更多關注。

此外，該單元還新增“唐力士像”，力士威武雄壯的身姿吸引了眾多觀眾的目光。尤其是力士袒露出發達的肌肉和魁梧的體型，結合其堅毅的表情，生動地展現了唐代雕刻藝術對人物力量感的完美詮釋。

新增的“唐十一面觀音像”同樣備受觀眾青睞，該頭像主面為慈悲的菩薩面相，額上方有化佛立像，發髻原雕11 個面，現左側存2面，分別為菩薩面和嗔怒面，右側3面皆為菩薩面，冠中有化佛坐像，背后3面及頂端面均殘損。精湛的雕刻技藝盡顯唐代工匠的高超水平，是密宗造像藝術的典范。

另一件新增石刻是“唐法藏佛座”，來自華嚴寺。法藏佛座造型獨特，層次分明，最上層為花瓣形臺面，側面邊緣刻有文字。2層為立方形柱，柱面浮雕人面或獸面。3層圍有覆蓮花瓣，底層則雕有力士肩扛底座，它們或雙手撐膝跪坐，或一手撐地一手托舉底座，展現出藝術與力學之美。

除了新增文物，館方還對展廳的色調、文物燈光以及輔展內容等展陳細節進行精心設計，獲得了觀眾好評。如持弓天王像，身穿鎧甲、腿裹行毧、腳穿戰靴，將弓箭緊緊握在手中，驕傲地坐在被降伏的夜叉背上，顯示出力拔山兮氣蓋世的氣概和魄力，整座雕像在全新光效下威儀盡顯。

唐代密宗遺存

沿著展線繼續向前，觀眾將看到安國寺石刻。安國寺是唐代長安城中最重要的寺院之一，由皇帝宅邸改建而成，具有重要的政治象征意義。安國寺遺址出土的這批造像多為漢白玉質地，工藝精美，形象各異，造型生動。官方特意為它們設計了獨立的一個展區。

“馬頭明王像”是安國寺造像中的重要展品。“我每次來看，感覺都不一樣。”現場有位觀眾向身邊朋友興奮地介紹。

順著這位觀眾手指的方向，只見展廳內的“馬頭明王像”為3頭8 臂形象，3頭均束發、戴天冠，冠中有化佛；3 頭后有圓形頭光，頭光中間有馬頭，馬頭殘缺，僅剩脖頸；3 面呈忿怒相，主面獠牙上翹，二側面為童子相。火焰紋大背光。明王袒上身，帔帛從頭后經腋下盤繞，呈飄動狀。8臂中的中間手當胸結契印，右側上手舉斧，中手持念珠，下手作與愿印；左側上手上持棒，中手持凈瓶，下手持蓮蕾。雙腿結游戲坐姿。臺座為仰蓮與巖石相結合樣式，是密教的典型特征。

據館方介紹，除“馬頭明王像”，安國寺遺址出土的10余件石刻文物，也是石刻藝術館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其中“降三世明王像”是密教五部中金剛部之教令輪身，因“貪”“嗔”“癡”而謂三世，降服之，故曰“降三世”，保存狀況良好。

金剛造像同樣令人印象深刻。雕刻家對人物形象的比例拿捏得恰到好處，造像精神氣質的把握也十分精準，還運用夸張手法突出肌肉，更加鮮明地彰顯出金剛力士的威猛氣勢。

眾生祈愿佛像

從“寶相千顏”單元沿著展線繼續前行，來到“眾生祈愿”單元。這里主要陳列著北朝時期的造像碑，是佛教造像與中國傳統石碑造型相結合的獨特藝術形式。

北朝時期的造像碑多由宗族和結邑的宗教組織集資造像，其內容豐富多樣，不僅反映當時的民族關系和宗教信仰，還具有鮮明的藝術特征，如“秀骨清像”“褒衣博帶”的形象風格，構圖緊湊且刀法嫻熟。

此外，還有一些反映民間故事的石碑，如田良寬造像碑題記顯示，田良寬為父母祈福，碑上刻繪的一佛二菩薩形象，佛像高肉髻，菩薩身披瓔珞，盡顯北魏造像的秀美風格。發愿文表達田良寬對父母的孝心與祈愿，跨越千年仍能觸動人心。

圖源 | 西安碑林博物館

圖源 | 走馬歸不歸

朱奇兄弟造像碑鑿刻于北魏延昌元年，朱奇兄弟三人及家眷為父母造像祈福。碑陽上部的一佛二菩薩，龕楣呈尖拱形，搭配雙獅、供養比丘等元素，布局精巧。而碑陰的尖拱形龕、千佛造像以及碑側的小坐佛和供養人像，共同構成了一幅家族祈福的畫卷。

朱法曜造像碑是北魏普泰元年的作品，其上雕刻了大小佛、菩薩近百尊。碑陽的千佛龕、倚坐佛像與脅侍菩薩，以及碑陰的千佛造像，都彰顯了佛教藝術的精湛。

朱黑奴造像碑為北魏晚期作品，四面造像，1959年出土于陜西華縣支家瓜村。碑上共雕大小佛、菩薩近百尊，佛像面形瘦削秀麗，菩薩裝飾多變。造像下部銘文中的“像主朱黑奴” 等供養人姓名，反映了家族的宗教信仰。

作者 | 卜丁

圖片 | 何菲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