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流量還是維權？博主炮轟傷企須擔法律風險

文：坤輿商業觀察

7月27日，有網友關注到，近期以“維權博主”身份備受醫美界關注的“劉某如”發布在微信視頻號上的大量所謂維權內容因違規被集中下架。此前，因涉嫌違規，該博主在抖音、小紅書等多個賬號被平臺封禁。

今年5月23日，中央網信辦啟動“清朗·優化營商網絡環境”專項整治行動，重點打擊涉企網絡“黑嘴”、惡意詆毀等行為，為企業合規溝通與糾紛解決劃出紅線。

消費糾紛是商業社會的常見現象。但部分消費者跳過法律與監管路徑，轉向“短視頻控訴”“請輿論定罪”的灰色手段，甚至一些帶有商業化運作的“黑嘴博主”借此入場，成為新型維權鏈條中的“流量替代品”。

當流量替代法律，輿情壓倒事實，企業的正常溝通與修復空間，正在被迫壓縮。筆者梳理多個典型案例發現，一方面，在法律明確保障消費者正當維權權利的同時，造謠、誹謗、虛構事實的行為也正在被司法實踐劃定清晰的責任邊界；另一方面，打著“維權”名義來獲取流量，誤導消費者，甚至背后涉嫌惡意的商業競爭。

法律專家表示，無論企業還是消費者，其合法正當權益都受到法律的平等保護。消費者如果有消費爭議，可向相關監管部門投訴舉報，對于雙方爭議較大的問題，可委托第三方機構鑒定評估。如果為了流量，打著正義或維權的名義，無證據在網絡上“開炮”過嘴癮，造成惡劣影響，或背后涉嫌惡意商業競爭，難逃法律制裁。

01·百萬投流“醫美維權連續劇”引關注

今年4月起，“劉某如”在抖音、小紅書、視頻號等平臺，通過不同賬號，以《醫美維權連續劇》為主題，以本人出鏡的方式發布了大量“維權”視頻。該博主稱，自己在廣州媛頌醫美機構花費56800元操作眼周童顏針項目，但對術后效果并不滿意，與媛頌協商多次均無果。

經調查發現，劉某如在“維權”過程中，通過多個賬號累計發布了百余條視頻，主要內容有兩類：一方面，該博主在視頻中提出一些服務爭議點，希望企業回復；另一方面，該博主用大量貶損性語言，評價機構，如“黑心機構”“奴才”“打狗”等。

短短月余時間，劉某如不同的賬號獲得大量的關注及流量。該博主曾在一條視頻中自曝，光微信視頻號已超8萬粉絲，某條視頻點擊量已超千萬。

隨著“維權”事態的進展，部分美業博主和網友發現了其中的貓膩：“劉某如”在一條視頻中自曝一百萬元投放費用已到賬，投流抖音20萬元、騰訊視頻號50萬元、小紅書30萬元，甚至在視頻中直言“全部充滿彈藥”“專門定向你們機構”。

為了5萬元的所謂“維權消費”，維權者光是花在投放上的費用就已經高達百萬，而且還專門雇傭了專業錄制團隊在攝影棚錄制，這是到底為了什么？

原來，劉某如發布“維權連續劇”視頻的抖音、小紅書等賬號里，其中一些認證單位為“廣州立如藍境傳媒有限公司”。天眼查顯示，該公司于今年2月27日注冊，注冊資金為50萬元，法人和百分百持股人均為劉某如。天眼查還顯示，該博主名下還登記了一家個體工商戶的美容店“芝罘區和如美容店”，成立于2017年，位于山東煙臺。

一位深通流量玩法、MCN機構的負責人表示，一方面，存在有消費者愿意花巨額成本維權，但這種可能性比較少；另一方面，維權者背后可能涉及一些利益鏈，例如獲客、競爭對手、產業關系等。

由此，一起簡單的網絡維權事件演變成為有大筆資金參與的“網絡黑嘴”和惡性競爭事件。這引起了監管部門的注意。

02·廣州南京等法院已立案

劉某如維權事件發生后，媛頌廣州立刻發布了聲明，表明在去年5月接收到劉某如的投訴后，本著“優先解決客戶問題”的原則，已經為劉某如安排了專業團隊提供兩次免費修復服務，修復后顯示并無異常。

今年5月，劉女士帶著拍攝團隊前來機構溝通，提出退款及修復費用承擔，但未提供醫療鑒定報告及外院修復記錄等相關材料。“本著客戶至上的原則，在修復后無異常的情況下，我們也同意全額退款及承擔合理合法的公立醫院修復費用，但劉女士堅持要求我們承認醫療操作存在違法行為，這與事實不符，故雙方未能達成一致。”媛頌的聲明還表示，公司多方聯系了劉女士的親友、同事，力圖溝通對話，但仍沒有協商空間。

“事實上，有些醫美項目術后需要有一段修復的時間，在這件事情處理上，媛頌其實沒有逃避責任，我聽說他們集團的總經理都特地加了劉女士的的微信表達歉意，愿意帶隊做溝通，但后來好像也沒有什么進展。”一位美業同行透露。

北京市蘭臺（上海）律師事務所高級合伙人徐紅梅指出，無論醫美機構還是消費者，其合法正當權益都受到法律的平等保護。消費者如果有消費爭議，可向相關監管部門投訴舉報，對于雙方爭議較大的問題，可委托第三方機構鑒定評估。

徐紅梅還表示，消費者若夸大事實，捏造虛假信息、使用“黑心機構”“毀容”“無恥商家”等帶有侮辱性詞匯，消費者也可能因言論不當侵犯對方名譽權，需要賠禮道歉，賠償損失。

截至目前，媛頌與該博主的網絡侵權責任糾紛（名譽權糾紛）一案，已在廣州互聯網法院、南京玄武區等法院正式立案審理。根據相關法院下發的民事裁定書顯示，因劉某如言論涉嫌侵犯媛頌的人格權，據相關法律法規，裁定劉笑如刪除相關爭議視頻，且不得再發布跟案件相關視頻及言論。

截至目前，因涉嫌違規，該維權博主在抖音、小紅書等多個賬號被平臺封禁，內容被刪除；微信視頻號大量視頻也顯示因違規無法播放。

03·國家重拳出擊整治“黑嘴”傷企亂象

筆者關注到，近期，博主隨意“開炮”懟人的話題在網上引起了關注和討論。

博主如此熱衷于“找碴”和“維權”，到底是為了正義還是為了流量？北京觀道律師事務所主任朱金元告訴記者，為了流量，打著正義或維權的名義，無證據在網絡上“開炮”過嘴癮，造成惡劣影響，或背后涉嫌惡意商業競爭，難逃法律制裁。

網絡不是法外之地，關于網絡博主隨意開噴受罰早已有相關判例。

2019年11月一份案例顯示，楊某在南京河西醫院進行整形美容手術，因術后對效果不滿意，在某社交平臺注冊賬號，通過發筆記、視頻等多種方式，捏造并散布該“醫療欺詐”“病歷造假”“暴力對待維權者”等虛假信息，對河西醫院進行蓄意抹黑和詆毀，導致河西醫院社會評價顯著降低。法院經審理認為，楊某的行為對河西醫院的社會評價造成了負面影響，構成對河西醫院名譽權的侵害，判決楊某在社交平臺上賠禮道歉并賠償醫院損失。

今年4月，網紅“柴懟懟”稱，胖東來以低成本從玉石獲取暴利，公開貶低胖東來的產品質量。柴懟懟也因其“正義”“打假”的言論獲粉無數，引發大量流量和關注。針對該事件，胖東來創始人于東連續發布多條推文回應，直言如果不讓柴懟懟這種隨意污蔑傷害他人的行為受到應有的處罰，將主動關閉或永遠離開胖東來這個企業！

今年 7月3日，國家網信辦涉企網絡“黑嘴”專項行動通報稱，“柴懟懟”等賬號編造涉企虛假不實信息，惡意詆毀攻擊企業，無事實依據蓄意抹黑某企業的產品質量，惡意詆毀某企業和企業家形象聲譽，并借機吸粉引流帶貨。涉及的賬號已被依法依約關閉。

今年4月30日，@與輝同行發布了一則聲明指出，網絡用戶馬某（抖音賬號“墨山”)在互聯網平臺發布針對董宇輝的不實言論，通過造謠詆毀、抹黑等手段進行直播牟利，經山東省青島市城陽區人民法院審理，被告馬某對嚴重侵害董宇輝的名譽權一事，當庭明確表示悔意，并按法院要求,馬某將于其抖音賬號“墨山”發布道歉視頻，同時依法賠償董宇輝因此產生的精神損失。

實際上，針對整治網絡“黑嘴”的言論亂象，國家重拳出擊啟動專項行動。5月23日，中央網信辦發布通知，決定即日起，在全國范圍內啟動為期2個月的“清朗·優化營商網絡環境—整治涉企網絡‘黑嘴’”專項行動。重點整治四類突出問題：惡意抹黑詆毀攻擊企業問題、對企業進行敲詐勒索問題、惡意營銷炒作問題、泄密侵權類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