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編者按:
大概是2002年,中國最優(yōu)秀的財經(jīng)媒體開設了“Stlye”專刊。
在中國經(jīng)濟開啟最強增長周期的元初,這份專刊為財經(jīng)人群大規(guī)模介紹了城市新生活理念,從露營到健身,從咖啡到旅游,甚至還包括某一期寫到了達喀爾拉力賽。回憶這段歷史的結論是:他們在努力倡導——“經(jīng)濟人”的全面性,不止有經(jīng)濟,更重要的是人。
2025年,我們這個小小的自媒體計劃不定期開設“Relax”專欄。
作為小小的區(qū)域財經(jīng)觀察者,承認經(jīng)濟運行有周期是前提,相信中國經(jīng)濟有韌性是必然,新常態(tài)意味著高質量,積極調整意味著主動轉型,當前種種,都是新一輪繁榮的必由之路。縱觀全球經(jīng)濟史,美國的沸騰50年、日本的平成時代(10年)、韓國漢江奇跡(40年)之后,經(jīng)濟都遇到了重大挑戰(zhàn),我們必須正視這一規(guī)律。
因此,在堅信“中國經(jīng)濟光明論”的立場之下,Relax亦想跟隨倡導“更重要的是人”,適當放松是可以理解的,慢一點是可以接受的,給自己留一點空間,別把自己逼得太狠。正如張朝陽所言:“年輕人(確實)不容易,但年輕人太過于努力,(對自己)也是有傷害的”。
未來,我們會隨機找到這樣的“放松者”,他們未必都是年輕人,也未必都是職場人,甚至未必是通常理解的成功人士,我們希望這些穿透價值的先行者,讓大家看看“非經(jīng)濟”的精彩人生,處于新周期的我們,不一定非要成為更好的自己,而是更好地成為自己。
《我愛我家》說的真好——內心的平安,才是永遠。
“這里似乎營造了一個躺平的環(huán)境,但你接觸這群人后會發(fā)現(xiàn),大家都有不躺下的心性,可以把這里理解為一個加油站。”秦托邦的創(chuàng)始人大羽說道。
去年9月,陜西首個數(shù)字游民社區(qū)秦托邦剛成立時,公共活動區(qū)還像樣板房似的空蕩又規(guī)整;如今再看,卻像走進了誰家的客廳,滿是生活氣。這里聚集了天南海北各行各業(yè)的男女老少,有人覺得這里是“中青年養(yǎng)老院”,有人覺得這里很像大學,還有人在這里找到了軍營的感覺……
01
不要去做追風者
今年3月份從上海離職的JOJO已經(jīng)在社區(qū)待了3個月。
第一次見到JOJO時,她正從門口走進來:上身是件淡紫色防曬衣,下身配著短款瑜伽褲;頭發(fā)服帖地貼在頭皮上,素面朝天,架著一副大框眼鏡。社區(qū)的小伙伴見了她,笑著打招呼:“JOJO,你不在這兒,大家可都想你呢,快遞都滯留了。”
開發(fā)“快遞業(yè)務”是個偶然,卻成了JOJO在社區(qū)找到歸屬感的開始。
5月份她剛到社區(qū)時,社區(qū)的“常住人口”只有十幾個人,遠沒有現(xiàn)在七十人的規(guī)模。快遞量不多,小哥就不愿意專門跑一趟,距離2公里的快遞點,成了大家的難題。“我自己的快遞到了一周還沒取,本著互幫互助的原則,我和另一個小伙伴騎著三輪車去取了。一個快遞賺一塊錢,每天都能賺三塊錢,我那個時候真的很開心,是那種上班沒有的開心。”
其實,JOJO之前在上海工作時,月薪能有3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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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JOJO研究生畢業(yè),本科就讀于建筑系,研究生階段跨專業(yè)攻讀藝術設計。畢業(yè)后進入了一家游樂設備公司,后續(xù)又進入游樂設備工廠工作了兩年時間。這期間JOJO服務過上海迪士尼、海昌樂園等甲方。
從畢業(yè)到辭職,JOJO只干了2年9個月的時間。談及辭職和未來,她已經(jīng)平和許多。設計本身是高強度的腦力勞動,而服務甲方經(jīng)常需要加班,外加游樂設備這個圈子比較窄,也會讓JOJO懷疑未來發(fā)展的可能性。辭職兩個月后,JOJO機緣巧合之下來到了秦托邦。起初,她跟朋友說自己住在秦嶺山腳下的村子里,朋友們總擔心她被騙。
一開始,她只訂了一周的住期。周末和社區(qū)伙伴去西安逛,雖然對天氣偶有不適,她卻決定留下來。在這里,JOJO交到的朋友,比得上在上海六年結識的總和:有北師大法律系的伙伴,兩人一起去土錘咖啡門口擺攤,一塊宣傳牌上,上寫“法律咨詢”,下寫“命理卜算”;還有第四軍醫(yī)大的牙醫(yī),倆人開著三輪車在土錘咖啡門口拉游客逛村子,5元一位,5分鐘就載滿了一車人。
今年西安的夏天遭遇了異常高溫,JOJO和伙伴們在村里奔忙,常常滿頭大汗,心里卻格外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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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曾和一位做燈具的伙伴聊天時,JOJO琢磨著要不要試試風口行業(yè),比如新能源汽車、芯片領域的工業(yè)設計項目。但那位伙伴說,風口總在變,不如深耕自己的領域,等風來。
這三個月,JOJO一邊靠之前積累的客戶資源做兼職設計,一邊跟著這里的伙伴學新技能。直到我們離開時,JOJO仍保持著一貫的穿搭。一件70元的防曬衣,陪她熬過了西安的酷暑,兩大行李箱的衣服基本沒怎么穿過。“其實,我在上海也是都市麗人,哈哈。”來到社區(qū)后,她不僅沖浪時間少了,購物欲也下降了,化妝品也落灰了,唯一的大額開銷是進城去賽格買了雙鞋。
如今她快離開社區(qū)回到上海上班,她笑著說:“我已經(jīng)調理好了。”
02
心態(tài)是一個人最大的風水
錦榮是街舞老師,也是位“老數(shù)字游民”。但他沒有滿頭黃毛配吊襠褲的張揚打扮,只是背個小背包在社區(qū)里轉悠,見誰都會打招呼。
作為“95后”,錦榮有著超乎同齡人的灑脫和樂觀。他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給你100萬,要求你一個月24小時待命,你干嗎?
高中畢業(yè)后,雖在家人建議下選擇了園林專業(yè),但他卻迷上了街舞。跳了三年后,畢業(yè)后便以此為生。彼時距離街舞正式被納入高考藝考范圍已有4年時間,學習街舞的學生并不少,這也是錦榮主要的客戶。
然而隨著疫情,市場上的街舞機構大批倒閉,錦榮也不得不待業(yè)在家。但在同事的介紹下,錦榮認識了一個師父,并跟著他開始學習奇門遁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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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什么就去做——這是錦榮的人生信條。無論是街舞還是玄學,亦或是嘗試數(shù)字游民社區(qū)。一年前錦榮在網(wǎng)上刷到了數(shù)字游民社區(qū)的視頻,覺得新奇且有趣,當天晚上就買票了。一年的時間里,錦榮陸陸續(xù)續(xù)旅居了四個社區(qū),秦托邦是第四個,也是唯一一個走了又回來的。
今年5月份,錦榮第一次來到秦托邦,在這里住了小一個月。大家對他印象最深的不是街舞和玄學,而是“那個來這里吃了一個月泡面的人”。彼時社區(qū)方方面面還在摸索階段,吃飯只能自己在公共食堂做,或者點村民的外賣。錦榮出門在外對吃飯并不講究,他覺得廣東有很多好吃的,出去在哪都是將就,好吃的可以回家再吃。
時至今日,每當夜晚有人在群里詢問誰有吃的,就有小伙伴艾特錦榮并說:他有泡面。
社區(qū)里藏龍臥虎,伙伴們多有隱藏技能,所以常辦分享活動。錦榮的玄學課也讓大家印象挺深,但讓人記住的,既不是內容多高深,也不是四節(jié)課后只剩一個聽眾的窘境——畢竟別人講課,要么準備PPT,要么拿實物講解;錦榮卻在屏幕上放自己錄制的課程:一個錦榮在屏幕里講課,一個錦榮在屏幕外隨時準備答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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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課程的效果一般,但找錦榮探討命理的人并不少。他對算命卜卦有自己的理解,認為這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數(shù)學大模型”,雖然會給人們生活一點提示,但最終事情的走向還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心態(tài)是一個人最大的風水”。
作為土生土長的廣東人,錦榮讀書、工作從沒離開過廣州,說話也帶著濃重的南方口音。但他不會說愛拼才會贏,而是“賺多少就花多少,不要把自己搞那么累”。這也是他離開秦托邦沒多久又回來的原因——暑期要集中培訓學生,實在太累了。
說起自己分享活動以及泡面的囧事,他會哈哈大笑,他笑的時候脖子會縮起來,本不大的眼睛全部瞇起來,露出滿嘴的牙。
03
也許明年燕子會飛回來
與JOJO錦榮不同,詩宇和女朋友已經(jīng)“定居”在了這里。詩宇是土生土長的西安人,話不多,與人交談的時候帶著一絲靦腆。
今年4月,詩宇從公司辭職,開始籌備自己在剪鴨村的蝴蝶生態(tài)體驗館。目前體驗館已經(jīng)建設得差不多了,一走進館內,滿墻的蝴蝶標本給人以巨大的視覺沖擊,這是詩宇和女朋友在不到三個月的時間里完成的,總共有近千個蝴蝶標本。
詩宇對蝴蝶的熱愛近乎癡迷。小時候,他就對蝴蝶展現(xiàn)出超乎尋常的喜愛,只是那時相關書籍不多。直到大學,他才開始系統(tǒng)學習這方面的知識。但在很長一段時間里,蝴蝶都只是他的愛好——他大學讀的是金融專業(yè),畢業(yè)后在一家國企做會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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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后,他保持著每周末上山捕蝶的習慣。可隨著工作強度增大,當愛好與工作難以平衡時,他便跳槽去了一家輕松一些的企業(yè)。
之后的6年里,詩宇白天上班,下班后就忙著養(yǎng)蝴蝶:得給幼蟲換葉子、洗盒子,葉子還得洗干凈擦干再喂,不然幼蟲容易生病。四五十只幼蟲照料下來,常常忙到凌晨兩三點,第二天照舊上班……周末則去秦嶺捕蝴蝶、采幼蟲。
葉子也得兩三天采一次。詩宇住灃東,可一些幼蟲需要的葉子,最近只有錦業(yè)二路才有,他只能開車跑一趟。
工作8年里,詩宇做的標本多到連自己都數(shù)不清。“剛開始不明白為什么要在標本下寫地點和日期,那會兒拿起哪個標本,我都能想起當時捕蝶的情景。直到有一天,手里捏著個標本,忽然想不起是什么時候做的,才明白得做記錄。”
這樣高強度的日子漸漸讓詩宇吃不消,也讓他開始琢磨工作的意義,最后想通了:“既然已經(jīng)活得這么累,為什么不讓自己舒服點?” 再加上 2022 年他就在秦嶺山區(qū)建了蝴蝶養(yǎng)殖基地,去年年底已初具規(guī)模。于是今年 3 月,他沿著關中環(huán)線找合適的場地,最后找到了秦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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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宇的蝴蝶館由村民住所改造而成,屋里原本有個燕子巢,裝修時也沒拆。說起這事,詩宇笑著說:“窩里的小燕子早就飛走了,本來特意留了窗戶讓它們能進來,結果有小貓來搗亂,明年燕子回來,怕是得在屋檐下搭新巢了。”
像詩宇一樣留下延展社區(qū)業(yè)態(tài)的還有華叔,她是中國美術學院漆藝碩士,也是今年才來了這里,她在這里開了一家漆藝工坊。有意思的是,JOJO拉游客用的三輪車,正是華叔的。
這里還有很多故事正在發(fā)生,錦榮的舍友鵬哥在高新區(qū)上班,每天開車往返于剪鴨村和錦業(yè)路。在JOJO引薦下來到剪鴨村的浙大考古系碩士,畢業(yè)后選擇了西安的工作,并時不時回來看望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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