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作者王永利
西郊福田公墓
獻花的人絡繹不絕
石階把秋光磨得很輕
怕驚了碑前的松柏——
它們站得像您當年的姿態
不聲張，卻把根扎進歷史的骨血里
颯颯的風遞來的不是松濤
是您前往虎穴誓言的鏗鏘
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這是沉默的榮光
信念編織起一張網
網住暗夜里的星火，也網住
即將燎原的風向
于無聲處，您把黑暗咬出缺口
讓驚雷在敵人的地圖上炸響
而世人只看見，某個黎明
戰局悄悄轉了個方向
鑿碑人變成碑文那天
未拆封的云層里
蟄伏著驚雷的種子
沒來得及說再見又何妨
您已把未寄出的信
折成紙鳶 放往
漲潮的東南方向
束束菊花簇擁著
僅有您和夫人名字的石碑
這就是豐碑——
因為您期待的
整個民族的拂曉
早被后來的每一縷晨光
釀成了山河的芬芳
曾經的不舍
以落葉的暗碼埋入褶皺
每片腐殖質下
都有未熄滅的
火種與星光
石碑在風里斂起翅膀
停駐于您花崗巖的緘默
您始終以冷卻的煙炱姿勢
朝著那個放不下的方向
歸去來兮
倒數著潮起朝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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