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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race Russell
利維坦按:
毫無疑問,無人機已經重塑了現代戰(zhàn)爭,尤其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塹壕戰(zhàn),偵查無人機可以俯瞰防御陣地,在對方沒有偽裝的情況下,輕易識別出兵力部署情況,偵查無人機的情報信息實時匯總到無人機小隊,由自殺式無人機完成擊殺任務。考慮到很多FPV甚至可以飛入戰(zhàn)壕中,這使得傳統(tǒng)的戰(zhàn)壕工事面臨很大挑戰(zhàn)。當然,目前俄烏戰(zhàn)場上的反無人機網和各種偽裝可以相對有效避免無人機的攻擊,但由于烏克蘭地處平原,一旦在戰(zhàn)術行動上士兵移動出掩體,單兵被FPV鎖定和擊殺的概率會十分高。
即便是躲進混凝土建筑或房屋中,偵查無人機+自殺式無人機的組合,也會使得防御的困難重重(今天文章中就包含了一個此類擊殺的真實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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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烏克蘭的前線,作戰(zhàn)臂章就是一種通用貨幣。士兵們主要用自己的臂章去換其他部隊的臂章,有時也會換來酒和香煙。今夏早些時候我去訪問時,帶去了一摞我當海軍飛行員時的美海軍臂章,以及一個背包,背包上一直掛著我在世界各地戰(zhàn)區(qū)遇到的士兵們給我的各種徽章。
最新添上的,是一只偽裝色的螃蟹——這是烏克蘭第34海防旅(34th Coastal Defense Brigade)的標志。盡管該旅成立不到一年,它的無人機飛手或許已可排進戰(zhàn)爭史上最致命的戰(zhàn)士之列。6月1日,也就是俄軍入侵最激烈的那天,我跟隨其中三名隊員,親眼見證他們如何重塑無人機戰(zhàn)爭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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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克蘭第34海防旅的臂章。? wikipedia
那天早些時候,烏克蘭情報部門在俄境深處發(fā)動了一次攻擊,目標是俄羅斯總統(tǒng)普京用來恐嚇烏克蘭城市的轟炸機和偵查機。此次行動摧毀了多達三分之一的俄羅斯戰(zhàn)略航空機隊。

今年6月烏克蘭代號“蛛網行動”的無人機襲擊行動。烏克蘭方面稱,這次行動共瞄準了41架俄戰(zhàn)略轟炸機,并表示“至少”摧毀了13架。? Medium
當天夜里,襲擊結束后,我在南部赫爾松與第34旅的一支無人機小隊會合。我們在距離“零線”(無人區(qū)邊緣)幾英里外的一處被炸毀的加油站碰面。我們已處于俄軍火炮射程之內,但更大的威脅則來自在該區(qū)域巡航的第一人稱視角(FPV)無人機,這類無人機可以讓飛手通過實時視頻畫面跟蹤其目標。
在布滿彈孔的遮陽篷下,小隊指揮官僅用一支紅色手電筒照明,向我們進行簡報。他用烏克蘭語和英語混雜著介紹了自己和小隊其他成員——“A隊”:“我們不用真名,但我的通話代號是Adama。我操控自殺式無人機。‘Ghost’負責發(fā)射并回收偵察無人機,通常是Mavic系列,以便重復使用。‘Triple-A’在Ghost把它們放上天后操控這些Mavic。”(為保護他們身份,我已更改了通話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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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3月,烏克蘭頓涅茨克地區(qū),第71獨立獵兵旅的一名烏克蘭士兵正在準備一架FPV自殺式無人機。? Efrem Lukatsky/AP
Adama所說的“自殺式無人機”是烏克蘭針對俄方FPV的應對之道,也是烏克蘭戰(zhàn)略防御的關鍵。烏克蘭人在全國各地的倉庫和家庭車庫自行制造這些無人機,每架成本僅為幾百美元。保守估計,烏克蘭今年將生產超過400萬架無人機。它們將配備FPV攝像頭和攻擊彈藥,由飛手操控飛越無人區(qū),進入俄方占領區(q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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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烏克蘭士兵正在檢查剛交付給基輔空降旅的FPV無人機。? Viacheslav Ratynskyi/Reu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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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5月10日,在烏克蘭利沃夫舉行的向軍方交付儀式上,可以看到成堆的烏克蘭Viy自殺式無人機。這些自殺式無人機作戰(zhàn)半徑達7公里,能夠抵御敵方電子干擾。它們可以攜帶穿甲彈和高爆破片彈。? Pavlo Palamarchuk / Anadolu Agency / Getty
我們戴好頭盔穿上防彈衣,Adama交代了任務:我們要前往靠近另一支小隊(B隊)的一個掩體,B隊將在那里組裝自殺式無人機并為其裝填炸藥。“一旦引信安裝完畢,我會在我們的位置接管并駕駛無人機,”Adama說,“Triple-A會用他的Mavic跟蹤我的攻擊無人機。他會確認識別新的目標并記錄擊殺情況。”
他笑了笑,又補充道:“狩獵愉快。”
Adama轉向我,給了最后一條指示:“到了掩體就沖進去。別拿你的裝備。別試圖幫忙。直接進去就好。其他的我們來處理。”他解釋說,從我們的車子跑到掩體那幾秒鐘會極其危險。如果有俄軍無人機已經鎖定了我們,我們就會成為被擊殺目標。
去掩體的路線很短,大約只有幾英里。每走一碼,我們就越靠近俄方FPV無人機的擊殺范圍。我們驅車一路疾馳穿過赫爾松,沒有開車燈。建筑廢墟上布滿了彈孔與炮火留下的燒痕。路面坑坑洼洼,停車場和游樂場都被雜草占據。俄羅斯人曾占領了該市9個月,直到2022年11月。隨后一次烏克蘭的反攻把他們逼回第聶伯河對岸。幾個月后,俄軍炸毀了大壩,導致該市這一帶被淹沒數周。
行駛數分鐘后,我們聽見俄方“沙希德”(Shahed)無人機在身后有人居住的市中心俯沖目標時發(fā)出的嗡鳴聲。Adama命令司機尋找掩蔽,我們在一片濃密的樹冠下停車。全城的機槍組開火,曳光彈的弧線匯合在無人機的周圍。
波次過去后,我們繼續(xù)前往掩體。卡車在一棟14層樓外停下,樓體布滿了炮彈洞。所有窗戶都被炸碎,瓦礫散落一地。我沖進一樓的一個小房間,隊員們在幾乎全黑的情況下卸下裝備。整個過程不到15秒。Adama、Triple-A和Ghost各就各位,把筆記本接到天線上,拆開Mavic的包裝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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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克蘭操控自殺式無人機的飛手。? Reddit
幾分鐘內,Adama收到一條語音消息。加密過濾器讓那興奮的喊聲聽起來有些金屬感。“快艇,快艇,快艇!”一個聲音喊道。Adama放大了來自空中無人偵察機的紅外畫面,畫面顯示有兩輛水上摩托艇正從俄方那邊朝第聶伯河疾駛過來。他們靠岸,在我們位置附近放下兩名士兵,隨后迅速離去。
這是俄方特種部隊喜歡用來襲擊無人機小隊的戰(zhàn)術之一,因為他們可以偷偷繞過前線,穿過守衛(wèi)河岸的烏克蘭步兵。“可能是瓦格納,”Adama說,他指的是那個產生了許多俄方最殘暴戰(zhàn)士的雇傭軍組織。“他們會干出一些瘋狂的事。”
街對面,B隊正在為發(fā)射一架無人機做準備。Ghost架起他的Mavic,數秒內自殺式與偵察無人機都已升空,朝兩名俄軍士兵最后已知位置疾飛而去。周邊其他小隊也發(fā)射了更多無人機,競爭著搶下這次擊殺。“他們很快就會必死無疑,”Adama這樣斷言。

一架烏克蘭FPV俯沖擊殺了一名俄羅斯士兵。? Forbes
像Adama這樣的烏克蘭無人機部隊,開創(chuàng)了現代戰(zhàn)爭中最具影響力的創(chuàng)新之一。它與材料科學或武器設計無關,而是一種新的殺戮方式:烏克蘭把戰(zhàn)爭游戲化,消滅特定目標的飛手即可獲得積分。
一個在線平臺會更新不同目標的得分:消滅步兵、摧毀火炮或削弱各種戰(zhàn)場裝備,各自對應不同積分值。某日情報若判斷火箭發(fā)射器構成特別威脅,它的積分值就會很高。而今天,像向我們疾駛而來的特種兵,積分價值尤其高。
積分主要是為了炫耀,但飛手也可以用積分兌換讓前線生活更舒適一些的物資。這個系統(tǒng)讓我想起童子軍時光:我賣燈泡和糖果積攢點數,終于在一個輝煌的夏天結束時,把它們兌換成一架樂高戰(zhàn)斗機。無人機飛手兌換的不是玩具,而是像新作戰(zhàn)靴、電熱水壺或升級版夜視鏡之類的福利。
那兩名被投放到第聶伯河北岸的俄羅斯特種兵,根本不知道他們的性命值多少錢。當天晚些時候,一架廉價無人機將奪走他們的生命——這架無人機由打印部件組成,幾小時前組裝完畢,裝有一公斤炸藥并且周圍包裹著碎金屬片。就在我旁邊的架子上,煙霧彈和咖啡奶精之間,放著一袋重約20磅的生銹螺栓,等著第二天被安裝在無人機掛載炸藥的周圍。

一輛俄制T-80坦克遭遇烏克蘭無人機攻擊后發(fā)生了殉爆。? Forbes
第34獨立海防旅每發(fā)出一架無人機,敵方就會回射兩架。我原本打算跟隨Adama的小隊三個小時,然后撤離,在日出前到達安全地帶。但到了第二個夜晚黃昏時,俄軍仍把我們壓制在那里。后來我才知道,那是迄今為止戰(zhàn)爭中最大規(guī)模的無人機襲擊之一。普京顯然想要為前一天失去的轟炸機報仇。
在我們位置附近發(fā)生到第八次無人機攻擊后,我就放棄計數了。又過了十來次后,我的條件反射般的畏縮停止了。但我仍能在胸口感到每一次沖擊波,灰塵從天花板落下時我仍會閉眼。不過我學會了對俄軍的每次未命中聳聳肩。
在俄烏交戰(zhàn)之間的廢墟地帶,凡是會動的東西都很難活得長久。有時,連不動的東西也會被摧毀。我們看到一座樓頂插著俄羅斯國旗,那顯而易見是在挑釁烏克蘭的無人機飛手。挑釁奏效了。Adama認定那面旗幟值得用一架自殺式無人機去攻破,于是瞄準發(fā)射。我直到看到那面旗幟被一公斤炸藥氣化掉,才明白一公斤炸藥的威力。

一些俄軍士兵被教導遇到無人機時保持不動,以為這樣可以躲過無人機的擊殺。? 427th UAV Regiment capture
一小時過去了。我們監(jiān)視無人機畫面,也監(jiān)聽著周邊其他小隊的交戰(zhàn)情況,直到盤旋在我們區(qū)域的無人機發(fā)現一棟被炸毀房屋的窗戶里似乎有沙袋。放大觀察后,畫面顯示有反無人機網,這表明大樓可能有人占據。Adama命令B小隊準備攻擊無人機,幾分鐘內他就操控它朝新的目標飛去。無人機從窗外鉆入,想逼出屋內的人。無人機被防無人機網纏住了,然后引爆。整幢建筑震動。Triple-A正用他的Mavic觀察并用烏克蘭語大喊。我湊過他肩膀看屏幕,看到一個俄軍士兵從房屋后門疾跑出來。
接下來的四小時里,小隊跟蹤著那名士兵,他在瓦礫堆間穿行試圖尋找掩護。“你為什么不再發(fā)一架無人機把他干掉?”我問。Adama回答:“我想看看他把我們帶到哪兒去。”最終,那名士兵進入了一棟建筑。窗戶被沙袋和膠合板防護,這些材料都很隱蔽,不易察覺,地面上還有新的車轍印。“里面還有人,”Adama說。
在加密聊天中,他制定了一項攻擊計劃,計劃動用鄰近區(qū)域的無人機部隊。行動按Adama指示展開:Mavic負責偵察并錄像,同時兩架自殺式無人機就位。第一架無人機猛烈撞擊建筑物,在窗戶后方堆放的沙袋墻上炸出一個大洞。Adama操控第二架無人機;他等了幾秒,想讓塵埃散去,隨后不耐煩地宣布:“去他媽的,進去。”無人機進入建筑后,整幢建筑在爆炸瞬間仿佛被撐大,碎片與塵土從每個窗戶噴射而出,屋頂被掀起了好幾英尺。
Adama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Triple-A與他擊掌慶祝。“那應該是二次爆炸,”他說——鑒于爆炸規(guī)模,屋內可能還有其他彈藥被引爆。“我們來數一下:一具確認被擊殺,可能還有更多。”
“你怎么能確定?”我問。
“因為我們把他媽的屋頂炸飛了,”Adama回答。他又笑了笑。“有時候,我們會看到他們在死前爬出來。”
Adama回到屏幕前。“當我們收復一片清理過的區(qū)域時,我們能看到我們所做的事。”他點上一根煙,把這次擊殺輸入到筆記本電腦的表格里。
兩小時后,附近一支烏克蘭信號情報小隊破解了俄方無人機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并把畫面分享給Adama。“這就是俄方無人機飛手正在看到的畫面,”他解釋道。
“現在嗎?”我問,“那不就是我們的位置嗎?”
Adama回答:“是的,沒錯。”
每當俄方無人機的鏡頭掃過我們這棟樓,尋找生命的跡象時,Adama、Triple-A和Ghost就會對著顯示器揮手,指向街對面的那棟樓。“別打這兒!”他們大笑著喊道,“打B隊!他們是混蛋!”
深夜里,攻擊逐漸平息。Adama推測俄軍的無人機消耗殆盡,正在嘗試補給。我們趁著這段間歇叫來卡車接應,準備撤離到安全處所。
在我與Adama的小隊相處的20小時里,他們發(fā)射了12架自殺式無人機,至少擊斃了一名俄軍士兵——很可能還有更多。每天一具擊殺看似微不足道,但這種速度被前線各處的無人機小隊不斷重復,已經徹底改變了戰(zhàn)爭的面貌。
像Adama這樣的精銳小隊,一年內可能會消滅數百名俄軍。在以往沖突中,這樣小規(guī)模的單位若有如此的擊殺數,堪稱非凡;而在無人機戰(zhàn)爭中,這只是一般好的成績。烏克蘭的無人機部隊只占其總武裝力量的大約2%,卻造成了大量俄軍的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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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5月12日,烏克蘭軍方人員在利沃夫地區(qū)的一所特殊學校學習如何操控攜帶炸彈的無人機。? Paula Bronstein / Getty
無線電通知我們車還有一分鐘到達,所有玩笑戛然而止。盡管攻勢已減弱,但我們知道俄軍很可能在過去20小時內一直在試圖鎖定我們的坐標。Adama再次重復他早先對我的交代:“車一到就趕緊上車。我們會把你的包和其他東西拿上車。”
車子在掩體外停下。幾秒鐘內我們上車,疾速離開。司機沒有開前車燈,側傾過彎,兩只輪子著地。我們接近一座橋梁,那是出入戰(zhàn)區(qū)車輛的主要瓶頸。Adama的無人機探測器尖叫著發(fā)出警報,捕捉到一架俄方無人機接近的電子信號。
我們沖過橋,看見路邊另一輛車的殘骸冒著煙。“幾小時前的事,”Adama說。過了橋,探測器的警報逐漸消退,我們放慢了速度。十分鐘后,我們在一棟被炸毀、看似被遺棄的建筑前停下。
Adama解開掛鎖,門一拉開,我看到工作臺上有6臺3D打印機在嗡嗡運轉,將新的無人機零件打印到托盤上。每面墻都堆滿了成千上萬架自殺式無人機,堆到天花板,等待組裝并待配合明天優(yōu)先目標所需的彈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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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克蘭安裝有RPG-7火箭彈的FPV無人機,主要用于攻擊俄方裝甲車輛。? Drone News & DJI Rumors
隊員們放下裝備,我們聚到外面道別。Adama撕下他肩上的部隊臂章——那只偽裝色的螃蟹——遞給我。“螃蟹適應能力強,”他說,“它們到處都能行動。”我盡力回禮,把手頭最后兩塊海軍臂章分發(fā)出去。但總覺得不夠,于是我解下了一套我飛行學校畢業(yè)時得到的金色飛行員徽章;它在我的背包上戴了十多年。Adama無聲地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這枚徽章的意義。他從包里又掏出一塊小小的黑色臂章。
上面用俄語寫著“PMC Wagner Group”(私人軍事公司瓦格納集團)。我摸到臂章一側有一條硬硬的焦痕,像是部分被燒灼過。Adama說:“他死的時候身上著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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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俄軍士兵在被烏克蘭FPV擊中前的瞬間畫面。? 427th UAV Regiment capture
我永遠不會把那塊臂章戴出來。我把它放在抽屜里,但有時會拿出來,想象著它原主人在被Adama的無人機擊中前所過的生活。我也會想到那個我親眼看到在赫爾松荒地被追獵的人,想象他被火焚燒的樣子,并思索與他一同死去的無數無名士兵。
比我收集過的任何臂章,這塊半燒焦的臂章最接近揭示現代戰(zhàn)爭的真相,以及它已淪為的殘酷游戲。死者的臂章如同代幣被互相交易。士兵的性命被簡化為積分。這讓無人機戰(zhàn)爭顯得抽象和殘酷,然而事實恰恰相反。與炮兵不同,無人機飛手會盯準個人,有時在擊中前甚至能看到他們臉上的極度驚恐。這種殺戮方式既高效又殘酷。這是一個我們也許永遠停不下來的游戲。
法國哲學家夏馬尤(Grégoire Chamayou)探討了無人機戰(zhàn)爭對戰(zhàn)爭法、戰(zhàn)爭倫理的全新挑戰(zhàn),以及對未來人類和政治的深刻影響:
文/Ken Harbaugh
譯/天婦羅
校對/兔子的凌波微步
原文/www.theatlantic.com/international/archive/2025/09/ukraine-war-drones-kherson/684190/
本文基于創(chuàng)作共享協議(BY-NC),由天婦羅在利維坦發(fā)布
文章僅為作者觀點,未必代表利維坦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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