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冬天夜里冷得厲害,郭瑞蘭縮在土炕邊搓著手,門外木門突然被砸得咚咚響,父親郭德山抓起油燈走到門后,借著那點光瞧見幾個黑影裹著八路軍的破棉襖,中間那人背上馱著個渾身是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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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求您救救同志,領(lǐng)頭人嗓子啞了,說話時肩膀抖得停不下來,郭瑞蘭一眼瞧見傷員后背的衣服全讓血浸透了,血一滴一滴往下落,她忽然想起三天前村東頭王嬸家,因為收留傷員,日本人沖進去抄了家,全家被趕出屋子,凍死在野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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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傷員的武裝帶沾著血,在油燈下閃了一下,上面繡著打倒東洋鬼子幾個字,父親咬緊牙關(guān)開了門,郭瑞蘭沒說話,直接往里屋扛人,傷員叫蔡永,腰腹中了兩槍,腸子露了出來,她燒熱水時手直抖,可還是把發(fā)黑的腸子一點一點塞回去,用干凈布條一圈一圈緊緊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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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夜里,日本兵真來了,三個扛著三八大蓋的,一腳踹開院門,刺刀在月光下閃著冷光,郭瑞蘭急得眼淚直掉,撲通跪在泥地里,長官行行好,這是我男人爛瘡死的,別進屋啊,她一把扯開棉被,露出蔡永還在流血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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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兵捏著鼻子退到院門口,臨走前用槍托撞了下門框,臟東西別傳出去,郭瑞蘭靠在門板上,聽見自己心跳得像要蹦出來,后來她才知道那晚村西頭李家因為藏了傷員被燒了房,她家門檻被砸裂的時候,蔡永正死死咬著被角,一聲沒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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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年過去,當(dāng)了將軍的蔡永突然出現(xiàn)在郭瑞蘭家院里,老人穿著舊藍布衫蹲在雞窩邊撒谷子,一抬頭看見穿呢子軍裝的人,手停在半空,你咋曉得我住這兒,蔡永眼圈發(fā)紅,從懷里掏出個掉漆的鐵盒子,里頭是當(dāng)年她用來包傷口的那塊布條。
這些年我調(diào)了三個省的檔案,問遍了所有老部下,就想知道救我的那個姑娘,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郭瑞蘭摸著鐵盒上凹凸的子彈痕笑了,院外的槐樹沙沙響,像極了那年深夜她和父親屏著氣,聽日本兵的腳步慢慢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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