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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Newsletter 的第二期,我們篩選了海外 200+ 篇文章和 100+ 期播客。
上期很多朋友反饋希望以郵件的形式訂閱,所以我們給 AI Newsletter 的新專欄單獨開了一個網站 ( https://42chapter.substack.com/ ),感興趣的朋友可以轉戰網頁版閱讀 。
目錄 1. 1 年 1 億美金 ARR,Fal 做對了什么? 2. 為什么說 AI 還沒到泡沫? 3. 250 家公司的經驗:AI 產品要如何定價? 4. 增長的冪律定律(一) 1 年 1 億美金 ARR,Fal 做對了什么?
10 月 22 日,Fal 剛剛宣布了新一輪 2.5 億美元融資,紅杉和 KP 領投,估值超過 40 億美元。
他們做的是所謂 “AI 生成式媒體云”,簡單說,就是為開發者提供各種圖像、視頻和音頻模型的優化 API 服務,可以理解為 AI 模型的金牌中介+超級加速器。
這家公司有多猛呢?一年時間,ARR 從 200 萬美金干到了 1 億美金。而且,目前整個團隊還不到 50 人。
于是,我最近連聽了三期采訪創始團隊的播客,想知道他們是如何做到這一切的。
這里摘取一些重點:
1)關于戰略選擇
Fal 的起點和現在毫無關聯。他們最早在做一個數據處理相關的產品,對標 Databricks 和 Snowflake。
轉折點發生在 Stable Diffusion 出現的時候,在 GPU 危機最嚴重的時候,在 Hugging Face 上運行一個 Stable Diffusion 1.5 的 Demo,前面排了 3000 個人。這種極端的供需失衡,讓他們意識到,眼前有一個明確的用戶痛點,未來對 “推理優化” 的需求會暴增。
但老產品當時已經有了穩定的付費客戶,所以他們在兩條產品線上痛苦地并行了兩三個月。
最后幫他們下定決心的是投資人的一個靈魂拷問:
“你覺得哪個點子能讓你先到 100 萬 ARR?哪個點子能讓你先到 1000 萬 ARR?”
當時他們覺得老產品到 100 萬更快,但新方向到 1000 萬更快,于是就此完成了這次關鍵的取舍。
決定轉向 Inference 后,他們又面臨第二個關鍵決策:做 LLM 還是做 Image/Video(生成式媒體)?
當時 LLM 顯然是更熱的賽道。但 Fal 做出了一個極度反共識的決策,做后者。
CEO 提到,當時去融資,VC 們都不信,覺得 “推理平臺不都一樣嗎?”,而且還覺得圖像市場太小。
但他們的判斷是:LLM 和圖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市場。兩者的優化方式、技術取舍截然不同,買家也完全不一樣。
而最核心的是:LLM inference 最大的 use case 是搜索,這是在跟 Google 搶地盤。Google 為了守住搜索業務,在必要時甚至會把 LLM 推理免費送給用戶,這對創業公司來說是死路一條。
但圖像和視頻是凈增市場,它不搶奪任何巨頭的存量蛋糕。這個版圖剛開始小,但增長飛快,是很完美的創業公司游戲,Fal 可以陪著行業一同野蠻生長。
此外,他們還發現,在大模型領域,技術的 SOTA 紅利期短得可憐(SOTA = State of the Art,但在這里= Soon Obsolete Technology Also...),最多只能帶來 3-4 個月的領先優勢。
原因有三:
獨家的研究成果總會泄露。
一旦某件事被證明可行(比如 Sora),其他人就很容易復制。
模型的 API 可以被蒸餾,對手能用更便宜的成本抄作業。
基于此,他們判斷未來的模型會越來越多,越來越碎片化。現在,圖像模型的競爭已進入 “差異化” 階段,各家都在尋找自己的生態位(例如,Imagen 擅長角色一致性,Flux 強在工具生態)。
而市場越是碎片化,Fal 這樣的聚合平臺就越有價值。他們能把所有模型(目前超過 600 個)都接入并深度優化好,為開發者提供一個統一的入口。
這逐漸演變成一個強大的雙邊市場飛輪:
先用最快最全的模型 API 吸引開發者,再用海量開發者吸引更多模型入駐。
播客中一個有趣的細節是,這個雙邊市場模式不是他們一開始想到的,而是被一個爆款單品意外點燃的。當神秘的中國模型 Kling 剛出來時,Fal 率先將它引入了西方市場并提供 API,結果一夜爆火。這反過來讓其他模型實驗室意識到 Fal 是絕佳的分發渠道,于是紛紛主動尋求上架,整個生態被瞬間激活。
2)關于 GTM
在最早期,Fal 的客戶全是獨立開發者和愛好者,投資人擔心他們做的東西看起來很像“玩具”。
但 Gorkem 對 “玩具” 有一個評判標準:看用戶愿不愿意花錢。
“當用戶一天能在你平臺上花幾萬美金時,這絕對不是玩具。人們正在用它做嚴肅的產品。”
有了這些高潛客戶,他們的 GTM 策略非常清晰,是一個 PLG + Sales 閉環:
第一步,自助服務:開發者用信用卡注冊,直接開跑,按需付費。
第二步,篩選高潛客戶:當系統監測到某個用戶的日消費超過一個閾值(比如 300 美元/天),Salesforce 里會自動生成一個商機。
第三步,銷售轉化:銷售馬上跟進這個線索,聯系對方,說服他們簽一個年度合約,并給一個折扣。
這套打法讓他們在早期就獲得了持久的企業收入,回應了投資人對他們收入質量的質疑。
此外,Fal 的品牌營銷也很有品位。他們深深理解:“傳統的營銷方式對開發者沒用,他們覺得很尬”。
所以 Fal 的思路是做一個鮮活的 “自己人”。
舉兩個例子:
GPU Poor or GPU Rich:
他們做了兩款標志性的帽子作為活動周邊:一款是鄉村俱樂部風的 GPU Rich,另一款是黑底白字的 GPU Poor。結果到了現場,“GPU Poor” 那一款簡直被搶瘋了,所有人都愛不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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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開直播部署:
一有新模型發布,他們的工程 VP 就會立馬開直播,現場挑戰極速部署,全程屏幕共享。這種對技術實力的展示,是開發者最認的品牌營銷。
3)下一個大機會
播客的最后,主持人問了一個問題:你認為生態里還缺什么?有啥財富密碼可以給想創業的朋友分享一下。
Fal 因為擁有 “上帝視角”,能看到所有開發者在構建什么,在頭疼什么,所以他們給出了幾個非常具體的方向:
1)針對圖像和視頻領域的 Scale AI:現在每個模型公司都在重復造輪子,自己去收集和標注數據 (比如各種視頻特效、運鏡角度)。這里有機會出現一個平臺級的公司。
2)圖像/視頻的 RL:視頻模型的 reward function 應該是什么? 這是一個值得探索的前沿方向。
3)更垂直的廣告應用:現在大家都在做水平平臺,但針對特定行業、特定廣告網絡的垂直解決方案還有大量空白。
(對以上方向感興趣的朋友,歡迎找我們交流!)
Reference:
How Fal.ai is Making AI Video Faster & Easier | A16Z
http://i71i.com/aj9z
A Technical History of Generative Media | Latent Space
http://i71i.com/aj9t
How Fal found explosive growth in gen
erative media | In Depth
http://i71i.com/aj97
最近資本市場出現了一個有趣的大動作,Michael Burry 高調復出。
Michael Burry 這個名字,在金融圈外可能有些陌生。但如果提到電影《大空頭》,很多人就有印象了。Burry 是這其中的主角原型,他在 2008 年金融危機前,精準預言并重倉做空了美國的房地產市場。
在投資界,他幾乎等同于 “泡沫預言家”。
這周,他所在基金的 Q3 持倉文件顯示,他進行了一次徹底的 “持倉換血”。其中接近 80% 的倉位,都用來買入了英偉達和 Palantir 的看跌期權,對應股票的名義價值超 10 億美元。
這種決絕的手法,和他 2008 年的操作如出一轍。
于是,硅谷最近最熱的話題就是:AI 現在到底是不是泡沫?
最新的調查結果是,到今年 10 月,已經有 54% 的基金管理人認為 AI 市場進入了泡沫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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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這個問題,我們也翻閱了大量資料。
過去三周,在所有關于泡沫的文章、播客、Twitter 討論中,我們讀到最扎實、最詳盡的內容來自 Coatue。
他們回溯了 400 余年歷史,閱讀了 10 多本書,深入分析了 30 多個泡沫案例。
最后出乎意料地得出了一個樂觀的結論:AI 目前還沒有到泡沫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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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起來看一下他們的拆解。
首先,我們要捋清一個概念,泡沫究竟是什么?
Coatue 給出的定義是:泡沫是資產價格遠超內在價值的狀態,通常由投機、寬松信貸或從眾行為推動,破裂后往往引發嚴重后果。
而當前市場對 AI 的質疑,主要集中在幾個點上:
質疑 1: 估值是不是太高了?
這是最直觀的擔憂,很多人認為現在科技股的估值倍數已經遠超歷史平均水平,證明市場很可能已經過熱了。
但 Coatue 表示,從歷史對比看,現在的估值雖然不便宜,但也絕對談不上瘋狂。
如果和 2000 年互聯網泡沫的頂峰比,當時納斯達克 100 指數的動態市盈率高達 89 倍,而現在僅為 28 倍,還遠沒到失控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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質疑 2: 錢是不是太集中了?
2000 年泡沫高點,美國前 10 大公司市值占 GDP 比例是 34%,而到了 2025 年,這個比例達到了 77%。
但 Coatue 說,此集中度非彼集中度。
2000 年的巨頭,業務相對單一。而今天的巨頭,更像是集合了多個業務的八爪魚。比如亞馬遜,它同時布局了零售和云業務,這幾乎是兩個獨立的產業。
所以,用 77% 對比 34% 并不公平,今天頭部巨頭的市值承載了更多領域的價值。
更重要的是,高集中度并非是負面信號。MIT 的一項研究指出,在集中度較高時,“買入并持有”這種策略的回報反而會好于頻繁賣出。
質疑 3 : 天量的資本開支 (CapEx) 對勁嗎?
還有人擔心:資本開支過高,會不會拖垮企業的盈利數字?
從數據來看,S&P 500 公司的 CapEx 已經占到了美國 GDP 的 1.6%,這個比例已經超過了互聯網泡沫時期的 1.4%,并且市場共識是它會進一步漲到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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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 Coatue 認為,關鍵問題不是花了多少錢,而是錢從哪里來。
2000 年泡沫頂峰時,CapEx 占到了企業現金流的 75%;而當前,這個比例僅為 46%。
這一點和 2000 年有根本區別。它不是債務推動的狂歡,而是巨頭的內部造血。
質疑 4:AI 是不是在玩障眼法式的融資循環?
這個是我最關心的:這個圈子是不是在 “左手倒右手”?
現在發生的事情似乎是,OpenAI 承諾向甲骨文下一個 300B 的大單,然后甲骨文股價大漲;甲骨文作為英偉達的大客戶,向其采購 GPU;英偉達作為投資者,又把錢投給了 OpenAI;OpenAI 再用這筆融資款,去兌現給甲骨文的付款。
許多個這種嵌套式的資金閉環,讓人不得不懷疑 AI 收入的含金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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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atue 對此的回應是,這并不新鮮。互聯網時期,也存在大量的“易貨收入” (barter revenue),企業通過資源互換而非實際現金交易來創造收入。 (但這個回應感覺有點避重就輕,我們不能拋開劑量談毒性,關鍵是今天這種 “空轉” 收入的占比是不是有點過大了?)
質疑 5: 企業采用率低,且無法盈利
看空者說,AI 的采用率正在放緩。MIT 調研顯示 95% 的機構沒在 AI 投資上獲得回報。企業 AI 采用率(按員工數計)在最近三個月也開始不升反降,從 13% 回落到了 12%。而且,ChatGPT 都推出 3 年了,還沒看到廣泛盈利。
Coatue 的回應是: 請給基礎設施一點時間,并看看 C 端用戶的表現。
首先,ChatGPT 的 MAU 增長曲線,其普及速度遠超互聯網和 PC。這種爆發式的用戶增長,恰恰說明了 AI 有多強的用戶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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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盈利需要周期。以 Azure(微軟云服務)為例,它花了 6 年時間才實現了正的 ROIC (資本回報率)。AI 的邏輯與云服務一致,需要時間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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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續前面對 AI 盈利能力的擔憂,Coatue 還做了一個浩大的工程,他們拆分了各種指標,試圖把 AI 的經濟賬真正算清楚。
他們把 AI 的回報分成了兩部分:
直接效用:這部分很直觀,比如 ChatGPT 的訂閱收入,因為 AI 提效而減少的薪資成本等等。
間接效用:這部分就比較模糊。比如 Google 用 AI 優化廣告投放,帶來了更多收入,或者員工用了 AI 工具,生產力變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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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算下來,AI 的盤子有多大呢?
他們最終建模得出的結論是,未來 5 到 10 年內,AI 的收入大概會增長 10 倍,相關利潤可以達到 1 萬億美元。
目前,整個行業還在巨額投入期。
但轉折點在 2030-2035 年,這時候年收入預計會飆升到 1.9 萬億美元,EBIT 轉正到 8500 億美元。
這樣,ROIC 將從現在的 -3% 躍升到 +20%。
+20% 是什么概念?這已經接近 AWS、Azure 這些成熟云服務的盈利水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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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來看,當下對 AI 領域的投資會是完全合理的。
但這是否意味著股市還有上漲空間呢?畢竟,市場已經連續漲了 3 年了,是不是該到頭了?
我們可以進一步看兩項很有意思的歷史研究:
1)如果分析過往的標普 500 指數,我們會發現,在市場連續上漲 3 年后,第 4 年繼續上漲的概率是 48%。雖然上漲動能確實放緩了,但基本還是一個五五開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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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如果我們復盤1990-2000 年納斯達克 100 指數的回報,會得到一個 lesson:過早賣出的機會成本極高。
舉個例子,如果你在 1999 年的市場高點買入了納指,那么到 2003 年,你的平均年增長率為 -4%,但如果你能堅持拿到 2007 年,你的平均年增長率就會達到 +2%。
當大浪潮來臨時,市場的上升周期往往比想象的更長。尤其在 AI 這種可能持續十年的技術浪潮里,耐心往往比時機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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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未來究竟會怎樣?
Coatue 內部的結論是:
大于 2/3 概率,市場欣欣向榮,科技板塊繼續領漲。
小于 1/3 概率,泡沫破裂,引發崩盤。
總的來說,Coatue 理性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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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想補一句的是,AI 泡沫可能現在還沒有到來,但它也終將會到來。
Sam Altman 也在最近的 BG2 播客上親口承認,算力泡沫和過剩未來「肯定會發生」,這是人性。
現在科技巨頭就像進入了一場不斷加注的撲克游戲。
為了在市場站穩腳跟,他們必須不斷加大投入,只要 AI 進步沒有停止,巨頭就會不斷加碼,但問題是,模型每升級一次,燒的錢都是 10 倍起跳,誰也不知道 GPT-7,GPT-8 的 ROI 是多少。
目前百億級別的 Capex 即使踩空,市場也能承受;可一旦牌桌上的籌碼堆到萬億、十萬億,而收入卻沒能跟上,那才是真正的清算時刻。
而在此之前,游戲還會繼續。
Reference:
Coatue Public Market Updates
http://i71i.com/aj9p
Michael Burry effect? | The Economic Times
http://i71i.com/azlk
目前 OpenAI 發展面臨哪些問題? hrel 的知乎回答
http://8cc7.com/aj9q
最近看到的另一條好內容,來自 Lenny 和定價專家 Madhavan 的對談。
Madhavan 曾經為超過 250 家公司和 30 家獨角獸設計過定價策略,所以他在這期播客里系統地講解了 AI 產品定價的正確打開方式。
信息密度很高!這里梳理一下。
首先,公司在不同階段,定價的側重點不同。
在公司早期,定價的首要原則是簡單。簡單到什么程度呢?你可以試著讓客戶復述一遍你的定價策略,如果他說不清楚,那就說明你的方案太復雜了。
另外,報價的時候最好能講出一個漂亮的故事。比如 Superhuman 每月 30 美元,聽起來很貴,但他們的說法是:“每天花 1 美元,每周幫你省下 4 小時。” 聽起來就劃算多了。
第二個階段,等公司開始上規模后,談判能力會變得更加重要(主要指 2B 領域)。
這里有幾個重要的技巧,我覺得很有意思,在其它商業談判場合也適用:
1) 有舍必有得
談判時不能一味讓步。你每給出一個折扣,就必須從對方那里要回點什么。
一個很好用的索求是要求對方出具一份 “價值審計報告”。你可以說:“折扣可以,但作為交換,我需要你們每半年內部出具一份報告,用你們的數據來量化我們產品帶來的價值。”這份報告就是你后面續約和漲價的王牌,因為這是客戶自己蓋章認證的價值。
2) 讓客戶自己說服自己
很多創始人在談判中只會單向輸出,這是大忌。你必須在對話中不斷設下圈套,讓對方親口承認你的價值 。多問一些類似 “你覺得這個功能在你們公司能怎么用?” 或 “這個儀表盤你最喜歡哪一點?” 的問題。當客戶自己開始幫你吹噓時,后續的商務談判會順暢得多。
同理,POC 結束時,千萬別自己做好一個 ROI 模型去給客戶匯報,沒人會信你單方面的假設。正確的做法是,從第一天起就拉著客戶一起確認模型里的每一個變量,當所有輸入都得到他認可后,最終的結果他們就很難反駁了。
3) 永遠帶著選項去談判
不要只提供一個產品和一個價格,這樣對方的注意力只會集中在價格上。你應該提供 “好、更好、最好” 三個選項,比如 10 萬、20 萬和 30 萬。這會把對話從 “價格” 引向“價值”,客戶會開始討論 “我喜歡 20 萬方案里的某個功能,但預算只有 10 萬”,這時你就可以順勢把話題帶回價值探討。
4) 讓步的幅度要遞減:
最糟糕的談判方式,是先給 5% 折扣,不行再多給 5%,再不行再給 5%,這等于在告訴對方 “我這還有的是空間,繼續壓價”。高明的談判者恰恰相反,先給一個大的折扣,比如 10%,不行再讓 5%,再不行再讓 2%。這種遞減的方式,會給對方一個強烈的心理暗示:這已經是我的底線了。
接著,Madhavan 介紹了 AI 產品定價的標準流程:
先通過 POC(Proof of Concept,概念驗證)和客戶一起算出 ROI,然后盡量找到能按效果付費的定價策略。
這引出了 AI 創始人最常問的兩個問題:
1)POC 怎么做? 2)價格到底怎么定?
我們先來看 POC。
很多創始人會把 POC 當成一個技術測試,看產品在客戶那兒跑不跑得通。
但這就抓錯了重點。Madhavan 說,POC 的唯一目標,就是和客戶一起共創一個商業案例,用實打實的數字證明你的產品到底能為他創造多少價值。
隨后 Madhavan 沒有細講 POC 要怎么做,而是回答了一個創始人經常有的問題,就是 POC 到底該不該收費?他認為要收。收費能區分那些只是隨便看看的人和認真購買的人,避免浪費時間。
但收錢也有講究:
1) 你要非常明確地告訴客戶,POC 這一個月的費用(比如 1 萬美元)只是為了共建商業案例,和未來正式的商業合同完全是兩碼事。否則,客戶會想當然地認為一年的合同價就是 12 萬,你就給自己挖了個大坑。
2) 如果客戶在 POC 之前就想探探底,問最終價格大概是多少,這時候不要直接給一個具體的數字,你可以換一種說法:“根據我的經驗,我們至少能幫你創造 1000 萬美元的價值,然后我們大概就收這其中的 1/10。”
如果客戶一定要給一個具體數字,那就給一個寬泛的區間,比如“最終價格會在 70 萬到 130 萬美元之間,具體取決于我們最終能給你創造的商業價值。”
等 POC 做完,價值也驗證了,就到了正式定價的環節。
這里 Madhavan 提了一個簡潔的分析框架,主要就看兩個維度:價值的歸因難度和 AI 的自主性 (后者指的是多大程度上 AI 能自己把活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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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上角(難歸因 & 高自主):比如一些后端或基礎設施類的 AI,可以按實際用量計費,用多少算多少。
左下角(難歸因 & 低自主):傳統的 SaaS 工具大多落在這個區間,只能按席位訂閱,賺個辛苦錢。
右下角(易歸因 & 低自主):像 AI Copilot 這類產品,價值很明確,就是提升效率。適合“訂閱+用量”的模式。
右上角(易歸因 & 高自主):像 AI Agent 這種能直接出結果的,可以按效果付費,這是定價權的頂層。
除此之外,Madhavan 還提醒了幾個創始人經常踩的坑:
1) 產品里 20% 的功能,往往決定了 80% 的用戶付費意愿。但諷刺的是,這 20% 的功能常常是最好做的,所以很多創始人隨手就把它做出來免費送了,后面的高級版只能用大量零零碎碎的低價值功能硬撐,用戶自然不買賬。
2) 定價要頻繁迭代:傳統 SaaS 兩年改一次價,AI 至少要一年甚至半年就重新評估,因為市場和技術變化太快。
3) 降低 churn rate 的第一要義是找出最穩定、最長久的客戶畫像,把獲客預算砸在這群人身上。但很多公司會反過來,花太多力氣去思考哪些客戶可能流失,我要怎么留住他,后者通常得不償失。
最后還想再補充一點,我們和市場上好幾個創始人、增長負責人交流后的 learning 是,現在絕大多數 AI 產品都定價過于保守了,大家都有非常大的漲價空間,應該大膽測測試試。
巴菲特說過的一句話送給大家:“評估一家公司,最重要的就是定價權。如果漲價 10% 得讓你在內心祈禱,那你做的肯定是一門糟糕的生意。”
Reference:
Pricing your AI product: Lessons from 400+ companies and 50 unicorns | Lenny's Podcast
http://i71i.com/1bgi
最后再分享一期 20VC 的播客,嘉賓是 Sandy Diao。
她大概是近十年最頂尖的增長操盤手之一,在 Meta、Pinterest、Descript 都帶過增長團隊,把產品做到過 2 億用戶。
這期內容也確實精彩。就像主持人說的,這是他近年來做過 “最細致 (most granular)” 的一期節目。
摘錄一下對我們最有啟發的幾個要點:
1) 為什么“數據驅動”會殺死增長?
Sandy 提出一個觀點:要讓團隊保持 Data-inspired(數據啟發),而不是 Data-driven(數據驅動)。
增長團隊容易掉入一個陷阱:看到數據漏斗里有個值不好看,就覺得 “這比競品基準差太多,我們必須把它提上來”。
她分享了一個慘痛教訓。早期 Descript(一個音視頻剪輯工具)只有桌面版,增長團隊發現,從 “注冊” 到 “下載” 這一步流失率巨大。
于是她想,桌面版摩擦力太大了,我們應該推出一個無摩擦的 Web 版,這樣轉化率一定會暴漲。
團隊花了兩年時間開發了 Web 版,結果呢?
轉化率、激活率、收入全面暴跌。
她復盤時才想通:摩擦力是一種篩選器,一個人愿意花時間去安裝應用,證明他的使用意愿非常高,而且他已經投入了沉沒成本,所以更愿意花時間深入探索產品。而 Web 版吸引來的,全是大量隨便看看的觀光用戶。
所以她總結出了一個重要認知:
增長假設 = 數據洞察 + 背景解讀。
一定不能只有前者,而沒有后者,不然推導出的決策很可能就是錯的。
2) 增長的冪律分布定律(Power Law of Distribution)
Sandy 認為,創業公司做增長,常踩的一個坑是廣撒網,在資源極其有限的情況下,如果一上來就同時測試十幾個渠道,最終的結果往往是廣種薄收。
她發現,真正高速增長的公司,往往都符合“增長的冪律分布”:公司 80% 的增長,是由 1-2 個核心渠道驅動的。
所以最重要的是找到你的 “不公平優勢”(Unfair Advantages)。比如,Descript 的一個 “不公平優勢” 是:
對于一個服務于創作者的產品,用戶天然會基于它來創作內容。
她當時給 Descript 做增長的時候,意外發現,很多早期用戶會自發在 YouTube 上做 Descript 的評測和教程視頻。
她靈光一閃,做了兩個實驗:
實驗 1:主動聯系這些博主,請他們加上產品鏈接。結果:流量增加了。
實驗 2:推出聯盟計劃(Affiliate Program)。你推薦來的付費用戶,我們給你 15% 的永久傭金。
結果是,ROAS (廣告回報率) 高到不可思議。這個渠道在當年貢獻了 25% 的新用戶,而且幾乎是全自動的。
(所以做個總結:“不公平優勢” 往往藏在產品和用戶的自然交互中。增長團隊的核心能力是發現這種杠桿,并系統地撬動它。)
3) 一個巧妙的搭配:水平定位 + 垂直獲客。
傳統建議是定位要窄,但 Sandy 認為,Prosumer 產品可以在功能和定位上做得 “大而全”,但是用 “垂直入口” 來切入獲客。
Descript 的品牌定位是 “一體化音視頻編輯器”,這是寬泛的。但它的獲客入口非常垂直,具體分為兩類:
按場景劃分:針對一個相對完整的使用場景。比如,“播客剪輯工具”、“視頻會議轉錄”。
按具體任務劃分:針對一個具體的痛點或問題。比如,“如何給音頻去噪”。
用戶通過一個非常具體的需求點進落地頁,但數據發現,超過一半的用戶,第二個動作是點擊 Logo 返回首頁,他們想看看“這個能解決我小問題的工具,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結果,那個“大而全”的首頁,反而比最開始的垂直頁面轉化率更高。
(插一句,針對這一點,Monica 當時一定程度上也是這樣做的,而且它還有助于挖掘細分的價值場景,做精細化的運營和商業化測試。
作為一個 all in one 的瀏覽器插件,Monica 集成了多種功能:總結網頁、總結 YouTube 視頻、編輯圖像、Chat with PDF... 他們會把每一個功能單獨拎出來,做成一個獨立的 web 頁面,拿這個頁面去測試這個單一功能場景下的商業化前景,以及最合適的定價方案。
針對不同的流量來源,他們也會設計不同的產品界面承接,比如區分廣告來的用戶和非廣告來的用戶,在廣告來的用戶身上,做更激進的商業化測試,彈出更多的 push 來刺激對方付費,但對自然增長來的用戶不做這個動作。這樣可以很好地平衡核心用戶的體驗和商業化目標。)
4) 創業公司該什么時候招第一個增長負責人?
傳統建議是:等有了 PMF 再招。但 Sandy 有一個不同看法:最好盡早。
她不認為存在一個 “招增長太早了” 的階段。增長就應該在最早期介入,把增長能力構建到產品里,這樣可以解決很多早期找 PMF 和 PCF (Product Channel Fit) 的問題。
而且,在 YC 最新幾期項目中已經明顯有了這個趨勢,很多團隊還不到 5-10 人,就已經在招增長負責人了,“極早期招增長” 只會變得越來越普遍。
至于這個人該是 “經驗豐富的老炮”,還是 “饑渴的年輕人”? Sandy 說:都行。
她唯一看重的特質是,必須有 “無法抑制的、保持 Hands-on 的渴望”。
增長是一個高度依賴體感的學科,而不是純粹的戰略管理。
尤其是 AI 時代,玩法每天都在變,老手的經驗如果不能結合一線實操,很快就會過時,甚至成為決策的阻礙。
Reference:
20Growth: How to Build a Paid Marketing Machine | 20VC
http://i71i.com/aj9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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