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在工廠食堂當廚師，后面女工洗衣服，發(fā)現(xiàn)是個一飽眼福的地方

2001年6月，我離開家鄉(xiāng)河南信陽，坐火車南下，投奔在廣東中山打工的老鄉(xiāng)。

下了火車，再轉(zhuǎn)大巴車，我看著窗外高樓大廈林立、錯落有致，路邊的棕櫚樹郁郁蔥蔥、蒼翠欲滴，好一派旖旎的南國風光！

我欣賞著外面的風景，心潮起伏，這經(jīng)濟發(fā)達地區(qū)，這繁華富庶之地，會不會有我的容身之地？

我當時22歲，中專畢業(yè)后，在家鄉(xiāng)學(xué)了幾年廚師，廚藝談不上很好，進一家小餐館做廚師，應(yīng)該綽綽有余。我不想在家鄉(xiāng)當廚師，還是想到南方碰下運氣，尋找機遇，說不定哪一天我擁有自己的酒樓呢？

理想是好的，現(xiàn)實很殘酷，當務(wù)之急是先找個工作，解決自己的基本生存問題。如果進工廠做普工，就不用多想，肯定好找工作，我當然是想做廚師這一行，就是不知道廚師的工作好不好找？

一路奔波，到達中山，我坐摩托車來到老鄉(xiāng)打工的工廠門口，見到了他。一番寒暄，老鄉(xiāng)請我去附近的餐館吃飯，叫了三個菜和兩瓶啤酒，我們邊吃邊聊。

那是一家川菜館，我的職業(yè)習(xí)慣使得我對每一個菜評頭論足。我問老鄉(xiāng)：“不知廚師的工作好不好找？你看這些餐館，要么老板是廚師，要么打工的廚師不干了，才有個機會。”

老鄉(xiāng)對我說：“其實，你也不一定只去應(yīng)聘餐館的廚師，可以去招聘市場看看，有沒有工廠招做飯的？不過說實話，一般工廠做飯的都是阿姨、大叔，很少有招個好廚師的，大材小用。”

我點點頭，準備次日去招聘市場看看。我拿著行李，隨老鄉(xiāng)去了他的宿舍，和他臨時住幾晚，等找到工作、安頓好后，再搬過去。

第2天上午，我叫一輛摩托車拉我到了招聘市場。那是一個自發(fā)形成的招聘點，已經(jīng)過了招聘旺季，又是炎熱的夏天，只有三三兩兩幾個廠家的招聘文員無精打采地坐在桌子旁，等待打工人過去問詢。

找工作的打工人不是很多，包括我在內(nèi)共有十來個人。有的人只是問問，并不是真心想進工廠；有的人想做臨時工，喜歡當天做當天結(jié)算。

我走了一圈，一眼看見有個招工牌上寫著，“招煮飯阿姨一名”，又高興又失落，還是先過去問問吧。

招聘文員是個二十幾歲的女子，長發(fā)披肩，眉清目秀，我問她，煮飯阿姨招到?jīng)]有，她搖了搖頭。當她聽見我應(yīng)聘煮飯時，驚得張大了嘴巴，她問我：“你一個年輕人做這個工作？我們以前招的都是阿姨或大叔，要做二十多個人的飯，現(xiàn)在沒做了，尋思再招一個煮飯阿姨。”

我笑著說：“沒問題，我學(xué)了幾年廚藝，做工廠食堂沒什么問題，飯菜口味總要強過那些阿姨吧。”

招聘文員聽我這么說，便打了一個電話，應(yīng)該是打給老板或老板娘，請示一下。她掛了電話后，對我說，老板娘同意我去試下，現(xiàn)在叫司機拉我過去，熟悉下地方，明天就去上班。

我點了點頭。不一會兒，司機開著小貨車過來了，我上了車，向工廠駛?cè)ァ?/p>

穿過大馬路，順著一條河堤行駛十幾分鐘，再拐進一條巷子，到了工廠門口，是一棟三層的舊樓房，看樣子是個小工廠。

見到老板娘，她隨便問了我一些情況，對我說：“我們廠是小廠，三十幾個人，有些不在這里吃，你要做二十來個人的飯菜，都是不同地方的人，口味就按大眾口味，平衡一下。”

隨后她帶我去了二樓食堂，里面收拾得倒還干凈，鍋碗瓢盆擺放得整整齊齊。

第2天早上，我正式過來上班，按老板娘的交代，我隨司機去菜市場買菜，買了二十來個人吃飯需要的菜量。回食堂后，我開始熱火朝天地大干起來。

上午快下班的時候，幾大盆菜一字排開，熱氣騰騰，香味撲鼻。老板娘過來看了一眼，嘗了幾口，夸贊道：“還不錯嘛，色香味都還行。”

員工過來吃飯，老板娘擔心我剛開始有些吃力，過來幫我給員工打菜，她倒是個隨和的人，和員工打成一片，有說有笑。

第一餐飯，員工們普遍比較滿意，夸贊比以前的阿姨做得好吃。初戰(zhàn)告捷，我自然心花怒放，信心十足。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漸漸熟悉了環(huán)境，熟悉了工廠人員，老板娘讓我早晨自己騎三輪車去買菜，自此，我在食堂里干得游刃有余。

工廠有一大半是女工，大多二十幾歲，正值青春年華。我沒事時，喜歡去車間走一圈，年輕人在一起，說說笑笑，打打鬧鬧，開幾句玩笑，是生活常態(tài)。

那一日傍晚，員工們吃完飯，我把食堂收拾好后，坐在凳子上看下小說。感覺有點悶熱，小風扇作用不大。

側(cè)邊有一扇窗戶，從未打開，上面有一層灰，朦朦的，我尋思打開一下，通通風。窗戶銹得厲害，我費了一番力氣才打開，看看外面的環(huán)境。

這一看，驚大了我的眼睛，窗戶外面正對著女工宿舍的洗衣處，以前一直沒留意。一排水龍頭一字排開，水嘩嘩地流著，很多女工沖涼后在那里順便洗衣服，嘰嘰喳喳地說笑著。洗澡后的女人是很美的，濕漉漉的頭發(fā)隨意披著，衣衫單薄，皮膚白凈，女人味十足。

我看呆了，突然有個女孩的眼神朝我這個方向掃了一眼，我嚇得趕緊縮了回來，面紅耳赤。不過一想，這不算偷看吧，只不過是個洗衣服的地方，我狂跳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那以后，我經(jīng)常倚著窗口對洗衣服的女工打招呼，開幾句玩笑，她們也樂得說笑幾句，日子也沒有那么無聊。

時間久了，我注意到有個叫小芹的女孩，性格溫柔文靜，不怎么說話。我和別的女工說說笑笑時，她總是手上洗著衣服，低頭不語，偶爾朝我這邊看一眼，臉上帶著一絲笑意，見我在看她，又含羞低頭，那小姑娘的姿態(tài)，撥動了我的心弦。

后來在吃飯打菜時，我總是有意無意幫她多加一勺，她羞笑地看著我，眼神又趕緊避開。

年輕男女的心思是很敏感的，她很快明白我的情意。后來我約她晚上出去玩耍，她也不拒絕。漸漸地我們?nèi)鐭釕俚那閭H，相約逛街、游玩，工廠附近處處留下了我們的足跡。

那時候人還年輕，我們并沒有想到談婚論嫁，覺得還挺遙遠，只想度過一天天快樂的時光。

轉(zhuǎn)眼到了過年放假的時候，她跟隨在外廠打工的姐姐一起回家過年，我送她們到車站。我約她開年早點過來，去附近的景區(qū)玩玩，她莞爾一笑，欣然應(yīng)允。看著遠去的大巴車，我心情愉悅，憧憬著美好的未來。

過年后，我回到工廠，又開始了日復(fù)一日的食堂廚師生活。意外的是，直到元宵節(jié)以后，小芹仍沒有過來，我有些失落，在女工那里四處打聽，都不是一個地方的人，都不知道她的消息。

她大概率是在老家不過來了，在沒有手機聯(lián)系的年代，一轉(zhuǎn)身就是一輩子，我的這段感情尚未完全開始，就這樣無疾而終。

那段日子，我很憂傷和失落，沉寂了一段時間。好在人還年輕，很快我就走出來了。

時隔多年，我經(jīng)營著一家小餐館，大酒樓的夢想仍然可望而不可及，幸而有著溫柔善良的愛人和乖巧的兒女相伴，人生沒有大富大貴，平淡而知足。

夢中回想起那段歲月，依稀看見那個溫柔羞澀的女孩在向我招手，醒來不免感慨。青春雖有遺憾，但從未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