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校慶遇故知：一束鮮花牽起的歲月暖章‖侯小云

校慶遇故知

一束鮮花牽起的歲月暖章

侯小云

營山中學(xué)百年校慶的鼓樂聲還在街巷間輕蕩,高中時期我的班主任楊明強老師的電話便帶著暖意叩響了我的心——“下午3點來接我,咱們陪86歲的老教授趙徹終先生,去看望他百歲的恩師。”掛了電話,我指尖仍留著幾分激動,這校慶里的師生緣,本就比尋常日子多了幾分厚重。

下午3點我準(zhǔn)時到達(dá),楊老師卻因宣傳營山中學(xué)百年校慶趕了一夜的稿件,晚到了一會兒,見到我就說:“對不起,一不小心多睡了10分鐘。”我得知情況后連聲說:“楊老師太辛苦了,您年紀(jì)也大了,要注意身體啊!”

作者與班主任楊明強老師合影(陳靜 攝)

同行的老教授趙徹終先生精神矍鑠,出發(fā)時,在楊老師帶領(lǐng)下,特意繞到街角的花店,選了一束鮮花。花開得正好,像極了歲月里未褪色的溫情。他在卡片上細(xì)細(xì)寫下了對老師的祝福,筆尖劃過紙面時,仿佛連問候都沾了花香。

汽車一路穿行在營山的街巷,營山電視臺的記者舉著攝像機(jī),與楊老師討論起這場特殊探望的拍攝計劃。抵達(dá)目的地時,路旁站著一位鬢角染霜的老人,他正頻頻朝我們來的方向張望。“這是我的老同學(xué),易炳榮。”同行的趙徹終老先生說。話音剛落,我猛地怔住——他眉眼間的輪廓,分明是我年輕時在廣播局共事的老局長!

我?guī)缀跏强觳經(jīng)_上前,一把抱住他,雙手緊緊攥住他的手。“易局長!您還記得我嗎?”他被我突如其來的熱情逗笑,卻又帶著幾分茫然,上下打量我許久,搖了搖頭輕輕說了聲:“好像聲音很熟悉。”歲月在他臉上刻下了皺紋,也悄悄模糊了舊日的記憶。“我是小云啊!”我聲音里帶著幾分急切,“您當(dāng)局長那幾年,我是臺里的播音員,第一年上崗您還夸過我聲音透亮,嗓音難得,工作積極努力,是個好青年,我還被評為先進(jìn)工作者呢!”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易局長記憶的閘門。他原本略帶渾濁的眼睛驟然亮了,握著我的手力道也重了幾分,臉上的皺紋都笑成了溫暖的弧度:“記得!怎么不記得!小云啊!你那聲音一出來,整個營山都能聽見精氣神兒啊!當(dāng)年你離開營山,我還與辦公室的人說,咱們臺里少了個好嗓子!”說著,他又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那力道里的熟稔,仿佛我們從未分開過這些年。

易局長熱情地把我們迎進(jìn)屋,百歲老教師蔡松柏先生早已坐在沙發(fā)上等候,見了兩位80歲的學(xué)生,他們手拉著手,話里全是跨越數(shù)十載的師生情。記者忙著記錄這溫馨的畫面,鏡頭里,老教師指尖劃過老照片,八旬學(xué)生們湊在耳邊輕聲說著過往的趣事,陽光透過窗欞灑進(jìn)來,把一切都鍍上了一層暖金。

學(xué)生趙徹終易炳榮看望101歲恩師蔡松柏先生(楊明強 攝)

待采訪告一段落,我拉著易局長和曾經(jīng)非常關(guān)心我生活的易局長夫人薛瓊碧阿姨坐在窗臺旁,舊時光像翻書似的在眼前鋪開。我們聊起當(dāng)年營山縣標(biāo)志性建筑——新建的營山廣播電臺大樓,聊起我第一次值機(jī)開廣播時他教我的注意事項,聊起薛阿姨做的飯菜,聊起他退休后還常關(guān)心臺里的事情……他記性不如從前,有些細(xì)節(jié)要想許久,但說起“聲音”二字,卻總能精準(zhǔn)地說出當(dāng)年的點滴。誠然,當(dāng)年招考播音員確定人選的時候,評委們眾說不一,后來才知還是易局長建議選擇我,原因很簡單:“這小子聲音特別好,很難找,是天生播音員的料。”

易炳榮與薛瓊碧夫婦(楊明強 攝)

采訪結(jié)束,我們起身告辭。易局長送我們到門口,還在念叨:“小云,下次回來,一定要來家里坐坐,薛阿姨的菜你很久都沒吃到了。”我心底那根軟弦輕輕一顫,眼淚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轉(zhuǎn),那聲音像極了我的老父親,那么柔和,那么溫暖!忽然我有些恍惚,好像逝去多年的父母又回到了身邊,這溫暖我會在心里一直默默地存留,直到永遠(yuǎn)……

汽車啟動了,我回頭望了望老局長揮手的身影,忽然覺得,這場校慶里的意外重逢,比任何慶典都更動人。一束鮮花,牽起了四代師生的情誼;一次擁抱,喚醒了跨越半生的同事情誼。那些散落在歲月里的溫暖,原來從未走遠(yuǎn),只需一個名字、一句問候,便能重新鮮活,成為心底最柔軟的印記。

本文作者在第25屆世屆哲學(xué)大會上作交流發(fā)言(項慶剛 攝)

本文內(nèi)容系原創(chuà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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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辦公室

作者:侯小云(四川營山人,文化學(xué)者,資深媒體人,四川新蜀宇宙悖論原理研究中心主任。歷任四川多家電視傳媒機(jī)構(gòu)播音員、編導(dǎo)等職,作品榮獲國家、省部級等獎項)

攝影:楊明強 陳靜 項慶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