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的綠皮火車像一頭疲憊的老牛,在鐵軌上慢悠悠地爬行。
袁開宇把臉貼在冰涼的車窗上,望著窗外飛速后退的鄉村景色。
他已經在這趟車上度過了難熬的八個小時,還有漫長的十個小時等待著他。
車廂里彌漫著泡面、汗水和廉價香煙混合的復雜氣味。
上鋪突然傳來輕微的翻書聲,幾縷烏黑的發絲從床沿垂落下來。
發梢隨著火車的晃動輕輕搖擺,像某種神秘的暗示。
“下一站,陪我下去看看那片油菜花好不好?”
這個突如其來的請求,將在接下來的二十四小時內徹底改變他的人生。
他不知道,這個看似簡單的邀請背后,隱藏著一個生死賭局。
而他,即將成為這場賭局中最關鍵的一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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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袁開宇費力地把行李箱塞進床底,長長舒了口氣。
汗水順著他的鬢角滑落,在白色T恤上暈開深色的痕跡。
這趟K打頭的列車是從廣州開往武漢的,車廂里擠滿了返鄉的打工者。
他選擇這趟慢車純粹是為了省錢,剛畢業的他囊中羞澀。
硬臥車廂里混雜著各種方言,小孩的哭鬧聲不絕于耳。
對面下鋪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正慢條斯理地剝著橘子。
“年輕人,第一次坐這趟車?”老太太遞給他一瓣橘子,笑容慈祥。
袁開宇道謝接過,橘子酸甜的汁水在口中炸開,緩解了夏日的燥熱。
他看了眼手表,下午三點十五分,列車剛剛駛出廣州站半小時。
這意味著他還要在這個悶熱的鐵皮箱里待上整整十八個小時。
上鋪突然傳來輕微的響動,像是書本合上的聲音。
他下意識抬頭,只看到一節纖細的腳踝迅速縮回床鋪。
淺藍色的裙擺像蝴蝶翅膀一閃而過,帶著若有若無的茉莉花香。
“這車是真慢啊。”袁開宇忍不住抱怨,用手扇著風。
老太太笑瞇瞇地說:“慢有慢的好處,能看看風景,想想心事。”
窗外是大片大片的稻田,偶爾閃過幾棟紅磚民房。
袁開宇躺倒在狹窄的鋪位上,盯著上鋪的床板發呆。
這次回家,他還沒想好怎么面對父母的期待。
畢業半年,他在廣州的工作并不順利,這次是辭了職回去的。
上鋪又傳來翻書聲,這次更輕,仿佛怕打擾到別人。
列車廣播響起,提醒乘客注意保管好隨身物品。
袁開宇翻了個身,面對隔間藍色的布簾。
布簾的縫隙里,他瞥見一個中年男人在過道里來回踱步。
男人穿著不合時宜的深色夾克,眼神銳利地掃視著車廂。
這反常的舉動讓袁開宇莫名感到不安。
他閉上眼睛,試圖屏蔽車廂里的嘈雜。
火車輪轂撞擊鐵軌的聲音單調而催眠。
就在他快要睡著時,上鋪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嘆息。
那嘆息輕得像羽毛拂過心尖,卻帶著說不出的哀愁。
02
傍晚時分,夕陽給車廂鍍上一層溫暖的金色。
袁開宇睡眼惺忪地坐起來,發現對面下鋪的老太太正在織毛衣。
毛線針在她手中靈活地穿梭,發出細微的碰撞聲。
“睡醒啦?”老太太從老花鏡上方看他,“要不要吃點東西?”
他搖搖頭,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上鋪。
幾縷烏黑的發絲從床沿垂落,隨著列車的晃動輕輕搖擺。
發梢在夕陽的余暉中泛著柔和的光澤,像上好的綢緞。
上鋪的人似乎也在小憩,呼吸聲輕淺而均勻。
袁開宇輕手輕腳地下床,生怕驚擾了這份寧靜。
他穿過擁擠的過道,向車廂盡頭的開水間走去。
打開水的人排成了長隊,大家臉上都帶著旅途的疲憊。
回到隔間時,他意外地發現上鋪的乘客已經坐起來了。
那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子,正靠著車窗看書。
夕陽勾勒出她姣好的側臉,長睫毛在臉頰投下細密的陰影。
她似乎察覺到他的注視,抬頭對他微微一笑。
袁開宇慌忙移開視線,心跳莫名加快。
“你好。”女子的聲音輕柔,帶著江南水鄉特有的軟糯。
他訥訥地回應,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女子合上書,書名是《追風箏的人》,書頁已經泛黃。
“你要不要坐下?”她往里面挪了挪,讓出位置。
袁開宇猶豫了一下,還是在對面的下鋪坐下了。
老太太笑瞇瞇地看著他們,繼續織著手中的毛衣。
“我叫林雪薇。”女子捋了捋垂到額前的碎發。
“袁開宇。”他注意到她左手無名指上有一道淺淺的戒痕。
林雪薇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下意識地用右手蓋住左手。
這個細微的動作沒有逃過老太太的眼睛。
窗外,最后一抹夕陽沉入地平線,夜色漸漸濃郁。
列車員推著餐車經過,喊著“盒飯盒飯,十元一盒”。
袁開宇買了兩份,遞了一份給林雪薇。
她道謝接過,手指不經意間碰到他的,冰涼冰涼的。
吃飯時,袁開宇注意到她總是心不在焉地望向窗外。
夜色中的田野漆黑一片,并沒有什么可看的風景。
她的眉頭微蹙著,像是在為什么事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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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深夜的車廂終于安靜下來,只有規律的鐵軌聲作響。
袁開宇在睡夢中翻了個身,床鋪發出吱呀的響聲。
朦朧中,他聽到一陣壓抑的啜泣聲,很輕很輕。
起初他以為是做夢,但那聲音持續不斷,時斷時續。
他悄悄睜開眼,借著過道夜燈的微光打量四周。
啜泣聲來自上鋪,是林雪薇。
她似乎極力壓抑著哭聲,聲音悶在枕頭里。
袁開宇躺在床上,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他注意到隔間門口有個黑影一閃而過。
借著微弱的光線,他認出是白天在過道踱步的中年男人。
男人在門口停留了幾秒,似乎在確認什么。
袁開宇趕緊閉上眼睛,假裝熟睡。
腳步聲漸遠,但他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強烈。
上鋪的啜泣聲漸漸止住了,取而代之的是翻身的響動。
袁開宇輕輕坐起身,倒了杯水。
“你沒事吧?”他壓低聲音問道。
上鋪沉默了片刻,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林雪薇的臉出現在床沿,在夜色中顯得格外蒼白。
“吵到你了?”她的聲音還帶著哭過后的沙啞。
袁開宇搖搖頭,遞上水杯:“喝點水吧。”
林雪薇猶豫了一下,接過水杯時手指微微發抖。
月光透過車窗灑進來,照亮她臉上的淚痕。
“做噩夢了?”袁開宇輕聲問。
林雪薇沒有回答,只是小口喝著水。
這時,對面下鋪的老太太翻了個身。
林雪薇像受驚的小鹿,迅速把水杯還給他。
“謝謝。”她輕聲說,隨即縮回了上鋪。
袁開宇站在原地,手中的水杯還殘留著她的溫度。
后半夜,他睡得并不踏實,半夢半醒之間。
天快亮時,他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驚醒。
透過布簾的縫隙,他看到兩個男人在過道里低聲交談。
其中一個是白天那個穿夾克的男人,另一個矮胖些。
他們的談話內容聽不真切,但肢體語言顯得很緊張。
矮胖男人不時瞥向他們的隔間,眼神陰鷙。
袁開宇屏住呼吸,直到兩人一前一后地離開。
晨曦微露,列車廣播開始播放輕音樂。
新的一天開始了,但袁開宇心中的不安卻有增無減。
04
清晨的陽光透過車窗,在過道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袁開宇洗漱回來時,發現林雪薇已經整理好床鋪。
她今天穿了件淺綠色的連衣裙,襯得膚色更加白皙。
“早上好。”她主動打招呼,語氣比昨夜輕松許多。
老太太正在泡茶,茶香在隔間里裊裊彌漫。
“小袁,來嘗嘗我的龍井。”老太太熱情地招呼他。
林雪薇望著窗外的稻田,眼神有些飄忽。
“快到湖南了吧?”她像是在自言自語。
袁開宇看了眼車站時刻表:“下一站是郴州。”
列車緩緩減速,站臺上擠滿了等待上車的人。
林雪薇突然緊張起來,身體不自覺地前傾。
她的目光在站臺上搜尋著什么,手指緊緊攥著窗簾。
火車停穩后,她明顯松了口氣,肩膀放松下來。
這個細微的變化沒有逃過袁開宇的眼睛。
“你是在等人嗎?”他試探著問。
林雪薇愣了一下,隨即搖搖頭:“只是看看風景。”
但她的表情告訴袁開宇,事情沒那么簡單。
上車的人流中,袁開宇又看到了那個穿夾克的男人。
男人拎著個黑色手提包,面無表情地走進隔壁隔間。
經過時,他的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林雪薇。
林雪薇立刻轉過身,假裝整理床鋪。
老太太放下茶杯,若有所思地看著這一幕。
列車再次啟動,窗外是連綿起伏的丘陵。
“看,油菜花!”林雪薇突然指著窗外。
大片大片的金黃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美得耀眼。
她的眼睛里閃爍著孩子般的光彩,暫時驅散了陰霾。
“真美啊。”她輕聲說,像是怕驚擾了這片美景。
袁開宇注意到她的手指在玻璃上輕輕劃著。
仿佛隔著玻璃,就能觸摸到那些搖曳的花朵。
“我老家也有這樣的油菜花田。”袁開宇說。
林雪薇轉頭看他,眼神突然變得很柔軟。
“一定很美吧。”她的語氣帶著向往。
老太太插話:“油菜花是好東西,既能看又能榨油。”
這句樸實的話讓氣氛輕松了不少。
但袁開宇發現,林雪薇的笑容總是轉瞬即逝。
她的目光不時飄向隔壁隔間,帶著隱憂。
當列車員查票時,她下意識地把背包往懷里摟了摟。
那個黑色雙肩包看起來普普通通,卻似乎很重要。
袁開宇越發覺得,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藏著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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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午餐時分,餐車推來了今天的熱食。
袁開宇買了三份盒飯,遞給林雪薇和老太太各一份。
“這怎么好意思。”林雪薇想要推辭。
老太太已經爽快地接過去:“年輕人有心了。”
吃飯時,袁開宇注意到那個夾克男又在過道出現。
這次他假裝看風景,目光卻始終鎖定他們的隔間。
林雪薇明顯也發現了,吃飯的動作變得僵硬。
“今天的青椒肉絲有點咸。”老太太若無其事地說。
袁開宇配合地接話:“火車上的盒飯都這樣。”
這時,一個穿著乘警制服的中年男人走過來。
“大家注意保管隨身物品。”他例行公事地提醒。
經過夾克男身邊時,乘警的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頓。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
但袁開宇捕捉到了這個細節,心里一沉。
乘警離開后,夾克男也不見了蹤影。
林雪薇食不知味地扒拉著飯粒,眼神空洞。
“不舒服嗎?”袁開宇關切地問。
她勉強笑笑:“可能有點暈車。”
老太太放下筷子:“我這里有暈車藥。”
林雪薇道謝接過,卻沒有立即服用。
列車廣播提醒前方到站,停車十分鐘。
林雪薇突然站起來:“我下去透透氣。”
袁開宇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站臺上,夾克男正在抽煙,煙霧繚繞中看不清表情。
另一個矮胖男人從車廂另一端走來,兩人低聲交談。
袁開宇假裝看風景,悄悄靠近車窗。
斷斷續續的詞句飄進耳朵:“……下一站……必須……”
這時,林雪薇從站臺的小賣部回來,臉色更加蒼白。
她手里拿著瓶礦泉水,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
上車時,她險些絆倒,袁開宇及時扶住了她。
“小心。”他感覺到她的手在微微發抖。
林雪薇迅速抽回手,像是被燙到一樣。
回到隔間,她一直低著頭,不再說話。
老太太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飛速后退的景物。
“這年頭,出門在外還是要多留個心眼。”她突然說。
袁開宇心中一動,覺得老太太話里有話。
但他沒有追問,只是默默收拾了餐盒。
列車再次啟動,駛向未知的前方。
06
下午的陽光斜照進車廂,帶來一絲慵懶的暖意。
老太太收起毛線針,開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我在中學教了四十年書,最喜歡觀察人。”她突然開口。
袁開宇放下手機,認真地聽老人說話。
林雪薇似乎睡著了,呼吸輕淺均勻。
“人的眼睛會說謊,但小動作騙不了人。”老太太慢悠悠地說。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上鋪,繼續整理物品。
袁開宇壓低聲音:“您是不是發現了什么?”
老太太神秘地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
這時,乘警肖長榮再次出現在過道里。
這次他停在了他們的隔間門口:“各位旅客還好嗎?”
他的目光在隔間里掃視一圈,最后落在上鋪。
林雪薇不知何時已經醒了,正靜靜地看著乘警。
“一切都好,謝謝。”她的聲音平靜無波。
乘警點點頭,視線在她臉上多停留了幾秒。
等他離開后,老太太輕聲說:“這個人不簡單。”
袁開宇疑惑地看著她,等待下文。
“真正的乘警,制服肩膀處會有長期佩戴肩章留下的印記。”
老太太壓低聲音:“但他的制服太新了,像剛換上的。”
這個細節讓袁開宇后背發涼。
如果乘警是假的,那真正的乘警在哪里?
林雪薇坐起身,輕輕嘆了口氣。
“馮老師好眼力。”她突然對老太太說。
老太太并不意外:“你認識我?”
林雪薇微微一笑:“您當年可是全省特級教師。”
原來老太太姓馮,袁開宇這才知道。
馮老師打量著林雪薇:“你是哪一屆的?”
“2000屆,高三六班。”林雪薇回答。
馮老師瞇起眼睛回憶:“那時我確實教高三。”
但袁開宇感覺,林雪薇的回答太過流利。
像是早就準備好的一套說辭。
窗外天色漸暗,遠山如黛,近水含煙。
列車廣播提醒晚餐時間到了。
馮老師站起身:“我去餐車看看,活動活動筋骨。”
隔間里只剩下袁開宇和林雪薇兩人。
空氣突然變得有些凝滯。
“馮老師是個好人。”林雪薇突然說。
袁開宇點頭:“確實很熱心。”
林雪薇望向窗外,夜色正在降臨。
“有時候,好人反而容易被牽連。”她輕聲說。
這句話像是一句警告,又像是一聲嘆息。
袁開宇正想追問,馮老師端著兩份快餐回來了。
“餐車人真多,排了老長的隊。”她抱怨著。
吃飯時,三人都很沉默,各懷心事。
夜色完全籠罩了大地,車窗變成一面黑鏡。
鏡子里,袁開宇看到林雪薇眼中閃爍的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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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深夜十一點,車廂里大部分乘客已經入睡。
袁開宇被一陣輕微的搖晃驚醒。
上鋪的林雪薇似乎在做噩夢,身體不停顫抖。
他正猶豫要不要叫醒她,她卻自己坐了起來。
月光下,她的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滿是冷汗。
“你沒事吧?”袁開宇壓低聲音問。
林雪薇搖搖頭,呼吸有些急促。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輕聲說:“能陪我說說話嗎?”
袁開宇點點頭,悄悄爬下床鋪。
兩人坐在過道的折疊椅上,窗外是流動的夜色。
“下一站是岳陽,凌晨三點到。”林雪薇突然說。
袁開宇驚訝于她對行程的熟悉。
“那里有一片很美的油菜花田。”她的眼神飄向遠方。
然后她轉過頭,直視著袁開宇的眼睛。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懇切。
袁開宇愣住了,這個請求太過突然。
“就十分鐘,看看就走。”林雪薇補充道。
她的手指緊張地絞在一起,指節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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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開宇注意到過道盡頭有人影晃動。
是那個夾克男,他似乎在監視他們。
“那些人……”袁開宇剛開口,林雪薇就按住他的手。
她的手冰涼,帶著輕微的顫抖。
“別問太多,對你不好。”她的眼神充滿懇求。
這時,車廂連接處傳來腳步聲。
林雪薇迅速抽回手,假裝在看窗外。
假乘警肖長榮走過來,目光銳利如鷹。
“這么晚還不休息?”他的語氣帶著試探。
林雪薇平靜地回答:“睡不著,看看夜景。”
肖長榮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
“夜間行車注意安全。”他意味深長地說。
等他走遠,林雪薇松了口氣,肩膀垮下來。
“答應我好嗎?”她再次懇求,眼中閃著淚光。
袁開宇看著她脆弱的樣子,終于點了點頭。
林雪薇如釋重負,露出一絲真心的笑容。
“謝謝你。”她輕聲說,轉身回了隔間。
袁開宇獨自坐在過道里,心亂如麻。
窗外,偶爾有零星燈火一閃而過。
像黑暗中微弱的希望,轉瞬即逝。
08
凌晨兩點,列車廣播響起,提醒岳陽站即將到達。
袁開宇根本沒有睡著,一直在床上輾轉反側。
上鋪傳來輕微的響動,林雪薇也在做準備。
他悄悄看了眼手機,距離到站還有四十分鐘。
過道里傳來壓低的交談聲,是夾克男和矮胖男人。
“……站臺安排好了……前后夾擊……”
斷斷續續的詞句讓袁開宇心驚肉跳。
他輕輕坐起身,發現馮老師也已經醒了。
老太太對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出聲。
這時,真正的乘警從車廂另一端走來。
這是個面色疲憊的年輕人,制服皺巴巴的。
假乘警肖長榮立即迎上去,兩人低聲交談。
真乘警不時點頭,似乎完全信任這個“同事”。
袁開宇的心沉到谷底,情況比想象的更糟。
林雪薇從上鋪下來,穿著整齊,背包挎在肩上。
她對袁開宇點點頭,眼神堅定。
馮老師突然塞給袁開宇一張紙條。
上面寫著一個手機號碼和“報警”兩個字。
老太太用口型說:“小心。”
列車開始減速,站臺的燈光越來越近。
林雪薇緊緊抓住袁開宇的手臂,指甲陷入他的皮膚。
“記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她低聲說。
透過車窗,袁開宇看到站臺上站著幾個黑衣人。
他們的站姿筆挺,明顯受過專業訓練。
假乘警肖長榮開始向車門移動,手按在腰間。
那里似乎藏著什么硬物,可能是武器。
袁開宇感到一陣寒意,這不是普通的跟蹤。
林雪薇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
“跟著我,不要走散。”她的聲音異常平靜。
列車緩緩停穩,車門打開的瞬間。
夾克男和矮胖男人立即圍了上來。
“林小姐,請跟我們走。”夾克男冷冷地說。
林雪薇把袁開宇往身后一推,直面兩人。
站臺上的黑衣人也向車門涌來。
情況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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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讓開!”林雪薇突然提高聲調。
夾克男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她會反抗。
趁這個空隙,林雪薇塞給袁開宇一個微小的U盤。
“交給警察,別信任何人!”她急促低語。
U盤還帶著她的體溫,沉甸甸的像塊石頭。
這時,假乘警肖長榮也擠了過來。
“怎么回事?”他假裝調解,實則擋住去路。
站臺上的黑衣人已經上車,形成合圍之勢。
袁開宇緊緊攥住U盤,手心全是汗。
馮老師突然大聲說:“哎喲,我心臟病犯了!”
她捂著胸口倒下,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袁開宇立刻明白了老太太的用意。
他拉起林雪薇,趁亂沖向另一側車門。
“站住!”假乘警厲聲喝道,掏出了手槍。
車廂里頓時亂作一團,乘客們驚慌尖叫。
袁開宇拉著林雪薇跳下火車,落在冰冷的站臺上。
凌晨的站臺空蕩蕩的,只有幾個工作人員。
“這邊!”林雪薇熟悉地帶著他跑向出站口。
身后傳來追趕的腳步聲,還有槍栓拉動的聲音。
出站口竟然沒有人檢票,這很不尋常。
袁開宇突然明白,整個車站可能都被控制了。
他們跑出車站,外面是一片漆黑的田野。
遠處有零星燈火,可能是附近的村莊。
“油菜花田在那邊。”林雪薇指著某個方向。
這時,追兵也出了車站,手電筒的光柱四處掃射。
袁開宇想起馮老師給的紙條,掏出手機。
沒有信號,看來對方做了充分準備。
林雪薇突然停下腳步,表情絕望。
前方也出現了人影,他們被包圍了。
“把東西交出來。”假乘警舉著槍慢慢逼近。
林雪薇把袁開宇護在身后,像母雞保護小雞。
“U盤已經不在我身上了。”她冷靜地說。
假乘警冷笑:“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警笛大作。
紅藍警燈劃破夜空,越來越近。
10
“警察!放下武器!”擴音器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
假乘警臉色大變,顯然沒料到警方會來得這么快。
袁開宇趁機拉著林雪薇撲倒在地,滾進旁邊的水溝。
槍聲響起,子彈打在他們剛才站立的位置。
警方迅速形成包圍圈,與歹徒展開交火。
袁開宇緊緊護住林雪薇,感受到她身體的顫抖。
“沒事了,警察來了。”他輕聲安慰。
林雪薇抬起頭,臉上濺滿了泥點,眼神卻異常明亮。
槍戰很快結束,歹徒被一一制服。
一個穿著防彈背心的警官向他們走來。
“是林雪薇女士嗎?我們是省廳刑偵隊的。”
林雪薇長舒一口氣,眼淚終于落了下來。
在警車上,她向袁開宇講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她是某大型企業的財務總監,發現了高管層的經濟犯罪。
這些犯罪涉及巨額資金,背后還有更復雜的保護傘。
她偷偷復制了證據,準備向有關部門舉報。
但對方察覺了她的意圖,派人一路追蹤。
“油菜花田是我們約定的接應點。”林雪薇解釋說。
警方早就布控,只等歹徒全部現身。
馮老師其實是退休的老公安,一直在暗中保護。
那個真乘警也是專案組成員,假扮乘客配合行動。
袁開宇摸著口袋里的U盤,感覺像做了一場夢。
清晨的陽光灑在油菜花田上,一片金黃。
林雪薇站在花田邊,終于露出了釋然的微笑。
“謝謝你相信我。”她對袁開宇說。
警方成功抓獲了所有嫌疑人,證據鏈完整。
袁開宇作為重要證人,需要配合調查。
但他并不后悔這趟意外的旅程。
列車繼續向前行駛,載著其他乘客奔向目的地。
而袁開宇和林雪薇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在那片金黃的油菜花田邊,兩個陌生人因為一場生死考驗。
意外地走進了彼此的生命。
這或許就是綠皮火車慢悠悠的魅力所在。
它給那些匆忙的人生,留下了意想不到的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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