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霧凇島:冬季自然奇觀與人文風情的交融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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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出鍋的酸菜餃子帶著熱汽漫過村口,霧凇島的氣息便裹著松花江水的清冽與霜花的微涼鉆進衣襟——不是刻板的“中國四大自然奇觀”標簽,是江堤上玉樹瓊枝的凝霜,是漁船上劃破晨霧的槳聲,是農家院炕頭的暖炕,是老人們口中“夜看霧,晨看掛”的冰雪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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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的探尋像展開一幅銀與白交織的北國畫卷,每處風景都混著雪域的純凈與煙火的溫熱,在眼前徐徐鋪展。這里沒有刻意雕琢的景致,只有護林員的除雪鏟、漁民的冰镩、民宿主人的柴刀、剪紙藝人的刻刀,把這片“霧凇圣地”的密碼,織進了霜花與凍土的肌理之中。
霧凇島:晨光里的霜花與江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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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破曉,江霧還未漫過島邊的矮樹,我已跟著島上的護林員老韓往觀凇臺走。他的棉包里裝著溫度計、記錄本和暖手寶,睫毛上掛著凝結的白霜:“要趁日出前來看霧凇,晨光里的樹掛像綴滿了碎鉆,每一根枝丫都藏著江水的靈氣,得慢慢品。”老韓的棉鞋沾著凍硬的雪塊,指腹帶著常年清理樹掛積雪的厚繭,那是在這座島上守護三十年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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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中,霧凇島的楊樹林在江霧里漸漸清晰,銀白的霜花沿枝條次第鋪展,遠處的松花江面上霧氣翻涌,像給江面蓋了層厚厚的棉絮。途經一片老柳林時,老韓忽然放慢腳步,指著柳枝上的霜花:“這霧凇得‘天時地利’,夜里江水不凍,水汽蒸騰遇冷才凝在枝上,溫度差一度都不行。”他引我看向不遠處的監測點:“我們每天要測江水溫、記霧凇厚度,還要提醒游客別亂折枝,這份責任比啥都重。”遠處傳來農家院的吆喝聲,老韓笑著指了指村口:“那賣黏豆包的王嬸,豆餡是自家磨的,就著酸菜湯吃,暖得能化開凍僵的手指,是霧凇島最實在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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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升起時,江霧漸散,陽光灑在霜花上折射出七彩的光,幾位攝影愛好者正跟著老韓尋找最佳取景地。老韓從包里翻出一張泛黃的照片:“這是三十年前的霧凇島,那時路不好走,來的人少,現在生態好了,霧凇一年比一年美。”不遠處,一群孩子正跟著老師收集霜花做標本,稚嫩的手指輕捏著枝條上的冰晶,笑聲在雪地里回蕩,老韓笑著說:“這才是霧凇島該有的生機,冰雪的靈秀要靠一代代人傳下去。”我摸著楊樹枝上蓬松的霜花,指尖傳來刺骨的涼卻又透著奇異的溫潤,忽然懂了這里的美——不是“自然奇觀”的頭銜,是霜花的潔、江霧的柔、守護的誠,是霧凇島人把江水的饋贈與傳承的堅守,一起藏在了晨霧的晨光里。
松花江:正午的冰面與漁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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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霧凇島往江邊行,松花江的冰面已在正午陽光下格外耀眼。江面上的老漁民老趙正擺弄著冰镩,他的冰窟旁擺著漁網、魚簍和保溫桶,臉膛被風雪吹成了紫紅:“來得巧,這時候鑿冰捕魚最出活,陽光灑在冰面上,像鋪了一地的鏡子,得慢慢品。”老趙的棉手套磨出了破洞,手掌布滿與冰镩摩擦的厚繭,那是與這條江相守五十年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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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冰面的紋路往前走,三三兩兩的漁民在各自的冰窟旁忙碌,冰镩撞擊冰面的“咚咚”聲與漁網出水的“嘩啦”聲交織,偶爾能看見肥碩的江魚在網里翻騰。“這松花江是我們的母親河,冬天冰厚三尺,底下的魚藏得實,”老趙指著剛鑿開的冰窟:“這水是暖的,魚都聚在這兒,一網上來就能有好幾斤。我們打魚人都知道,不能趕盡殺絕,產卵期得放小魚回去,這份規矩得守著。”正午的陽光透過云層,在冰面上投下流動的光斑,幾位游客正跟著老趙學鑿冰,歡笑聲與江風的呼嘯聲交織成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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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老趙的漁棚前,他給我倒來一杯滾燙的米酒:“自家釀的,抗寒暖胃。你看這江魚,肉質緊實,清燉最鮮,是松花江最本真的味道。”他指著遠處的江橋:“以前過江靠擺渡,現在橋修好了,來的人多了,但江里的魚還是這么肥。”不遠處的漁家樂飄來燉魚的香氣,老趙說:“剛燉好的松花江鯉魚,湯白肉嫩,就著玉米餅子吃,是東北人最踏實的日子。”午后的江風帶著冰雪的清冽拂過臉頰,我踩著凍得堅硬的冰面,忽然懂了這里的美——不是“北國大江”的標簽,是冰面的廣、漁歌的悠、江魚的鮮,是吉林人把江水的饋贈與守護的溫情,藏在了正午的陽光里。
烏拉街:暮色的剪紙與火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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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松花江往鎮上走,烏拉街的燈火已在暮色中次第亮起。街口的滿族剪紙藝人關奶奶正擺弄著紅紙,她的炕桌上擺著刻刀、蠟板和成品剪紙,手上沾著淡淡的紅紙粉末:“來得巧,夜里的烏拉街最暖,燈光照在剪紙上,像紅蝴蝶落在了窗上,得慢慢品。”關奶奶的棉帽邊緣繡著滿族紋樣,手指靈活地在紅紙上穿梭,那是在這里傳承剪紙技藝四十年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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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街巷往前走,滿族風格的泥草房依次排開,剪紙的紅紙、掛在屋檐的玉米串與商販的吆喝聲交織在一起。“這烏拉街是滿族老鎮,剪紙是我們的老手藝,剪的都是吉祥紋樣,”關奶奶指著剛剪好的“年年有余”:“這魚的鱗片要細,尾巴要翹,看著就有精氣神。我們在這兒做剪紙,不僅是討生活,更是想把滿族的老規矩傳下去,這份根脈得護著。”暮色中的風帶著柴草香,遠處的農家院里傳來滿族秧歌的鑼鼓聲,與剪刀裁紙的“沙沙”聲交織成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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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關奶奶的屋里,火炕的暖意瞬間裹住全身。她給我遞來一塊凍梨:“放在冷水里緩過的,甜水兒多。”她指著墻上的老剪紙:“這是我婆婆傳下來的,有幾十年了,現在我教村里的姑做,不少年輕人都愛學。”她拿起一張紅紙演示:“剪霧凇要留白,剪江魚要顯活,這都是老輩人的經驗。”空氣中飄來殺豬菜的香氣,關奶奶說:“鍋里燉著的殺豬菜,血腸是剛灌的,酸菜是自家腌的,是滿族過年的硬菜。”夕陽沉入松花江地平線,屋里的油燈漸漸亮起,我摸著剪紙上細膩的紋路,忽然懂了這里的美——不是“滿族古鎮”的光環,是剪紙的紅、火炕的暖、生活的真,是吉林人把民族的風情與傳承的責任,藏在了暮色的光影里。
娘們
韓屯民宿:星夜的火塘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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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烏拉街返回霧凇島,韓屯的民宿燈火已在星夜中格外溫暖。民宿主人小樸正往火塘里添柴,他的身邊放著吉他和東北二人轉的唱本,褲腳沾著雪粒:“來得巧,夜里的火塘最熱鬧,柴火噼啪響著,能聽不少老故事,得慢慢品。”小樸的臉上帶著年輕人的朝氣,手掌卻有常年添柴的薄繭,那是跟著父母經營民宿二十年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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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著火塘坐下,來自各地的游客正聽老人們講霧凇的傳說,火塘里的木柴偶爾爆出火星,映得每個人臉上都暖融融的。“以前島上條件苦,冬天取暖全靠火塘,現在有了暖氣,但客人都愛圍著火塘聊天,”小樸一邊撥弄吉他一邊說:“我唱段改編的二人轉,詞是自己寫的,講的就是霧凇島的日子。”他彈起琴弦,悠揚的調子混著柴火聲,窗外的雪粒輕輕打在窗紙上,形成溫柔的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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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樸給我端來一碗熱乎的奶茶:“用牛奶和磚茶煮的,抗寒。”他指著墻上的照片:“這是我小時候和爺爺在江里打魚的樣子,現在我把民宿改成了‘冰雪主題’,讓客人既能看霧凇,又能體驗滿族生活。”他拿起一個冰雕模具:“明天我們一起做冰燈,夜里點亮了掛在門口,特別好看。”空氣中飄來烤紅薯的香氣,小樸說:“火塘邊烤的紅薯,皮焦肉甜,是東北孩子冬天的最愛。”深夜的民宿依舊溫暖,我捧著溫熱的奶茶,忽然懂了這里的美——不是“網紅民宿”的標簽,是火塘的暖、故事的真、人情的濃,是吉林人把冰雪的饋贈與傳承的熱忱,藏在了星夜的光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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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程的汽車駛過松花江大橋,窗外的霧凇島漸漸縮成一幅銀與暖交織的畫卷。七日的時光里,我沒追過喧鬧的人潮,卻在霧凇島的晨霧中觸到了冰雪的純凈,在松花江的冰面上讀懂了自然的遼闊,在烏拉街的暮色中望見了民族的風情,在韓屯的星夜里摸到了煙火的溫情。原來吉林的美從不在旅游海報的圖片里,而在當代人的生活中——是護林員的除雪鏟,是漁民的冰镩,是剪紙藝人的刻刀,是民宿主人的吉他。這些藏在晨光、正午、暮色與星夜里的堅守,才是雪域江城最動人的底色,也是這次北國之旅里最珍貴的行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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