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死后,一直是母親掌家。
她平時雖然嚴厲,但卻是打心眼里疼愛我們姐妹。
見我倆誰都不肯嫁,她也不想逼我們。
于是她把議親書還給了衛珩,一臉愧疚道:小侯爺抱歉啊,女兒有自己的想法,我這做娘的也不能一意孤行。
要不,你上別家再挑挑?
大概是覺得失了顏面,一直面色鎮定的衛珩這回有些惱了。
他脫口而出道:不行!
我要娶的人必須出在你們家!
隨后他將議親書用力拍在桌上,轉身離去。
臨走時只留下了一句話。
給你們三天商量好誰嫁。
要是選不出來,我便直接抓鬮,請旨賜婚了!
屋子里只剩下我們母女三人。
母親急得推了我們姐妹一把,催促道:老侯爺跟皇后是表兄妹,賜婚就是皇后娘娘一句話的事。
你倆趕緊去讓你們心上人上門提親。
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我和沈清音更是大眼瞪小眼。
這些年,我倆為了衛珩爭得死去活來,壓根沒對別的男人上過心。
那些愛慕過我們的人,要么已經婚娶,要么已經傷透了心。
這一時半會的上哪兒去變個愿意娶我們的心上人出來?
母親看出了我倆的異常,皺眉問:你倆不會是隨口胡謅的吧?
我倆見瞞不下去,索性將重生三世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母親。
母親用了好久才接受了這個說法。
她拉著我和妹妹的手,眼淚止不住地落。
是啊,作為母親,聽到大女兒被毒殺,小女兒被做成人彘,怎么可能不心疼,不難受?
所以,衛小侯爺愛的到底是誰?
為何非要娶你倆不可?
我迷茫地搖了搖頭,愧疚道:當時死得太匆忙,沒聽見。
我把目光投向妹妹。
她卻也無奈道:我更不知道了。
衛珩壓根沒跟我說過。
焦頭爛額了大半天,我們終于決定分頭行動。
母親出門走動,找找看有沒有人愿意娶我們姐妹。
沈清音負責排查府里所有女眷,看看誰跟衛珩有瓜葛。
而我因為最熟悉衛珩的秉性,所以得去找他,探聽他的口風。
再見衛珩時,他正在書房畫畫。
一副女子的畫像,但沒有五官。
見我湊過去詢問,他不慌不忙地停了筆。
依舊像以前一樣,笑得恰到好處。
這都看不出來嗎?我畫的當然是你。
我心里一痛。
衛珩特別喜歡畫沒有五官的女子畫像。
紅衣青衣白衣,或撫琴,或跳舞,或看書。
我每每問他,他都說是我。
不畫五官是因為我在他心里是最美的,畫筆畫不出來。
我聽完總是喜不自勝,從不曾深究其中的不妥。
如今心性變了,便從細節里發現了異常。
那畫像上的女子右脖頸上有一顆小痣,而我沒有。
我沒再遮掩,開門見山道:衛珩,這不是我吧?
我右頸可沒痣。
衛珩罕見地背脊一僵。
待回過神來,他才抬頭盯著我,問:阿辭,你真想知道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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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屏息凝神,聚精會神地等待衛珩的下一句。
可他卻話鋒一轉,道:傻瓜,這真的是你。
脖子上那個不是痣,是不小心沾上的墨。
從小到大,我待你如何你還不清楚嗎?
我一時間啞口無言。
衛珩待我確實很好。
老侯爺跟我父親是至交,我倆從記事開始便形影不離。
我小時候貪玩,不愛念書,總偷偷摸摸逃課。
每次爹娘要揍我,衛珩都會趕來護我。
他跟爹娘保證,落下的課他會手把手教我。
我總是因為他逃過一劫。
而且他也不是說著玩玩。
他是真的犧牲自己的時間,熬夜給我補課。
甚至還偷偷摸摸自學女誡,講給我聽。
我有一次笑話他七尺男兒學這東西,他嘆著氣告訴我,他是怕我將來被人詬病。
那一次,我心里莫名其妙地升起暖意。
也是那時候,我突然覺得要是能嫁給他挺好的。
后來,為了他我學乖了,收了性。
真真正正地成了個合格的世家貴女。
站在他身邊,也總能聽到旁人夸一句天造地設。
就連皇后娘娘對我也很是滿意,無數次叮囑他好好待我。
他把這句話記在心里,對我越來越好。
我病了,他沒日沒夜地守,親自燒水煎藥。
我被別人欺負,他從不管對方是誰,總是第一時間挺身而出。
就連成親時,他也為我準備了百里紅妝,說是不想讓任何人輕慢我。
這么好的人,我真的想不明白是什么時候變的。
喉頭涌起的酸澀拉回了我的思緒。
我揉了柔鼻子,聲音悶悶地問:衛珩,你要是心里真有我,為何議親書上不寫清楚名字?
衛珩微微一愣,道:阿辭,你和清音這些年爭我搶我,鬧得滿城皆知。
我不寫明是怕傷了她的自尊,她畢竟是你妹妹啊。
我想著只要你先接下議親書,那她心里也能好受些。
可惜我沒想到,你會因為這個誤會我,賭氣拒絕我。
其實,我和衛珩都清楚,沈清音沒那么喜歡他。
沈清音喜歡的,是跟我爭搶的感覺。
小時候搶吃穿用度,搶爹娘的疼愛,大了覺得沒意思了,便開始搶我喜歡的人。
我的失神讓衛珩以為我動搖了。
他趁熱打鐵道:所以阿辭,我想好了,我想娶的人一直都是你。
三天后我會直接跟你提親,不再弄出這些讓人誤會的舉動了。
你就原諒我一次好嗎?
等成了親,我天天給你做你最喜歡的蓮子糕,怎么樣?
我看著他真誠的模樣,強忍著淚意,哽咽道:好,我給你一次機會。
不過提親就算了吧,清音要是知道,該鬧了。
三天后,你直接來迎親吧。
衛珩長長地松了口氣,一副失而復得的神情。
回到家,沈清音和母親得知了來龍去脈,驚得目瞪口呆。
沈清音更是一反常態,沒有跟我針鋒相對,而是抬手給了我一巴掌。
沈清辭,你能不能清醒點?
這樣的男人你還要嫁?
你是嫌第一世吃的苦還不夠?!
我第一次沒有跟沈清音生氣,而是平靜地縫著嫁衣道:嫁是必須嫁的。
但要嫁的人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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