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克林區老舊公寓的五樓樓道里,馬克森跪在地上,瘋狂地翻找著那些軟塌塌的紙箱。
"我的寶貝!全毀了!"
他的聲音在狹窄的走廊里回蕩,帶著一種近乎崩潰的絕望。
我林晨站在自家門口,平靜地看著這一幕,手里端著咖啡。
馬克森突然抬起頭,目光鎖定在樓道轉角處那臺持續運轉的加濕器上。
他像被雷擊中一般僵住了,然后猛地沖過去,拔掉電源,看到水箱里的水還是滿的。
"這是你放的?!"他指著加濕器,手指顫抖得厲害,"你故意的!你故意毀我的東西!"
我抿了口咖啡,不緊不慢地說:"樓道是公共區域,我放個加濕器不行嗎?"
馬克森猛地轉身,指著那堆軟塌的紙箱山,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那些紙箱里,到底裝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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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前,我剛搬進這棟位于布魯克林區的老舊公寓時,對門鄰居馬克森給我的第一印象還算不錯。
那是個周六的下午,我提著行李箱站在五樓的走廊里,正在找鑰匙。馬克森從對面的502房間走出來,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微胖,戴著眼鏡,看起來有些書卷氣。
"新搬來的?"他友好地沖我點點頭,"我是馬克森,對門的。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說。"
我禮貌地回應:"謝謝,我是林晨。暫時沒什么需要的。"
那時候樓道還很整潔,雖然墻壁有些斑駁,地板也有裂紋,但至少通行沒有任何問題。我當時還暗自慶幸,遇到了一個看起來好相處的鄰居。
然而好景不長。
搬進來一周后的某個晚上,我下班回家,發現自家門口多了兩個大紙箱。箱子很新,用膠帶封得嚴嚴實實,上面用馬克筆寫著"暫放,勿動"。
我皺了皺眉,敲了敲對門。
馬克森打開門,看到我指著紙箱,立刻露出歉意的笑容:"啊,林晨,不好意思啊。我這邊收了點東西,家里實在放不下了,就臨時放在外面。就兩三天,很快就會搬走的。"
"可是這里是樓道,會影響通行的。"我提醒他。
"不會不會,就兩個箱子,不礙事的。"馬克森擺擺手,"過兩天我就收拾收拾,搬進屋里。你放心。"
看他態度誠懇,我也不好再說什么,只能點點頭回了自己房間。
兩三天過去了,紙箱不但沒有減少,反而變成了五六個。
又過了一周,紙箱增加到了十幾個,已經占據了我家門口三分之一的空間。每次開門都要側身才能擠出去,提著東西更是不方便。
我再次找到馬克森。
"馬克森先生,你之前說過兩三天就搬走的。現在箱子越來越多了,能不能盡快處理一下?"
馬克森正在看電視,頭也不抬地說:"哦,我知道我知道。最近有點忙,這周末一定搬。"
"真的嗎?"我盯著他,"這已經嚴重影響到我的生活了。"
"知道了知道了。"他不耐煩地揮揮手,"你也看到了,我這不是故意的。東西太多了,我也沒辦法。"
周末來了又去,紙箱依然巋然不動。
不僅如此,每天都有新的紙箱被添加到那堆"山"上。我注意到馬克森經常在周末開車出去,回來時車里就會塞滿各種大小的紙箱。
到了第三周,我家門口的紙箱數量已經達到了三十多個,徹底堵住了我的出入口。
這天晚上,我提著剛買的菜回家,在紙箱堆前艱難地挪動身體,一不小心碰倒了最上面的一個箱子。箱子掉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馬克森立刻打開門沖了出來。
"小心點!"他瞪著我,"這里面都是貴重物品!"
我深吸一口氣,壓制住怒火:"馬克森先生,這樣下去我連門都出不去了。你必須把這些東西搬走。"
"搬哪兒去?"馬克森雙手插著腰,理直氣壯地說,"我家里放不下了。樓道是公共空間,誰都能用。你可以從另一邊繞。"
"另一邊?"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我家門口!你堆這么多合適嗎?"
"我又沒堵死你的門。"馬克森冷笑一聲,"能進出就行了。你別這么小氣。"
"這不是小氣不小氣的問題!"我的聲音提高了一些,"這是公共區域,你這樣占用是違規的!"
"違規?"馬克森嗤笑一聲,"那你去告我啊。反正我的東西就放這兒了,你愛怎么著怎么著。"
說完他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我站在樓道里,看著眼前這座紙箱山,感到一陣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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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直接去了物業辦公室。
物業經理約翰遜是個五十多歲的白人男子,頭發已經花白,戴著一副老花鏡。他坐在辦公桌后,聽我講完情況后,嘆了口氣。
"林晨,我理解你的困擾。"約翰遜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但說實話,我們物業的權限很有限。樓道確實是公共區域,我們只能勸說住戶不要堆放物品,卻不能強制清理私人物品。"
"那怎么辦?"我有些著急,"他已經堵了我家門口整整三周了!"
"這樣吧,我親自去跟他談談。"約翰遜站起身,拿起帽子,"走,我們現在就去。"
我們一起上了五樓。約翰遜敲響了馬克森的房門。
開門的馬克森看到約翰遜,臉上立刻堆起笑容:"喲,約翰遜先生,什么風把您吹來了?"
"馬克森,我們需要談談。"約翰遜指了指樓道里的紙箱,"這些東西必須盡快清理。"
馬克森的笑容凝固了:"約翰遜先生,您也知道,我家里實在沒地方了。我這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但這樣確實影響到其他住戶了。"約翰遜語氣溫和但堅定,"根據物業管理條例,樓道必須保持暢通,不得堆放雜物。這是消防安全要求。"
"我明白,我明白。"馬克森連連點頭,"我會盡快處理的,最多一周。"
"那就這么說定了。"約翰遜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周之內,必須清理干凈。"
我看著馬克森誠懇的表情,心里多少松了口氣。
然而三天后,不但紙箱沒有減少,反而又增加了十幾個。
我再次沖到物業辦公室。
"約翰遜先生!他根本沒打算清理!"
約翰遜無奈地搖搖頭:"我再去跟他談。但說實話,林晨,如果他不配合,我們也沒什么辦法。除非你們愿意走法律途徑。"
"法律途徑要多久?"
"快的話幾個月,慢的話可能一年。"約翰遜嘆氣,"而且費用不低。"
我感到一陣絕望。
離開物業辦公室后,我決定尋求其他幫助。我聯系了社區調解員莎拉,一個三十多歲的女性,專門負責處理鄰里糾紛。
莎拉很熱心,她仔細聽完我的敘述后,建議組織一次鄰里調解會。
"這種情況,最好的辦法是讓雙方坐下來好好談談。"莎拉說,"我會邀請馬克森先生參加,也會請其他受影響的住戶一起來。人多力量大嘛。"
調解會定在周三晚上七點,在一樓的公共活動室舉行。
那天晚上,我準時到達。活動室里已經來了幾個住戶,都是被馬克森的紙箱困擾的鄰居。
三樓的約翰是個黑人小伙,二十多歲,看起來很焦慮:"他也堵了我家樓梯口。我昨天搬沙發,根本過不去。"
二樓的安娜是個三十多歲的單親媽媽,帶著個五歲的女兒:"我女兒好幾次差點被那些箱子絆倒。太危險了。"
四樓的老太太瑪麗拄著拐杖:"我這把年紀了,每次上下樓都要繞來繞去。萬一摔倒了怎么辦?"
七點整,莎拉準時出現了。
但馬克森沒有來。
莎拉打了幾次電話,都沒人接。最后她只好無奈地說:"看來馬克森先生今天不會來了。我們先討論一下其他的解決方案吧。"
會議開了一個多小時,大家提出了各種建議,從報警到集體投訴,但最后都因為各種原因被否決了。
散會后,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五樓。
樓道里的紙箱似乎又多了幾個。
我站在那堆紙箱前,突然有種深深的無力感。馬克森顯然不打算妥協,而常規的方法都解決不了問題。
這時,我聽到樓上傳來馬克森醉醺醺的聲音。
"誰特么敢動我的東西!我弄死他!"
接著是摔東西的聲音,還有粗暴的咒罵。
我聽到其他住戶紛紛關上房門的聲音。
顯然,大家都害怕馬克森的暴脾氣。
那一刻,我意識到,必須換一個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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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我開始仔細觀察馬克森的紙箱。
我發現這些箱子全部是厚紙板材質,沒有任何塑料防護措施。有些箱子上用黑色馬克筆寫著"古董瓷器""藝術品""限量手辦""絕版漫畫"等字樣。
有天周末,我正好遇到馬克森在樓道里整理箱子。他正在和一個朋友通電話,聲音很大。
"你不知道,我這些年收藏的東西,少說也值十萬美元了!"馬克森得意洋洋地說,"都是精品,以后肯定還會升值。"
我默默地走過,心里卻記下了這個信息。
十萬美元的收藏品,全部用紙箱包裝,堆在潮濕不通風的樓道里。
我開始思考。
這棟公寓樓建于上世紀七十年代,通風系統很差,尤其是樓道。冬天供暖后,整個樓道都變得悶熱潮濕。我注意到墻角有些地方已經長出了霉斑。
周末,我開車去了市中心的電器商城。
導購員是個年輕的亞裔女孩,看到我在加濕器區域徘徊,熱情地迎了上來。
"先生,您是想給家里買加濕器嗎?"
"不,我想買給樓道用的。"我說,"我養了些植物在樓道里,需要保持濕潤。"
"哦,那您需要功率大一點的。"女孩帶我走到一排工業級加濕器前,"這款很不錯,能讓300平米的空間濕度達到80%。而且可以定時,很方便。"
我仔細看了看產品說明。這臺加濕器功率確實很大,水箱容量也足夠,可以連續運轉十個小時。
"就這個吧。"我說。
回到家后,我開始仔細測量樓道的尺寸。整個五樓的樓道大約有八十平米,如果加濕器放在合適的位置,完全可以覆蓋整個區域。
我選擇了樓道轉角的位置,那里有個消防栓,旁邊正好有幾盆我之前擺放的綠植。加濕器放在這里,既不顯眼,又可以被綠植遮擋。
為了讓一切看起來更自然,我特意買了幾盆需要高濕度的熱帶植物,擺在加濕器周圍。
然后,我在加濕器上貼了一張小標簽:"私人物品,請勿觸碰。"
那天晚上十點,我啟動了加濕器。設置定時功能:每天晚上十點到第二天早上六點,持續運行。
白色的水霧從加濕器中緩緩飄出,在昏暗的燈光下,像是一層薄紗。
我站在自家門口,看著那臺默默運轉的機器,心里涌起一種奇特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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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周,什么都沒有發生。
紙箱還是那些紙箱,樓道還是那個樓道。唯一的變化是,早晨的樓道總是霧蒙蒙的,墻壁上多了些細微的水珠。
馬克森從我家門口經過時,還隨口抱怨了一句:"最近樓道怎么這么潮?是不是管道漏水了?"
我裝作剛注意到似的:"可能是暖氣太熱了吧,冬天樓道不通風,容易這樣。"
"也是。"馬克森沒多想,繼續往前走。
第二周,我開始注意到一些細微的變化。
最外層的那些紙箱,邊緣開始微微卷曲。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但我每天都會觀察,變化很明顯。
樓道墻壁上的水珠變多了,有時候地板都會有點濕滑。
三樓的約翰某天碰到我,抱怨道:"林晨,你有沒有發現樓道特別濕?我鞋底都滑了好幾次。"
"是啊,我也注意到了。"我皺著眉頭,"可能是這棟老樓的通風有問題。"
"該死的老房子。"約翰搖搖頭走了。
第三周,效果開始顯現。
那天晚上,我聽到樓道里傳來馬克森搬動箱子的聲音。我透過貓眼往外看,看到他正在檢查其中一個箱子。
他彎下腰,手指觸碰箱子底部,然后皺起了眉頭。
我看到他用力按了按箱子,紙板明顯比之前軟了很多。
馬克森打開那個箱子,從里面拿出一個用氣泡膜包裹的物品。他撕開氣泡膜,對著燈光仔細查看。
即使隔著門,我也能看到他臉色變了。
他又檢查了幾個箱子,動作越來越急促。
最后,他氣沖沖地敲響了約翰遜的門。
第二天,我聽說馬克森找物業投訴,說樓道可能漏水了,導致他的收藏品受潮。
約翰遜帶著維修工檢查了整個五樓的管道,結論是沒有任何漏水的跡象。
"可能就是空氣太濕了。"約翰遜建議道,"馬克森,我還是建議你把東西搬回家里。樓道本來就不適合長期存放物品。"
"我家里放不下!"馬克森的聲音很大,"你們必須想辦法解決樓道的濕氣問題!這是物業的責任!"
"我們已經檢查過了,沒有任何問題。"約翰遜無奈地說,"老房子就是這樣,冬天供暖后樓道濕氣重。你要么想辦法給箱子做防護,要么就搬回家。"
馬克森最后摔門而去。
我聽到這些對話,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絲弧度。
第四周,其他住戶也開始注意到樓道的異常。
"樓道地板都濕滑了,昨天我差點摔跤。"三樓的約翰抱怨。
"墻上都長霉點了。"二樓的安娜指著墻角的黑色斑點說。
但沒有人懷疑是加濕器造成的。角落里的那臺機器被綠植遮擋,而且上面明明白白寫著"私人物品"。
大家都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是老房子供暖系統和不通風導致的正常現象。
我每天都會檢查加濕器的水箱,確保它始終保持運轉。
馬克森的紙箱堆開始出現更明顯的變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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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周,圣誕節即將到來。
那天是周五晚上,我剛下班回家,聽到樓道里傳來東西落地的聲音,還有馬克森的慘叫。
"不!不!該死!"
我打開門往外看,看到馬克森正蹲在一堆散落的物品前,臉色慘白。
他剛才顯然是想搬動一個大紙箱,結果箱底突然脫落,里面的東西全部摔在了地上。
那些是一套套的限量版手辦,精美的包裝盒此刻全部變形,有些甚至已經裂開了。
馬克森顫抖著手撿起一個盒子,打開一看,里面的手辦雖然完好,但外包裝已經徹底毀了。
"十年!"他喃喃自語,"我收藏了十年!"
我看到他瘋狂地開始檢查其他箱子。每打開一個,他的臉色就更白一分。
古董瓷器的箱子里,原本潔白的瓷器表面布滿了細密的霉斑。
絕版漫畫的箱子里,書頁全部粘連在一起,根本無法分開。
藝術畫作的箱子里,畫布受潮卷曲,已經無法恢復原狀。
馬克森癱坐在地上,雙手抱著頭。
"全毀了...全都毀了..."
他突然抬起頭,目光在樓道里瘋狂搜索。
然后,他看到了角落里那臺正在運轉的加濕器。
白色的水霧正從出氣口緩緩飄出,在昏暗的燈光下格外顯眼。
馬克森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他踉蹌著站起來,沖向那臺機器。
他拔掉電源,拿起加濕器仔細檢查。水箱是滿的,顯然不久前剛加過水。
機器上貼著的標簽:"私人物品,請勿觸碰。"
馬克森的手開始劇烈顫抖。他猛地轉身,看向我家的方向。
此時,其他住戶也紛紛打開門,圍觀這場鬧劇。
"發生什么事了?"三樓的約翰問。
"馬克森的東西全毀了。"二樓的安娜小聲說。
四樓的老太太瑪麗搖著頭:"早就說了不要在樓道堆東西..."
馬克森沖到我家門口,瘋狂地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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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晨!給我出來!"
我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門。
馬克森雙眼通紅,手指著角落里的加濕器,聲音嘶啞:"這是你的對不對?!你故意的!你故意毀我的東西!"
我平靜地看著他,然后緩緩開口:
"這臺加濕器,我確實買了三個月。"
馬克森聽到我的承認,整個人像被雷擊中一般。
"你承認了!"他的聲音尖銳得幾乎變調,"你這個混蛋!你知道我損失了多少嗎?十萬!整整十萬美元!"
圍觀的鄰居們開始竊竊私語。
我依然保持著平靜的表情:"但你的紙箱..."
"你還敢狡辯?!"馬克森打斷我,指著那臺加濕器,"你就是故意放在那兒的!你就是想毀掉我的收藏!我要報警!我要告你!"
他拿出手機,顫抖著撥打了報警電話。
十五分鐘后,兩名警察出現在五樓。
馬克森幾乎是咆哮著向警察講述整件事:"他故意在樓道里放加濕器!就是為了毀掉我的收藏品!這是蓄意破壞私人財產!"
年長的警官走到角落,仔細檢查了那臺加濕器。他看了看周圍的綠植,又看了看機器上的標簽。
"這是你的?" 警官轉頭問我。
我點點頭:"是的,警官。"
"為什么要在樓道放加濕器?"
我指了指周圍的幾盆熱帶植物:"我在樓道養了些綠植,它們需要濕潤的環境才能生長。"
警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后看向馬克森:"這些紙箱是你的?"
"是!但那不重要!" 馬克森情緒激動,"重要的是他故意..."
然而警官接下來的話讓眾人當場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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