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歲月：明知第二故鄉有他的親骨肉，他卻不能相認

知青歲月：時隔四十六年他才知道，第二故鄉有他的親骨肉

王文成老師是一位老知青，他曾在河北省承德地區的楊家溝大隊插隊落戶生活了整整十年。在楊家溝插隊落戶期間，王文成對一個農村姑娘產生了感情，兩人墜入了愛河。就在兩人談婚論嫁時，知青回城的消息就如三月春風，吹遍了塞外的角角落落。在感情和回城的雙向選擇中，王文成選擇了回城。

因為沒有信守愛的承諾，王文成為此愧疚自責了幾十年。因為無顏再見自己的初戀，回城后王文成一直也沒回過第二故鄉。直到今年五一節過后，王文成才從重返第二故鄉的同學口中得知，他的初戀在兩年前意外去世了，她的兩個孩子還生活在楊家溝。王文成還得到了一個令他驚掉下巴的消息，他初戀的大女兒楊桂榮跟他長得很像。他最要好的同學張海濱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對他說：“王文成，我敢肯定，張月芝的女兒楊桂榮是你的親骨肉。”

就是因為張海濱的一句話，王文成心里就如波濤洶涌的大海，再也難以平靜，畢竟他和初戀張月芝偷嘗了禁果，張海濱是一個很靠譜的人，他的話肯定不是空穴來風。

2025年10月11日，王文成和他的好同學張海濱一起回到了闊別四十六年的第二故鄉，看望了鄉親們，也見到了張月芝的女兒和兒子。張月芝的大女兒確實叫楊桂榮，是楊家溝大隊的婦女主任，她熱情接待了王文成和他的同學張海濱。

看著似曾相識的楊桂榮，王文成心里就像無數只蟲子在叮咬，那種難受滋味真的是難以言表。他敢確定，楊桂榮就是他的親骨肉?？擅鎸ψ约旱挠H骨肉，他卻不能相認，還有什么痛苦能比這更痛苦啊！

面對長相跟自己極為相似的楊桂榮，當年到楊家溝插隊落戶的情景就像放電影一樣一幕一幕浮現在王文成的腦海里。

圖片來自網絡

據王文成回憶，他是1969年4月份和同學們一起乘坐火車離開天津的，火車途經北京到達河北承德后，他們又乘坐汽車繼續前行，最終他們九名天津知青被分派在楊家溝大隊第七生產小隊插隊落戶，五名男生暫時住在隊里的牛棚里，四名女生借住在隊長劉福安家。

楊家溝大隊是一個貧窮落后的小山村，全大隊九個生產小隊，一千多口人，竟然沒有一所小學，村里的孩子要想讀書，只能到鄰村小學讀書。就是因為楊家溝沒有小學校，村里百分九十以上的人是文盲，讀過書的人很少，就算有人讀過幾年書，可村子里幾乎找不到一個小學畢業的學生。

那年初秋，上級批準了楊家溝大隊開辦小學的請求，可當時公社抽不出公辦教師來楊家溝任教，教師和校舍都得由楊家溝大隊自行解決。大隊書記召集全大隊的社員開會研究辦學問題，大多數社員都支持辦學。不支持辦學的，基本都是家里沒有孩子的社員。

得到了社員群眾的支持，大隊書記楊慶生就決定自力更生辦學校，大隊部的四間房子騰出兩間來當教室，一個生產隊抽出一人來幫忙脫土坯，用土坯壘土臺子當課桌，天津知青王文成成了楊家溝小學的第一任民辦教師。

別看楊家溝大隊應該讀書的適齡孩子不少，可那年一年級的新生只招了二十三個人，最大的十二歲，最小的只有六歲，很多社員持觀望態度，他們也想讓自己的孩子到學校讀書，卻又怕花錢。因為買書本、買鉛筆橡皮都要自己花錢，雖然花不了多少錢，可在那個雞屁股當銀行的年代，有的家庭竟然連一塊錢都拿不出來。

當時的孩子都野慣了，不太聽話，再加上聽不懂孩子們說的話，剛開始當老師，王文成也沒少吃苦頭。班里那名十二歲的學生叫張月芝，是一個性格開朗活潑的姑娘。一是她年齡大一點，二是她敢說話，年齡小的學生都聽她的話，王文成就讓張月芝當了班長。

張月芝很聰明學習也認真，每次測驗考試，她的語文數學都是全班第一，王文成很喜歡她，還到公社供銷社買來鉛筆橡皮和本子獎勵學習好的學生。

時間過得很快，五年的時間似乎就在轉眼間，王文成教的第一屆學生小學畢業了，因為那時讀初中要去公社駐地或八里路以外的塔溝聯辦中學讀書，因為路途遠，全大隊沒有一個人去讀初中。考慮到張月芝聰明學習好，王文成真替她感到惋惜。為了不讓張月芝荒廢了學業，王文成就把自己從天津帶來的初中課本借給她，并指導她學習初中課程。

小學畢業時張月芝就十七歲了，當時十七歲的女生就是大姑娘了，她要參加生產勞動掙工分，還要幫著她母親燒火做飯干家務活，學習的時間并不充裕。白天基本沒有時間，想看書學習也只能晚飯后刷洗完鍋碗瓢盆才有時間?？赏砩峡磿c燈熬油，她母親就不高興，說看書學習也不能當飯吃，白白點燈費油。

因為張月芝經常晚飯后拿著書本到知青點找王文成，讓他講解不明白的問題，一個十七八的大閨女總往知青點跑，村子里漸漸也就有了閑話，說張月芝拿著書本當幌子，她是在跟她的老師王文成搞戀愛。對于這樣的閑話，王文成并不往心里去，不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門，誰愛說啥就說啥嘛。

1975年秋天，楊家溝大隊得到了地區國棉廠的招工名額，因為王文成平時表現好，社員們對他的評價也很高，大隊書記就想讓王文成去國棉廠當工人。結果因為王文成的祖父是現行反革命，他沒能通過政審。

不能招工進城，王文成受到了不小的打擊，他的情緒明顯低落了，張月芝就來安慰他，說在學校當老師也挺好，風吹不著雨淋不著，比農民下地干農活強多了，多少人都羨慕學校的民辦教師啊。在張月芝的寬慰下，王文成的心情漸漸好了起來，他也覺得當民辦教師挺好，因為他很喜歡民辦教師這個職業。

恢復高考后，王文成接連參加了兩次全國統一的大中專招生考試，結果兩次都名落孫山，成績只差了那么一點點。

高考無望，再加上也到了該成家的年齡，好心人就開始給王文成張羅對象。起初王文成并沒有心思考慮個人問題，他的心思都放在了高考和招工回城這兩方面。1978年夏季落榜后，王文成已經做好了繼續參加下一年高考的準備。

圖片來自網絡

那天剛吃過晚飯，大隊書記突然來到了知青點，笑著對王文成說：“王老師，我想給你介紹一個對象，不知你愿意不愿意？我覺得張月芝這閨女不錯，吃苦耐勞也有文化，你覺得呢？”“楊書記，張月芝是我的學生，這咋行呢？”王文成紅著臉說。

“這有啥嘛？月芝早就不上學了，早就不是你的學生了。只要你愿意，這不是問題。”楊書記笑著說道。王文成沒再說啥，他也不知道該不該答應這門婚事。楊書記看王文成不表態，就笑著說：“畢竟是終身大事，你好好考慮一下?！睏顣浾f完就告辭了，王文成一直把楊書記送到知青點的院門外。

自那以后，張月芝經常到知青點給王文成送吃的，幫他縫補衣服，幫他做飯洗衣服。漸漸地，王文成發自內心地喜歡上了這個淳樸善良的山村女孩，他也覺得楊書記的話在理，張月芝早就不上學，早就不是他的學生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只要兩個人情投意合，你情我愿，誰愛說啥就說啥嘛。

1979年春天，就在王文成和張月芝談婚論嫁的時候，他突然接到了父母的來信，信中說他祖父平反了，他父親也恢復了工作。還有一個好消息，就是國家有了政策，在農村插隊落戶的知青可以返回原籍了。接到父母來信的那天晚上，王文成一夜未睡，一是激動的，二是在考慮他和張月芝的感情問題該怎么辦？

考慮了一夜，王文成還是決定回天津，只是他不知該怎樣跟張月芝說這事。

第二天，王文成把他父母的來信讓張月芝看，并把自己想回城的打算也如實告訴了張月芝。張月芝啥也沒說，捂著嘴跑出了知青點，跑回了家。

很快，王文成就辦理好了回城手續，暫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頂替王文成當民辦教師，楊書記就打算讓張月芝到學校代課。

回城的頭一天晚飯后，張月芝突然來到了知青點，她給王文成送來了兩雙繡花鞋墊和十個煮雞蛋，還幫著王文成收拾行李。當時知青點就王文成一個人了，他就攆著張月芝回家，他不想讓別人再說三道四。令王文成沒想到的是，就在張月芝準備回家時，她突然從背后抱住了他，死死不松手，最終兩個人哭成一團，后來也就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天剛放亮，王文成背起行囊就匆匆離開了楊家溝，他不想讓鄉親們來送行，他更怕見到張月芝。一晚上他都在后悔，明明自己和張月芝沒有未來，為什么還要做出這樣不負責任的事情來。

回城后，落上了戶口，街道為他安置了工作，他也到招生辦報了名，他想圓自己的大學夢。好在落戶時年齡改小了三歲，不然他就沒機會參加高考了。

之后的日子里，王文成一邊工作一邊復習功課，夜深人靜時也常常想起張月芝，每當想起她，他心里就像刀割一樣痛。

那年初秋，王文成接到了天津師范的錄取通知書，他考上了師范學校。畢業后，王文成分配到一所中學任教，繼續從事他喜歡的教育事業。參加工作不久，就組建了家庭，一切都步入了正軌，他也就漸漸淡忘了張月芝。有時偶爾想起張月芝，他心里還是隱隱作痛，總是感到對不起張月芝，心里很自責也很愧疚。

時隔四十六年再次回到第二故鄉，張月芝已在兩年前遭遇車禍意外身亡，他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初戀了，這成了他心中永遠的痛。那天王文成也見到了楊寶生父子倆，楊寶生的兒子和楊寶生長得一模一樣，就是兒子個頭高了一點。

回到楊家溝的當天下午，王文成和張海濱到鎮敬老院看望幾位老人，楊書記的四弟（楊書記早就去世了）楊大爺告訴王文成說，他回城不久，張月芝就嫁給了五隊的楊寶生。楊寶生因為個頭矮長得又黑，到了二十七八還不好找對象，張月芝嫁給了楊寶生，真的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楊大爺還偷偷對王文成說：“文成，村里也有傳言，說桂榮不是楊寶生的種，還說月芝當時是帶著身孕嫁給寶生的……”

這還用說嗎，楊桂榮和王文成就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別人不知道咋回事，他王文成心里卻跟明鏡似的。可面對自己的親骨肉，王文成也不能相認啊，一是怕傷害了淳樸善良的楊寶生和楊桂榮，還有一點，楊桂榮會不會和他相認還不一定呢？說不定會她心里會恨死他呢。

多年知青點的灶臺就是這樣的

從楊家溝回來后，王文成心里再也難以平靜，面對自己的親生骨肉卻不能相認，他心里該有多難受啊？自己也這個年齡了，他真擔心自己會帶著這個遺憾進棺材，他到底還怎么辦呀？假設要跟親生骨肉相認，他愛人和孩子這邊又該怎樣交代?。?/p>

作者：草根作家（感謝張海濱老師提供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