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火敲響警鐘：香港是時候告別竹棚架了

近日，香港大埔宏福苑那場突如其來的大火，損失慘重，教訓深刻，也把一個早就該被正視的問題狠狠推到了臺前：全世界大多數地方早就不用竹棚架了，怎么香港還在大規模用這種高風險的玩意兒？

說真的，現在全球還在建筑工地上普遍用竹棚架的，也就剩香港和澳門了。雖然中國兩廣、海南，還有印尼峇里島、越南這些地方偶爾還能見到零星使用，但都沒形成像香港這樣系統化、成規模的行業習慣。內地早在90年代末就禁了高層建筑使用竹木腳手架，強制改用更安全、更合規的金屬架。作為國際金融中心、高度發達的城市，香港在這件事上“慢半拍”，實在讓人想不通，也讓人揪心。

當然，竹棚架能在香港扎根三十多年，也不是沒道理。它便宜——成本大概只有金屬架的五分之一到三分之一；又輕又軟，特別適合在那些窄巷子、老樓密布的地方干活。而且搭竹棚不用打孔鉆墻，對舊樓墻體破壞小，修修補補時幾乎成了“首選”。再加上，香港還真培養出一批手藝嫻熟的竹棚師傅。截至2025年6月，光是注冊的竹棚工就有2534人，整個產業鏈養活的人可能超過7000。對他們來說，竹棚不只是工具，更是飯碗。

可再有感情、再有傳統，也不能拿人命去賭。竹子本身燃點低（大約200℃），又是空心的，火一點就著，還容易竄得飛快。更要命的是，香港目前對竹棚架的防火要求只是“建議性”的，不是硬性規定。大多數竹棚靠的是一層阻燃網擋著，竹子本身基本沒經過阻燃處理。一旦再配上發泡膠板、聚苯乙烯這類易燃輔材——就像宏福苑火災那樣——后果簡直不敢想。其實早就有工程師反復舉報過這類隱患，卻一直沒得到認真對待。這暴露的，不只是材料問題，更是整個監管體系的漏洞。

有人會說，事故主因是管理不嚴，不是竹棚本身的問題。這話沒錯，工人亂扔煙頭、亂用易燃材料，確實是人為失誤。但問題恰恰在于，竹棚太容易燒了，才讓這些“小錯”瞬間變成“大禍”。要是用的是金屬架，就算起火，也不至于幾分鐘內整棟樓都陷進去。安全設計的核心邏輯，本來就是為“人會犯錯”留點余地。而竹棚架，偏偏沒有這個余地。

當然，要一下子全面禁掉竹棚架，也不是發個通知就能搞定的事。幾千人的生計、轉崗培訓、成本上漲……這些現實問題都得認真考慮。建造業工會擔心“一刀切”會砸了匠人們的飯碗，這份顧慮完全可以理解。但理解歸理解，不能因此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更合理的做法，應該是“逐步替代+精準扶持”：比如政府設個過渡期，在新建項目和大型工程里強制用金屬架；同時給竹棚師傅們提供免費技能培訓，幫他們轉向金屬架施工或高空作業等新崗位。至于那些確實只能用竹棚的特殊舊樓維修項目，那就得設高門檻——比如必須用認證過的阻燃竹材、全程消防監督、嚴禁一切易燃輔料等等。

好消息是，金屬棚架這幾年也在不斷進步。模塊化設計、輕量化合金、快速組裝系統……這些創新大大降低了使用難度和成本。加上公眾安全意識越來越強，開發商也更愿意為“看得見的安全”掏錢?？梢灶A見，竹棚架不會一夜之間消失，但它退出主流施工舞臺，已經是大勢所趨。

宏福苑這場大火，是一記響亮的警鐘：傳統固然值得珍惜，但如果要拿安全來換，那就成了沉重的包袱。香港完全有能力、也有責任帶頭提升建筑安全標準，而不是抱著過時的做法不放。從竹到鋼，不只是換種材料那么簡單，更是城市治理理念的一次升級——安全，從來就不該是能討價還價的選項。

是時候讓竹棚架進博物館了。未來的香港工地，該由更堅固、更可靠、更現代的金屬骨架去替換易燃的竹棚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