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診早發性阿爾茲海默的第七年。
我當初“拋棄”的前男友,帶著他的影后女友回到了我們的小鎮。
我也終于徹底忘掉了他是誰,每天靠著墻上的便利貼,才能勉強生活。
看見我穿著洗到發白的衣服望著他,他笑了笑。
“怎么,看見我就這副死人臉?”
“當年傍大款的勁兒呢?連裝都懶得裝了?”
他話音剛落,我拉了拉衣角,問:
“先生……你好,請問你是?”
男人冷笑一聲,摟過身邊的女人。
“好,好一個‘你是誰’。”
“看來你當年跟人跑了,腦子也摔壞了。”
我眨了眨眼。
“哦……那,那你們要喝杯水嗎?”
說完,我便轉身想按便利貼上的提示,去給“客人”倒水。
……
我依照墻上“給客人倒水”的指示,走進廚房。
我打開櫥柜,拿出兩個杯子,手指在發抖。
便利貼上沒寫水壺在哪,我在廚房找了一圈,才在水槽下找到。
身后傳來岑寂的聲音。
“紀晚,你是死在廚房了嗎?”
“倒杯水需要多久?”
我端著兩杯熱水走出去,手抖得更厲害,水灑在托盤上,發出滋滋聲。
岑寂看著我。
他身邊的女人,那個叫喻霏的影后,站起來接過托盤。
“紀晚,七年不見,你怎么把自己過成這副鬼樣子了?”
她把一杯水遞給岑寂,另一杯重重放在我面前的桌上。
我看著她。
“你是?”
喻霏臉上的笑容一僵,隨即挽緊了岑寂的胳膊。
“我是岑寂的未婚妻,喻霏。”
“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特地回來讓你看看。”
“哦……恭喜。”
我低下頭,手指絞著衣角。
岑寂喝了口水,將杯子砸在桌上。
“恭喜?你他媽有什么資格說恭喜?”
“紀晚,你這副樣子是裝給誰看?”
他站起來,走到我面前,陰影將我籠罩。
“七年前你為了錢跟那個老東西跑了,把我扔掉。”
“現在我回來了,成了你一輩子都夠不到的人。”
“你就開始跟我玩失憶這套?”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可憐你?就會回頭看你一眼?”
他伸出手,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頭直視他。
“我告訴你,我看見你這張臉,就覺得惡心。”
我看著他,眼睛無法聚焦,下巴很疼。
“先生,你弄疼我了。”
“疼?你還知道疼?”
“你當年把我心挖出來踩的時候怎么不知道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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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寂甩開我的臉。
他轉過身,一腳踹在我家那面貼滿便利貼的墻上。
“裝,你繼續裝。”
“這些是什么?你勾引男人的新劇本?”
他伸手,開始撕扯墻上的便利貼。
“起床。”
“刷牙。”
“吃飯。”
“不要忘記呼吸。”
他每撕一張,就念一張,聲音里滿是譏諷。
“紀晚,你他媽真是個天才。”
“為了博取同情,連這種手段都想得出來。”
那些便利貼是我活下去的證明。
我從椅子上滑下來,想去阻止他,雙腿卻完全沒有力氣,直接摔倒在地。
“別……別撕……”
我跪在地上爬過去,想去撿那些散落的紙片。
岑寂看著我在地上爬行,一腳踩在一張紙條上。
他彎下腰,撿起那張紙條,上面寫著:
“岑寂,生日快樂。”
他的動作一頓。
“怎么?這張舍不得?”
“這是你當年寫的吧?留著干什么?”
“提醒我自己曾經有多蠢?”
他當著我的面,用力將那張紙條撕碎。
紙屑從他指縫飄落,掉在我的頭發上,臉上。
我伸出手,想接住那些碎片,卻什么也抓不住。
喻霏走過來,拉住他的胳膊。
“岑寂,你鬧夠了沒有?”
“你看她多可憐,跟個瘋子計較什么。”
“我們這次回來,不是還要拍紀錄片,宣傳我們小鎮。”
“順便展現一下你的‘寬容’人設嗎?”
“正好可以利用她,讓全國觀眾看看。”
“你岑寂是個多么不計前嫌的男人。”
岑寂的目光從我身上移開,落回喻霏臉上。
“你說得對,我不該跟一個腦子壞掉的垃圾浪費時間。”
他蹲下來,拍了拍我的臉頰,我的臉被打得一偏。
“紀晚,明天我帶攝制組過來,給你拍個紀錄片。”
“讓你也上上電視,感受一下當明星是什么滋味,好不好?”
我看著他,說不出話,只是發抖。
第二天,我剛按便利貼的指示吃完饅頭。
門就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
岑寂帶著人涌了進來,扛著攝像機和設備。
喻霏挽著他,臉上掛著微笑。
一個像是導演的男人走到我面前。
“您就是紀晚女士吧?我們是《歸途》真人秀的攝制組。”
“岑寂老師和喻霏老師榮歸故里。”
“想為家鄉的弱勢群體做點貢獻。”
“聽說您生活困難,我們想記錄您的現狀,呼吁社會捐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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