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的婚姻,大抵是兩類。一類是墻上的舊掛鐘,滴答滴答,雖無驚喜,卻也穩妥;
一類是破了洞的棉襖,看著尚能蔽體,風一吹,便涼透了心骨。有人問,出軌的人,尚
能歸否?答曰:歸是可歸,只是那歸途上的荊棘,恐要扎得人鮮血淋漓,再難尋當初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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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見一男子,名喚阿平,大抵是尋常人中最尋常的一個。婚前也是捧著姑娘的手,說
要護她一世安穩;婚后柴米油鹽浸了幾年,便覺這安穩成了桎梏,心下先就生了嫌隙。
世人多將出軌推給“酒意”“糊涂”,仿佛皆是外物作祟,與己無干。可阿平自己曉
得,第一次與那姑娘同席,他指尖在桌下蜷了又蜷,偏要裝作漫不經心;第一次送她歸
家,方向盤轉了又轉,終究是踩下了駛向深淵的油門。所謂“情不自禁”,不過是自私
的遮羞布——心先出了軌,身體的背叛,不過是順理成章的后續。
外頭的歡好,大抵是裹了糖衣的炮彈。阿平初見那姑娘時,覺她眉眼彎彎,軟糯溫順,
遠勝家中為生計操勞、鬢角染霜的妻。他只當是尋著了救贖,卻忘了,這救贖從不要他
償還房貸,不須他照料病榻上的老人,不必他為孩子的學費徹夜難眠。姑娘只消聽他嘆
一句“累了”,便溫言軟語,這溫柔來得輕巧,原是因為未曾沾染煙火的重量。他像個逃債的賭徒,以為躲進這溫柔鄉,便可避過生活的苛責,卻不知,世間的賬,從來都算得分明,逃得了一時,終要連本帶利,算在自家頭上。
待那點新鮮感褪去,現實便露出了猙獰的面目。姑娘開始追問離婚的時日,計較生辰的陪伴,糾結未來的生計——原來換一個人,婚姻里的瑣碎與困頓,不過是換了一副皮囊,反倒多了層道德的枷鎖。那日孩子高熱,阿平抱著幼子在醫院徹夜排隊,手機那頭卻傳來姑娘的嬌嗔與威脅,他忽然就醒了:外頭的野花從不是解愁的藥,竟是能將人吞噬的沼澤,沾了便難以脫身。
他終是回了家,揣著一杯溫熱的豆漿,以最卑微的姿態跪地求饒。妻子沒有哭鬧,只是平靜地說:“你臟,先去洗澡。”這輕飄飄的六個字,比任何打罵都更刺骨。往后的日子,夫妻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同處一室,卻隔了萬水千山。夜里妻子的夢魘,晨起餐桌上的沉默,微信里只剩柴米油鹽的寒暄,皆是背叛刻下的傷痕。這傷痕許是不流血了,卻在每個寂靜的深夜,隱隱作痛,提醒著彼此,曾經的信任,早已碎成了齏粉。
要想將這破碎的家粘補起來,大抵是要先打碎自己的“自私”罷。阿平漸漸收斂了心性,飯局從不敢逾了九點的時限,只說“是妻子的規矩”;手機密碼盡數上交,定位常年開著,任妻子隨意翻看;周末便陪著妻去菜市場,挑她愛吃的鮮貨,自己默默拎著袋子;妻偶有不適,便連夜熬煮湯藥,天未亮便去醫院排隊掛號。他說,這不是浪子回頭,不過是欠債還錢,將從前虧欠的,一點一點,慢慢償還。婚姻里最忌“我”字當頭,唯有將“我”磨平,換成“我們”,方能守住這風雨飄搖的家。
被背叛的人,
也終是在傷痕里學會了成長。從前連手機支付都懵懂的妻,如今竟也能網購、開網約車,掙得一份屬于自己的生計。她說:“便是你再犯了錯,我也有底氣讓你走。”阿平聽了,心下雖驚,卻也欣慰——傷痕讓她長出了鎧甲,也讓他看清,婚姻從不是一方的依附,而是兩個人的并肩而立,若一方失了責,另一方便有隨時轉身的底氣。
世人常問,
出軌者尚能歸否?其實,家是能回的,只是再也回不到最初的原點了。那些破碎的信任,那些刻下的傷痕,終究是抹不去的。但這并不妨礙,兩個人在廢墟之上,重新搭建起新的起點。阿平與妻如今每周都會去樓下的小面館,點兩碗牛肉面,加一個鹵蛋,沒有轟轟烈烈的浪漫,卻有著細水長流的安穩。他說,這碗面,比世間任何珍饈都要香甜,只因這是他拼盡全力,守回來的家。
婚姻這條路,
從來都不好走,容不得半點敷衍,更容不得背叛的試探。有些錯,一旦犯了,便是終身的烙印;有些人,一旦傷了,便難再全然信任。但若真心悔改,愿意以余生去彌補;若受傷的人,愿意給自己留一條生路,那么,縱使回不到童話般的過去,也能在往后的日子里,慢慢熬出一碗溫熱的粥,活出一段“重修舊好”的余生。
只是切記,
莫要輕易去觸碰婚姻的底線,有些代價,一旦付出,便是一輩子都償還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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