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陸棄
離譜到發指的事,總能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悄悄生長。今年河南中牟一個廢棄倉庫里飄出來的“奶香”,乍一聞讓人以為哪家工廠在加班生產進口奶粉。結果警方進去一看,生產的是假奶粉,作坊設備卻像是專給噩夢準備的。三個大澡盆,一個攪拌機,工人光著胳膊鏟著所謂的“奶粉”,這一幕要是直播出去,電商主播們的嗓子估計都要當場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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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諷刺的是,這些包裝得嚴嚴實實、看起來“進口范兒十足”的奶粉,成分表一攤,不過是一堆植脂末、麥芽糊精,加點工業香精,再攪拌得順滑一些。成本連5塊都不到,卻能在電商平臺堂而皇之賣到三四十元一罐,有些甚至能賣到近百元。利潤高得連騙子自己都不好意思算。
最讓人火大的,不是他們敢造假,而是他們敢把這種東西賣給孩子、老人、體質弱的人群。主播們教科書式的忽悠,說得仿佛喝了能長高十厘米、能讓免疫力瞬間爆表。可專業機構一檢測:脂肪不足,鈣不足,蛋白質幾乎為零。別說營養,喝這個長身體都難,反倒會耽誤成長、傷害健康。這已經不是欺詐,是踩著人命賺錢。
這次被判的三名幕后老板,分別姓程、馬、劉。他們的操作,說難聽點,就是把孩子的命往攪拌機里倒。他們盯上的是一個“好賺又好騙”的市場,只要包裝夠洋氣,只要主播嘴皮子夠利索,只要消費者對進口兩個字天生有信任,他們這門生意就能長得很旺。而他們自己對此心里清楚得很,知道這是違法的,所以頻繁換倉庫、隱蔽生產。他們不怕你發現,因為他們賭你永遠不會想象到外國奶粉能在縣城澡盆里生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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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人落網,是因為他們低估了警方的嗅覺。民警蹲守幾天發現奶香味不對勁,跟蹤物流,一層層拔掉偽裝的外殼,最后把整個團伙端了。現場6000多箱假奶粉,14種偽裝進口品牌,涉案金額650萬。這些數字看著冷冰冰,可背后是多少家庭喝下去的東西?又有多少家長在評論區問“為啥孩子總拉肚子”?多少人為了所謂高營養,掏空錢包,買的卻是攪拌盆里翻滾出來的“奶精泥漿”?
假貨是可惡,但最可惡的,是他們一步步踩在大眾信任上掙錢。他們懂直播帶貨的節奏,懂母嬰市場的痛點,更懂普通消費者對“進口”“高蛋白”“天然”的心理。他們抓住這些點精準欺騙,看起來像奸商,實際上是社會里最危險的一類人。他們躲在角落里干活,卻把自己的毒藥丟到全國。
想想看,一罐真正奶粉的生產鏈要經過多少層質檢、多少人把關。而這幫人以為把粉倒進桶里攪一攪,加個香味就算“奶粉”了。他們的操作簡單粗暴得像拍個低成本短視頻,可傷害卻是實打實地落在孩子身上。
而這些年,造假并不是第一次冒頭了。假保健品、假蜂蜜、假嬰兒食品,這些亂象每隔一段時間就冒出一次。罪惡不在于賺錢,而在于拿最柔弱的人當生意。很多造假團伙不是不知道危害,而是覺得反正喝的人又不會來找他們。他們的算盤打得比攪拌機還響:換一個倉庫,換一個包裝,換一個所謂的外國品牌,繼續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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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們忘了,今天的中國不是他們想象的“法不責眾”的社會。食品安全這條紅線誰踩誰死,法院對程某三人的十五年重判,已經是寫得最明白的一句話:這不是“抓到了就關一下”的程度,而是要斷這條鏈子,讓所有想走偏門的人都知道代價。十五年不僅是懲罰,是警告,是讓后面的造假者明白:攪拌機攪得是粉,你攪得是自己的未來。
但僅靠嚴懲還不夠。電商平臺需要擔起責任,讓假進口奶粉上架變得幾乎不可能;監管需要繼續加力,對直播帶貨保持更強的抽查;消費者也需要更警惕,不要被“進口”“便宜”“主播拍胸脯保證”這些詞帶偏。畢竟,這個社會的騙子從不會嫌你太信任,他們只會覺得你越好騙越值得宰。
電商時代帶來了方便,也帶來了更高的風險。每一個家長都想給孩子最好的,可一旦遇到這類假貨,傷害不是錢能衡量的。那些攪拌出來的粉,不是奶粉,是一個家庭的安心被偷走,是孩子的身體被折騰,是對整個社會的信任被戳穿。
有人說,假貨之所以存在,是因為有市場、有利潤、有漏洞。但真正推動它們生長的,是某些人心底那一點黑。一個人愿意為利潤放棄良心,就是今天這個故事最扎人的部分。他們不是不知道,這是賣給嬰幼兒的。他們不是不知道,這要喝進胃里的。他們知道,他們只是覺得——賺得太多了,值得。可法律也在告訴他們一句最硬的話:你覺得值得,社會覺得不值得。
假奶粉最終落網,當然讓人解氣。但更讓人希望的是,每一次這樣的曝光,都能讓這個社會的防騙能力再長一歲,讓造假者的空間再少一寸。讓那些對著攪拌機攪出假奶粉的人知道:你能騙一時,騙不了一輩子。而對大多數認真生活的人來說,我們真正需要的,其實只是一罐安全的奶粉,一點干凈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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