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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貞觀108坊 圖/網絡
辦公室掛著“賭性更堅強”的寧德時代掌門人,一邊因“不知道卷”火上熱搜,一邊為雷軍開錯車門,這位福建山村走出的首富,正在億萬財富與爭議中重新定義中國電池江湖。
“基層員工每月加薪150元。”——這封2025年12月1日寧德時代內部郵件中的數字,迅速引爆了網絡。
與此同時,這家電池巨頭2025年前三季度凈賺490.34億元的成績單也擺在人們面前。每天凈賺約1.8億元的寧德時代,與150元的漲薪幅度,形成了耐人尋味的反差。
在寧德時代的核心地帶,董事長曾毓群的辦公室里,醒目地掛著“賭性更堅強”的書法。
01
“賭性”的注解
一幅書法,一句調侃,成為了解曾毓群商業哲學的入口。在美團王興講述的故事里,當投資人問為何不掛“愛拼才會贏”時,曾毓群正色回答:“光拼是不夠的,那是體力活;賭,才是腦力活。”
然而鮮為人知的是,這幅字背后藏著一場有趣的“師徒爭奪戰”。
這五個字最初屬于曾毓群的“師父”張毓捷。張毓捷60歲生日時,友人贈他“賭性堅強”四字。曾毓群見后愛不釋手,竟“趁師父不在,把書法搬到他的辦公室”。
張毓捷最終請人另寫了一幅“賭性更堅強”送給愛徒,換回了原作。他告訴曾毓群:“打麻將是小賭,做新能源事業是大賭,對洞察力、分析能力、資源調控能力都有很高的要求”。
“賭性”的背后是曾毓群對電池技術路線的幾次關鍵抉擇。當多數中國企業押注磷酸鐵鋰電池時,他堅持同時研發三元鋰電池,這一選擇后來被證明極具前瞻性。
02
“896”爭議與“不知卷”回應
在加薪消息傳出前幾個月,寧德時代因“896奮斗一百天”工作制陷入輿論風波。有消息稱公司號召員工“周一至周五上班到晚上21:00,周六也要上班”,盡管公司以“假消息、造謠”回應,但不少員工向媒體表示,“絕大多數部門不敢留下文字通知,都是口頭傳達”。
在2024年夏季達沃斯論壇上,曾毓群對此作出公開回應:“奮斗一百天,就是號召大家去練好基本功,我們沒有強迫大家。”
他接著說:“不存在什么‘卷王’,我也不知道‘卷’這個字什么意思。” 此言一出,網友迅速將曾毓群列入企業家“經典語錄”陣營,與“不知妻美”劉強東、“一無所有”王健林并列。
曾毓群試圖解釋他的“價值競爭”理念:“比如一個電池500個循環賣1元,我們的電池5000個循環賣1.5元。5000跟500之間差了10倍,所以我們的產品是最有價值的。”
03
首富的“反差”日常
這位身家曾達345億美元、短暫登頂香港首富的企業家,在日常生活和待人接物上卻展現出另一面。
2025年1月,雷軍訪問寧德時代總部時,發生了戲劇性一幕:曾毓群親自下樓迎接,熱情地為剛停下的車輛打開車門,卻發現坐在右邊的是胡崢南,而非雷軍本人。他只得“趕緊跑到車左邊去迎接”,而此時雷軍已自己開門下車。
這般高規格接待,與數年前另一場景形成鮮明對比。小鵬汽車董事長何小鵬打算引入中航鋰電作為主力電池供應商時,曾與曾毓群在寧德時代總部發生激烈爭執,甚至“曾毓群一度退出會議室,持續約10分鐘”。
更早之前,何小鵬為了從寧德時代順利拿到動力電池,“曾在寧德時代蹲守一個星期”。這些細節,折射出寧德時代在行業鼎盛時期的強勢地位。
04
山村走出的“令狐沖”
曾毓群出生于福建寧德嵐口村,這個海拔200多米的小山村,當時連公路都不通。村民多是基督徒,曾家也不例外。曾毓群的父親是普通農民,只在村委當過會計。
小時候干農活的經歷成為他的人生轉折點。雙手磨出水泡后,父親問他:“你是想讀書,還是想種地?”他選擇了讀書。憑著這股勁兒,1985年他以全校第一的成績考入上海交通大學船舶工程系。
這位商業“賭徒”,私下卻是個武俠迷,尤其喜歡金庸筆下的令狐沖。在寧德時代內部,員工們都知道:“Robin(曾毓群的英文名)不喜歡喬峰,太正派和霸氣外露了,也不喜歡張無忌和郭靖。他喜歡的是令狐沖,不走尋常路。”
即便成為億萬富翁,曾毓群仍保持樸素作風。他時常回山村老家,“和父親一起住在那幢低矮的祖宅里”。幾年前一次農忙,長輩們給了他一個扁擔去挖地瓜,他雖笑著說“自己很多年沒有下地干活了”,但還是挑著扁擔去了。
05
“綁”回家鄉的產業
2004年,時任寧德市蕉城區政協主席的鐘家堯首次嘗試將曾毓群“招”回家鄉。這對當時已在東莞安家立業的曾毓群來說并不容易,但他最終還是做出了決定。
一位寧德時代內部人士透露:“Robin是以辭職來要挾,把公司給‘綁’回來的。” 2008年3月,寧德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正式成立。
曾毓群的鄉土情結不僅體現在選址上。他出錢為老家修了瀝青路,改善了水道和圍欄。村民們認為,等他退休后會回到這里,“一起打麻將”。
這種情感紐帶也延伸到企業管理中。在決定是否將ATL新工廠設在寧德時,面對日本總部的反對,曾毓群甚至“動員寧德籍的員工不去寧德設廠就集體辭職”,最終迫使總部同意。
06
萬億帝國的內憂外患
盡管寧德時代已連續多年全球動力電池裝車量第一,但它面臨的挑戰也不容小覷。
在“896”工作制爭議背后,是寧德時代日益增長的焦慮。2025年第一季度,公司營收出現罕見的同比下跌,歸母凈利潤增長率降至個位數。產能利用率也僅有70.47%,雖對多數企業而言不低,但對寧德時代來說“更像是危機來臨的預兆”。
曾經,寧德時代的強勢讓主機廠老板們“排隊催貨”。廣汽董事長曾慶洪曾直言:“電池占了我一部車60%的成本,那我現在不是跟寧德時代打工嘛。” 而今,隨著“去寧德化”潮流興起,中創新航等競爭對手已從寧德時代手中搶走部分客戶。
海外市場同樣波折重重。盡管曾毓群早就喊出“美國市場,寧德時代是一定要進”的口號,但赴美建廠計劃屢屢受挫。
07
150元漲薪背后
回到那引發熱議的150元漲薪,在寧德時代萬億帝國的版圖中,這一數字似乎微不足道,卻又意味深長。
對于從寧德山村走出的曾毓群而言,這可能不僅僅是一項人力資源管理決策,更折射出他對“價值”與“成本”的獨特理解。
曾毓群曾如此闡釋他的價值觀:“應該不卷當時在買賣時候的價格,而是卷整個生命周期里的價值。” 這種理念如何體現在每月150元的加薪中,或許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在曾毓群的辦公室,“賭性更堅強”的書法仍然醒目。從福建山村到萬億帝國,這位喜歡令狐沖的企業家,正在用自己的方式,繼續書寫著中國新能源產業的傳奇。
他的故事,就像他辦公室里的那幅字,既有大膽的“賭性”,也有不為人知的“堅強”。而每月150元的漲薪,不過是這個宏大敘事中的一個微妙注腳,卻意外地讓人們窺見了這位“寧王”復雜而真實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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