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郁氣堵在喉頭,猛地咳出口鮮血。
我盯著瓷磚上刺目的紅,終于崩潰落淚。
過了好一會,我才抽出紙來把血擦干凈。
又熟練地掏出止疼藥,囫圇吞下。
做完這些,我虛脫般滑坐在地。
靠在床邊回想被趕出來的這五年。
忽然驚覺這五年所有生路,都是被小叔親手斬斷。
如今,連夜場都容不下我。
吃飯都成了問題,何況止疼藥與骨灰盒。
我只是想死的時候能有一個漂亮的房子住。
這究竟有什么錯?
我捂著臉痛哭,一直哭到下午,才勉強恢復了些力氣。
看著自己不斷顫抖的雙手,我終于決定回宋家問個明白。
我要問問宋湛舟,他憑什么這么對我!
我抵達時,宋湛舟正與林曦用餐。
他掃我一眼,語氣沒有波瀾:
“肯回來了?”
“你憑什么讓經理把我辭退?”
我面無表情地反問,根本不接他話茬。
“五年了,難道你對我的羞辱還不夠嗎?”
他挑眉撂下刀叉,滿不在意:
“不吃點苦頭,怎么知道宋家屋檐多暖和?”
“蘇芮瑤,你知不知道外面傳你多難聽?要不是我壓著……”
林曦輕晃紅酒插嘴:
“湛舟,你對她的好她根本不領情呢,你看看她的樣子,分明是在怪你。”
“閉嘴!”
我忍無可忍地撲過去,抬起手就要扇她。
卻被宋湛舟鐵鉗般扣住手腕。
他眸色陰鷙:“長本事了?看來還是沒認清自己位置!”
“信不信我讓你活不下去?”
我的心瞬間縮緊,好像被人用力攥了一把。
活不下去?
這五年他難道不是一直在這么做嗎?
一次次毀掉我的工作,磨滅我的希望。
連陰溝老鼠都不如的我,千瘡百孔,連一個骨灰盒都買不起。
我真的受夠了,受夠他的威脅了!
我歇斯底里尖叫:“我沒錯!”
“宋湛舟,不讓我活我去死總行吧?”
“我地獄你可管不著了吧?”
他額角青筋暴起,猛然將我搡向餐桌。
后腰撞上桌角,劇痛炸開滿身冷汗。
宋湛舟轉身避開我慘白的臉:
“就算是死,你也永遠欠我的!”
“翡翠扳指沒找回前,你連死的資格都沒有!”
說著,他快步離去。
我疼得起不來,林曦高跟鞋碾過我指尖:
“小姑娘,你這落魄樣真讓人心疼呢。”
“不如這樣,你給我磕三個響頭,我就告訴你扳指下落如何?”
我目眥欲裂地瞪著她,恨不得將她撕碎。
可我知道,我連打她的力氣都沒有。
屈辱的活了五年,沒想到連臨死前我都不能有尊宋一點。
宋湛舟的話在顱腔內回蕩:
“翡翠扳指沒找回前,你連死的資格都沒有!”
好。
那我去找回扳指,我總能安心去死了吧?
我絕望地抹了把臉上的淚水,屈膝跪地,朝林曦重重磕了三個頭。
“求你,告訴我扳指在哪。”
從前她算計我,我都會拼命地報復回去。
可這幾次,我連反駁的話都沒說過。
她頓覺索然無味,直接甩來張紙條:
“地址在這兒。不過蘇芮瑤,拿不拿得到看你自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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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麻木撿起,蹬共享單車趕往城郊。
是很偏僻的郊區,老板得知我的來意什么都沒說,看見紙條直接取出扳指。
看來,林曦早打過招呼。
心中無波無瀾,只想趕緊把扳指還給宋湛舟,之后兩清。
不料交接時老板突然松手。
扳指墜地,玉碎飛濺。
我頓時愣在原地,臉色慘白。
老板驚呼:“小姑娘,你怎么不小心一點,這可不關我的事啊!”
“蘇芮瑤!”
身后炸開宋湛舟暴怒的厲喝。
我猛地回頭,正撞見林曦得逞的笑。
她挽住宋湛舟:
“湛舟,我早說過她是故意的!”
“就因為恨你,連自己母親的遺物都敢毀!虧你還一直想要原諒她呢!”
宋湛舟好像聽不見她說話,目光死死地盯著地上那攤碎玉,腳步沉重地走過來。
他身體僵硬地蹲了下去,好半晌才一塊一塊將碎玉拾起,攥進掌心。
“不是我!是他沒拿穩!當初也不是我賣的……”
看著他頹然的樣子,我心中前所未有的慌亂,忍不住開口解釋。
可宋湛舟卻猛然起身,一耳光將我掀飛。
“啪!”
我被掀翻,狼狽地摔倒。
胃里絞著疼,臉上也火辣辣的,生理性的淚水瞬間砸了下來。
他胸口劇烈起伏,眼底猩紅:
“五年!我給足你機會!只要你回來認錯,我什么都原諒!”
“可你做了什么!”
“蘇芮瑤,你不配姓蘇!更不配叫我小叔!”
他對我失望至極,眼圈通紅地怒吼,罕見的失了態。
一顆心急速墜入地獄。
喉間涌上腥甜,我強行咽下血沫哽咽:
“如果我真的要死了呢?”
“演給誰看?”
宋湛舟嫌惡地睨著我,攥緊的掌心滲出血絲。
“你就算現在死,我眼睛都不會眨!”
“好。”
我攥緊了拳頭,晃悠悠地起身。
這一刻,我忽然想明白了。
我都要死了。
恩怨虧欠,其實沒什么大不了,也不再重要。
既然他覺得一切都是我干的,那就是我干的好了。
反正死了以后一捧黃土,任何事都不再有意義。
我苦笑一聲,轉身出了店門離開。
宋湛舟在身后怒吼:
“你要去哪!非把我氣死才甘心?”
我沒有回頭,只有聲音飄過去:
“不用你死,我死就夠了。”
……
接下來的兩天,宋湛舟再沒聯系過我。
他把碎扳指拿去修補,卻發現無論怎么修,都回不到最初了。
看著不倫不類的玉鐲,他氣得臉色鐵青。
第一天,他公然與我斷絕關系。
鏡頭前面,他冷著一張臉,面無表情:
“蘇芮瑤是生是死與宋家無關。她賣身也好乞討也罷,我絕不插手。”
“誰再提這名字,就是與我宋某為敵。”
滿城嘩然。
第二天,他帶林曦開祠堂。
將她立為堂口繼承人。
有親戚不理解地問他:
“至于嗎?芮瑤終究是你的侄女!真要逼她上絕路?”
宋湛舟抿緊薄唇,語帶譏諷:
“絕路?能有什么事?這五年她不都活下來了?”
“她舍不得死,更沒臉見她地下的媽!”
只可惜,這一次他又想錯了。
因為此時我就在他的身邊,以靈魂狀態。
我已經去世兩天,就死在家附近的那條江里。
我太疼了,也太難過。
死了對我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
可我沒想到的是,第三天,宋湛舟接到了骨灰鋪電話。
對方幾乎破口大罵:
“宋爺!你是蘇芮瑤的小叔吧?她的緊急聯系人填的你,你別想抵賴!”
“她訂的骨灰盒欠一千尾款!你們到底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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