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華燈初上,五星酒店宴會廳內觥籌交錯。
“盛唐”項目慶功宴正在舉行,空氣中彌漫著香檳與成功的氣息。
楊峻熙端著酒杯,獨自站在落地窗前,玻璃映出他心不在焉的臉。
手機屏幕在掌心再次無聲亮起,那條簡短的信息讓他指尖發涼。
“峻熙,醫生說我情況不太好,欣妍……拜托了。”
身后傳來高跟鞋清脆的叩地聲,由遠及近,帶著不容忽視的氣場。
他迅速按熄屏幕,調整表情轉身,對上女上司蕭若曦探究的目光。
蕭若曦紅唇微勾,眼底卻無半分暖意,只輕輕與他碰杯。
“慶功宴的主角卻躲在這里看夜景,有心事?”
楊峻熙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心中卻已波濤洶涌。
前女友董依諾病重的消息像一塊巨石投入湖心。
那個他曾虧欠許多的女人,如今帶著一個五歲的女兒陷入絕境。
而眼前這位精明干練、手段莫測的副總裁,又會如何看待他即將提出的荒唐請求?
是勃然大怒,還是冷笑嘲諷?他幾乎能預見那最糟糕的結果。
然而,為了那個叫他“叔叔”的小女孩欣妍,他別無選擇。
命運的齒輪,就在這片流光溢彩的虛偽繁華中,悄然開始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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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水晶吊燈的光芒折射進香檳塔,泛起迷離的光暈。
同事們三五成群,笑聲不斷,慶祝著歷時一年艱苦談判才拿下的“盛唐”項目。
楊峻熙作為項目組核心成員,本該是眾人圍繞的焦點。
但他卻難以融入這份喜悅,董依諾那條信息沉甸甸地壓在心口。
“楊經理,恭喜啊!這次可是立了大功!” 銷售部的同事過來敬酒。
楊峻熙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舉杯示意,眼神卻不由自主地飄向手機。
蕭若曦正與總裁魏德明低聲交談,偶爾抬眼,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楊峻熙。
她今天穿著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裝套裙,氣場強大,與魏總站在一起也毫不遜色。
財務總監林淑敏端著酒杯走近楊峻熙,笑容溫婉:“峻熙,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
“謝謝林總關心,可能確實有點。” 楊峻熙禮貌回應,心下卻警惕。
林淑敏與蕭若曦在公司內微妙競爭的關系,他并非不知。
“項目成功了,接下來就是團隊調整的關鍵時期,你可要打起精神。” 林淑敏意有所指。
這時,蕭若曦結束了與魏總的談話,徑直朝他們走來。
“在聊什么這么開心?” 蕭若曦的聲音帶著一絲慣有的清冷。
“正關心咱們的大功臣呢。” 林淑敏笑著轉向蕭若曦,“蕭總,峻熙這次表現這么出色,該考慮給他加加擔子了吧?”
蕭若曦挑眉,看向楊峻熙:“哦?楊經理自己也這么想?”
楊峻熙手心微微冒汗,此刻他滿腦子都是董依諾蒼白的臉和欣妍無助的眼神。
“蕭總,我……” 他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在這種場合下開口。
手機再次震動,是醫院護工發來的消息:“董小姐今天情況不穩定,欣妍小姐很害怕。”
楊峻熙的臉色瞬間白了幾分,這個細微的變化沒能逃過蕭若曦的眼睛。
她沒再追問,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轉而與林淑敏聊起了別的話題。
但楊峻熙能感覺到,那道審視的目光,始終如芒在背。
慶功宴還在繼續,歡聲笑語仿佛隔著一層玻璃,與他無關。
他只想盡快結束這場應酬,趕到醫院去。
那個他曾經深深愛過又無奈分開的女人,還有那個依賴他的小女孩,需要他。
而眼前這座用前途和名利堆砌的象牙塔,突然間變得輕飄飄的。
他知道,一個艱難的決定,正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02
深夜的醫院走廊,彌漫著消毒水特有的清冷氣味。
燈光慘白,照得墻壁一片冰冷,只有值班護士站的燈光透著些許暖意。
楊峻熙匆匆趕到,皮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
病房里,董依諾安靜地躺著,臉色比床單還要蒼白幾分。
五歲的欣妍蜷縮在旁邊的沙發上睡著了,眼角還掛著淚珠,小手里緊緊攥著一個舊玩偶。
護工輕聲對楊峻熙說:“董小姐晚上突然呼吸困難,搶救了好一陣才穩定下來。”
“醫生怎么說?” 楊峻熙壓低聲音,生怕吵醒疲憊的欣妍。
“情況不樂觀,醫生說必須盡快手術,否則……” 護工嘆了口氣,“手術費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楊峻熙走到床邊,看著董依諾瘦削的側臉,心中一陣刺痛。
他曾以為時間能抹平一切,直到一個月前,他偶然在醫院遇見帶著欣妍看病的董依諾。
才知她這些年過得并不好,獨自撫養女兒,如今又重病纏身。
董依諾似乎感覺到他的存在,睫毛顫動,緩緩睜開眼。
看到是他,她虛弱地笑了笑:“你來了……不好意思,又麻煩你了。”
“別說這種話。” 楊峻熙在床邊坐下,“醫生說了,手術越快越好。”
董依諾眼神黯淡下去:“手術費……還有欣妍,我……”
她哽咽著說不下去,目光轉向沙發上的女兒,充滿了不舍與擔憂。
“錢的事我來想辦法。” 楊峻熙握住她冰涼的手,“你安心治病,欣妍有我。”
這句承諾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這意味著什么,他再清楚不過。
董依諾搖頭,眼淚滑落:“不行,峻熙,你不能……你有你的生活,你的前途。”
“別說了,依諾。” 楊峻熙打斷她,“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體。”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蕭若曦發來的消息:“明天上午九點,來我辦公室一趟。”
簡短,命令式,不容置疑。
楊峻熙看著短信,又看看病床上的董依諾和沙發上的欣妍。
一邊是岌岌可危的生命和無所依靠的幼童,一邊是蒸蒸日上的事業和深不可測的上司。
他知道,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了。
天平的一端,是道義與舊情;另一端,是現實與未來。
而他的選擇,似乎早已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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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那一夜,楊峻熙幾乎沒有合眼。
他坐在病房的椅子上,看著董依諾偶爾因疼痛而蹙起的眉頭,聽著欣妍均勻的呼吸聲。
記憶如同潮水般涌來,將他帶回到六年前。
那時他和董依諾剛大學畢業,滿懷對未來的憧憬。
他們相愛,一起擠在出租屋里吃泡面,卻也覺得幸福無比。
他曾以為會和她一直走下去,直到那個雨夜。
董依諾哭著對他說,她遇到了一個人,能給她和他都給不了的生活。
她說她累了,不想再跟著他過看不到頭的苦日子。
分手時的話像刀子一樣扎在楊峻熙心上,他那時年輕氣盛,覺得被背叛,憤恨離去。
后來他發瘋般工作,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似乎就是為了證明她當初的選擇是錯的。
可當他在醫院重逢她,看到她被生活磨礪出的憔悴和眼中的悔意時,恨意早已消散。
尤其是看到怯生生躲在她身后、用大眼睛偷偷看他的欣妍時,他只剩心疼。
護工告訴他,董依諾這些年過得并不好,那個男人早就離開了她。
她獨自生下欣妍,一邊工作一邊帶孩子,積勞成疾。
“董小姐常說,她最后悔的事就是當初離開你。” 護工的話在他耳邊回響。
天快亮時,董依諾醒了,看到楊峻熙還在,眼中閃過一絲復雜。
“峻熙,你回去吧,還要上班。” 她聲音虛弱。
“我請了假。” 楊峻熙撒了個謊,遞給她一杯溫水。
欣妍也醒了,揉著眼睛坐起來,小聲叫了聲:“叔叔早。”
“欣妍早。” 楊峻熙走過去,笨拙卻溫柔地幫她整理頭發。
小女孩沒有躲閃,反而依賴地靠在他身上,這小小的舉動讓楊峻熙鼻子一酸。
他想起醫生的話,手術費至少需要五十萬,這還不包括后期的治療和康復。
而他所有的積蓄加起來,也不過二十萬。
更重要的是,董依諾需要長期治療,欣妍需要人照顧。
這意味著他必須投入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他的工作不可能不受影響。
在項目成功、即將升職的關鍵節點,他若提出長期請假甚至辭職,無異于自毀前程。
蕭若曦會怎么想?公司會怎么看待?
但他看著欣妍那雙清澈信任的眼睛,看著董依諾強忍病痛的模樣,心一點點堅定起來。
錢可以再賺,工作可以再找,但人命等不起,孩子的成長等不起。
他欠董依諾的,或許不是物質,而是一個交代,一份在絕境中伸出的手。
“依諾,” 他轉過身,語氣平靜卻堅定,“準備手術吧,其他事情交給我。”
04
上午九點整,楊峻熙站在蕭若曦辦公室門外。
深色的胡桃木門緊閉,像一道界限,隔開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
他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
“進。” 里面傳來蕭若曦清冷的聲音。
辦公室寬敞明亮,整面落地窗俯瞰著城市中心景觀。
蕭若曦正坐在巨大的辦公桌后批閱文件,頭也沒抬:“坐。”
楊峻熙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注意到她今天涂了正紅色的口紅,更添幾分凌厲。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冷冽香水味,是他熟悉的、屬于蕭若曦的味道。
幾分鐘的沉默,只有紙張翻動的沙沙聲。
楊峻熙如坐針氈,準備好的說辭在腦海里反復排練。
終于,蕭若曦合上文件夾,抬眼看他:“慶功宴上就心不在焉,現在這副視死如歸的表情,說吧,什么事?”
她的目光銳利,仿佛能穿透人心。
楊峻熙將準備好的辭職信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
“蕭總,感謝您一直以來的栽培。這是我的辭職信。”
蕭若曦的目光在信封上停留了兩秒,沒有驚訝,沒有憤怒,甚至沒有一絲波瀾。
她身體向后靠進真皮椅背,雙手交疊放在桌上:“理由?”
“一些個人原因,需要我投入全部時間和精力去處理。” 楊峻熙避重就輕。
“個人原因?” 蕭若曦輕輕重復了一遍,指尖點了點桌面,“楊峻熙,我記得‘盛唐’項目慶功宴前,我剛跟魏總提議,由你接任即將新成立的戰略發展部總監。”
楊峻熙心頭一震,這消息他之前并未聽說。
戰略發展部總監,那是公司核心管理層的位置,是他多年奮斗的目標。
此刻說出來,像是一種無聲的施壓,也像是一種誘惑。
見他沉默,蕭若曦繼續道:“公司培養一個像你這樣的人才不容易,我也很欣賞你的能力。有什么困難,可以說出來,或許公司可以幫你解決。”
她的語氣平和,甚至帶著一絲難得的“體貼”。
但楊峻熙知道,這不過是談判的技巧。蕭若曦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他不能把董依諾和欣妍卷入公司的利益權衡中。
“非常感謝蕭總和公司的厚愛,” 他垂下目光,避開她審視的眼神,“但這是我必須親自處理的私事,無法兼顧工作。”
蕭若曦靜靜地看著他,良久,才緩緩開口:“是嗎?那么,告訴我真正的原因。”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我需要去幫……一個朋友,照顧她的孩子。她病得很重。” 楊峻熙最終還是選擇了部分實話。
“朋友?” 蕭若曦挑眉,似乎對這個模糊的稱謂很不滿意。
楊峻熙感到壓力倍增,在蕭若曦面前,謊言似乎總是無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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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辦公室里安靜得能聽到中央空調送風的微弱聲音。
蕭若曦沒有立刻接話,她拿起那封辭職信,并沒有打開,只是用手指摩挲著信封邊緣。
“孩子多大了?” 她突然問了一個看似不相干的問題。
楊峻熙愣了一下:“五歲,女孩。”
“你和她,什么關系?” 蕭若曦的問題直接而尖銳。
楊峻熙知道瞞不過,深吸一口氣:“是……我的前女友,董依諾。”
說出這個名字的瞬間,他感到一種奇異的解脫,同時也做好了承受蕭若曦嘲諷的準備。
畢竟,為了前女友放棄大好前途,在任何人看來都愚蠢至極。
出乎意料的是,蕭若曦并沒有露出預料中的譏誚表情。
她只是微微蹙了下眉,重復道:“前女友?董依諾?”
她的反應有些奇怪,不像單純的驚訝,倒像是在記憶中搜索著什么。
片刻的沉默后,蕭若曦抬眼,目光如炬:“所以,你是要辭職,去給前女友當保姆,照顧她的孩子?”
這話說得直白又刺耳,楊峻熙臉上有些發燙,但還是點了點頭。
“她病得很重,孩子還小,沒有別的親人可以依靠。”
蕭若曦盯著他,那雙總是冷靜理智的眼睛里,此刻翻涌著某種難以解讀的情緒。
驚訝?審視?甚至……有一絲極淡的……興趣?
她沉默了大約有半分鐘,這半分鐘對楊峻熙來說漫長如一個世紀。
然后,她忽然極輕地笑了一下,不是諷刺,也不是高興,那笑容里帶著一種高深莫測的意味。
“楊峻熙,我沒想到你還是個情圣。” 她的語氣聽不出褒貶。
楊峻熙握緊了放在膝蓋上的手,沒有接話。
蕭若曦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影挺拔而優雅。
她看著窗外鱗次櫛比的高樓,緩緩開口:“辭職,我不同意。”
楊峻熙心頭一沉,正要開口爭取。
卻聽見她接著說:“我可以給你長假,保留你的職位,甚至……” 她轉過身,目光精準地捕捉住他,“可以預支你一筆薪水,解決你眼前的燃眉之急。”
這完全出乎楊峻熙的意料。蕭若曦什么時候變得如此……通情達理?甚至慷慨?
這不符合她一貫利益至上的作風。
“蕭總,這……為什么?” 他忍不住問。
蕭若曦走回辦公桌邊,雙手撐在桌面上,身體微微前傾,拉近了與他的距離。
她身上那股冷冽的香氣更加清晰。
“但是,” 她紅唇微啟,吐出兩個字,眼神里帶著一種近乎頑劣的光芒,“我有一個條件。”
楊峻熙屏住呼吸,等待著她會提出怎樣的交換條件。
蕭若曦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你可以去照顧那個孩子,但是,那孩子以后得管我叫媽。”
楊峻熙徹底愣住了,大腦一片空白,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看著蕭若曦那張精致卻毫無玩笑意味的臉,完全無法理解這個詭異條件的邏輯。
幫他前女友的孩子……叫她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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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06
蕭若曦的提議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楊峻熙心里激起千層浪。
他試圖從她臉上找出一絲玩笑的痕跡,卻只看到深不見底的平靜。
“蕭總,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楊峻熙艱難地開口,“欣妍是依諾的女兒,她……”
“我知道她是誰的女兒。” 蕭若曦打斷他,坐回椅子上,神態恢復了平時的從容,“你就說,答應,還是不答應?”
這算是什么條件?聽起來荒謬,卻又似乎……對他有利無害?
他能得到急需的金錢和時間,代價只是一個稱呼?
可這背后到底隱藏著什么?蕭若曦絕非心血來潮之人。
“為什么?” 楊峻熙忍不住再次追問,“您為什么要提出這樣的條件?”
蕭若曦拿起一支筆在指間轉動,語氣淡漠:“你可以理解為,我一時興起。或者,我對那個孩子有點興趣。又或者,我覺得這樣很有趣。”
每一個解釋都站不住腳,都更像是一種敷衍。
但她顯然不打算給出真實答案。
楊峻熙陷入極度矛盾。接受,意味著踏入一個充滿未知的迷霧;拒絕,則可能斷送董依諾的治療機會。
他想到了醫院里那對母女無助的眼神,想到了巨額的手術費。
最終,現實的壓力壓倒了對未知的恐懼。
“……我答應。” 他聽到自己干澀的聲音。
蕭若曦的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彎了一下,像是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
“很好。” 她利落地拿出支票本,簽下一張數字遠超出楊峻熙預想的支票,推到他面前。
“這是預支的薪水和一部分特殊津貼,應該夠應急。假期我會讓人事部安排,職位保留。”
她頓了頓,補充道:“如果需要更好的醫療資源,可以告訴我。”
楊峻熙拿起那張輕飄飄卻重如千鈞的支票,心情復雜到了極點。
“謝謝蕭總。”
“不用謝,各取所需而已。” 蕭若曦擺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楊峻熙起身離開,走到門口時,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蕭若曦已經重新低頭處理文件,側臉在晨光中顯得冷靜而專注,仿佛剛才那場詭異的交易從未發生。
然而,就在他帶上門的那一刻,他似乎瞥見蕭若曦抬起頭,望向窗外,眼神里閃過一絲他從未見過的、極其復雜的情緒。
那里面,似乎有懷念,有痛楚,還有……一絲決絕。
楊峻熙搖搖頭,覺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
他握著支票,快步走向電梯,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錢送到醫院,安排董依諾的手術。
至于蕭若曦那個古怪的條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并不知道,辦公室里的蕭若曦在他離開后,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他答應了。” 她對著電話那頭輕聲說,語氣與剛才的冷靜截然不同,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和……期待。
“安排一下,我要確保董依諾得到最好的治療。還有,那個孩子……保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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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有了蕭若曦提供的資金,董依諾很快被轉入了條件更好的私立醫院。
手術由國內頂尖的專家主刀,過程很順利。
術后,董依諾的身體雖然虛弱,但精神明顯好了很多。
欣妍的臉上也重新有了笑容,她似乎把楊峻熙當成了最可靠的依靠。
“叔叔,媽媽什么時候能完全好起來?” 小女孩拉著楊峻熙的手,仰頭問。
“很快了,欣妍乖,媽媽需要休息。” 楊峻熙摸摸她的頭,心里卻知道,后續的治療依然漫長。
董依諾對于突然有了充足醫療費感到不安,多次追問楊峻熙錢的來源。
楊峻熙只說是向一位“朋友”借的,暫時搪塞過去。
他不敢提起蕭若曦,更不敢提起那個匪夷所思的條件。
一天下午,楊峻熙陪著欣妍在病房外的花園里玩,回到病房時,發現氣氛有些異樣。
董依諾靠在床頭,臉色比平時更加蒼白,眼神里帶著一絲警惕和不安。
而病房里,多了一個不速之客——蕭若曦。
她今天穿得相對休閑,但一身名牌依舊難掩精英氣場,與病房的環境格格不入。
她正站在窗邊,看著外面,聽到動靜轉過身來。
目光先是在楊峻熙身上停留一瞬,然后便落在了他身旁的欣妍身上。
那目光,復雜得讓楊峻熙心驚。有審視,有探究,還有一絲極力掩飾的……激動?
“蕭總,您怎么來了?” 楊峻熙下意識地將欣妍往身后護了護。
蕭若曦收回目光,表情恢復平靜:“聽說手術很成功,過來看看。這位就是董小姐吧?”
她看向董依諾,語氣禮貌卻疏離。
董依諾勉強笑了笑:“您好,蕭總。謝謝您……謝謝您幫了峻熙,幫了我們。”
她顯然已經從楊峻熙那里知道了“借錢”的朋友就是這位女上司。
“舉手之勞。” 蕭若曦淡淡道,目光再次轉向欣妍,“這就是你的女兒?很可愛。”
欣妍有些怕生,緊緊抓著楊峻熙的褲腿,偷偷打量著這個漂亮卻氣場強大的阿姨。
蕭若曦蹲下身,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柔和一些:“你叫欣妍,對嗎?”
欣妍怯生生地點點頭。
“真好聽的名字。” 蕭若曦試圖伸手去摸欣妍的頭,小女孩卻下意識地躲到了楊峻熙身后。
蕭若曦的手僵在半空,眼中閃過一絲極快的失落,隨即若無其事地站起身。
“孩子怕生,很正常。” 她對董依諾說,“你好好休息,費用方面不用擔心。”
她又看了一眼楊峻熙:“公司那邊我給你壓著,但你也要把握好分寸。”
說完,她沖董依諾微微頷首,便轉身離開了病房。
她走后,病房里陷入一陣沉默。
董依諾看著門口方向,眉頭微蹙:“峻熙,你這個上司……有點奇怪。”
楊峻熙也有同感,但只能安慰道:“她人其實……不壞,就是性格比較冷。”
董依諾卻搖了搖頭,喃喃道:“她看欣妍的眼神……不太一樣。”
她猶豫了一下,對楊峻熙說:“峻熙,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
楊峻熙心頭一緊,預感到她要說的話可能很重要。
“關于欣妍的爸爸……” 董依諾的聲音很低,帶著愧疚和恐懼,“他……他不是普通人。”
“他叫魏明遠,是……是魏德明總裁的侄子,也是蕭總曾經的……未婚夫。”
楊峻熙如遭雷擊,猛地愣在原地。
魏明遠?那個幾年前因意外去世、曾在公司掀起軒然大波的魏家子弟?
欣妍竟然是……他的女兒?
而蕭若曦,竟然是魏明遠曾經的未婚妻?
無數線索瞬間在他腦海中串聯起來,卻又引向更多迷霧。
蕭若曦她知道嗎?她那個古怪的條件,難道是因為……
08
蕭若曦開始以各種理由出現在醫院。
有時是順路帶來一些昂貴的營養品,有時是借口討論工作來看楊峻熙。
但她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追隨著小欣妍。
她帶來的玩具和繪本越來越符合欣妍的喜好,顯然做過功課。
她甚至開始學著用不那么生硬的語氣和欣妍說話,盡管效果時好時壞。
欣妍對這個“奇怪的阿姨”從最初的害怕,到慢慢好奇,偶爾也會接受她遞過來的糖果。
楊峻熙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的疑慮和不安越來越重。
他試探性地問過蕭若曦,是否認識魏明遠。
蕭若曦當時正在看欣妍畫畫,聞言動作頓了一下,頭也沒抬,淡淡地說:“聽說過,不熟。”
她在撒謊。楊峻熙幾乎能肯定。
魏明遠曾是公司里的風云人物,與蕭若曦的婚約更是人盡皆知,她怎么可能只是“聽說過”?
一天,蕭若曦帶來一個精致的音樂盒,打開后是一個旋轉的芭蕾舞者,音樂清脆動聽。
欣妍非常喜歡,抱著不肯撒手。
蕭若曦看著她開心的樣子,眼神是楊峻熙從未見過的柔軟。
趁著欣妍擺弄音樂盒,蕭若曦對楊峻熙說:“孩子不能總待在醫院里,對環境不好。我郊區有套房子,空氣好,也安靜,適合休養。”
楊峻熙立刻警惕起來:“不用麻煩了,蕭總,依諾很快就能出院了。”
“出院后呢?” 蕭若曦看向他,“回那個租來的小公寓?董小姐需要靜養,欣妍也需要一個好的成長環境。”
她的話句句在理,卻讓楊峻熙感到一種被步步緊逼的壓力。
“我會安排好的。” 他堅持道。
蕭若曦笑了笑,那笑容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勢在必得:“別忘了我們的約定,楊峻熙。我是在幫你,也是在幫那個孩子。”
“約定是欣妍叫你……那個稱呼,并不包括其他。” 楊峻熙試圖劃清界限。
“稱呼需要感情基礎,” 蕭若曦意味深長地說,“我只是在創造機會,讓她熟悉我。”
這時,董依諾被護士推去做檢查回來了。
她看到蕭若曦,臉色微微變了變,尤其是看到欣妍懷里那個明顯價值不菲的音樂盒時。
“欣妍,不能隨便要別人的東西。” 董依諾輕聲呵斥女兒。
欣妍委屈地癟癟嘴,抱緊了音樂盒。
蕭若曦站起身,語氣平靜:“一點小禮物而已,董小姐不必介意。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
她離開后,董依諾拉過楊峻熙,壓低聲音,語氣急切:“峻熙,我覺得不對勁。她太關注欣妍了,這不正常!”
楊峻熙何嘗不知,但他現在像是被綁上了蕭若曦的戰車,難以輕易脫身。
更讓他不安的是,公司里開始流傳一些風言風語。
說他靠著“特殊關系”得到了蕭若曦的庇護,甚至說他用手段迷惑了女上司。
林淑敏看他的眼神也越發意味深長,有一次還“好心”提醒他:“峻熙,蕭總那個人,心思很深,你可別陷太深,最后成了別人的棋子。”
棋子?他到底在這場越來越詭異的局中,扮演著什么角色?
而蕭若曦對欣妍那種超乎尋常的耐心和關注,背后到底隱藏著什么目的?
是因為對昔日未婚夫殘留的感情,愛屋及烏?還是……另有更深的圖謀?
他看著窗外,天色陰沉,似乎預示著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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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就在楊峻熙以為一切正在向好的方向發展時,董依諾的病情突然急轉直下。
癌細胞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轉移,來勢洶洶。
醫生下達了病危通知書。
楊峻熙守在病床前,看著董依諾在藥物作用下依舊痛苦的神情,心如刀割。
欣妍似乎也感應到媽媽情況不好,變得異常安靜乖巧,只是緊緊挨著楊峻熙。
蕭若曦也趕來了,她站在病房角落,臉色凝重,看著奄奄一息的董依諾和驚恐的欣妍,眼神復雜。
深夜,董依諾短暫地清醒過來,精神似乎好了一些,但楊峻熙知道,這可能是回光返照。
她示意楊峻熙靠近,氣若游絲。
“峻熙……對不起……一直瞞著你……” 她的眼淚滑落,“欣妍……欣妍其實是你的孩子……”
楊峻熙的大腦“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董依諾,又看看旁邊睡著的欣妍,心臟狂跳。
“當年……我離開你……是因為發現懷孕了……我怕拖累你……正好魏明遠追求我……我就……”
董依諾斷斷續續地訴說,充滿了悔恨。
“可魏明遠他知道后……就很生氣……離開了……我不敢告訴你真相……只能自己生下來……”
“峻熙……我快不行了……欣妍……是我們的女兒……求你……照顧好她……”
巨大的震驚和復雜的情緒沖擊著楊峻熙,他緊緊握住董依諾的手,眼淚終于忍不住落下。
原來,他一直在照顧的,竟是他自己的骨肉!
原來,董依諾當年的離開,背后竟是這樣的隱情!
就在這時,董依諾的目光越過楊峻熙,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蕭若曦。
她的瞳孔猛地收縮,臉上露出極度恐懼的表情,呼吸變得急促。
“她……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董依諾用盡最后的力氣指著蕭若曦,聲音尖銳而恐懼,“明遠的死……不是意外!是她!因為她發現了欣妍的身世!她想搶走孩子!”
這句話如同驚雷,炸響在楊峻熙耳邊。
他猛地回頭,看向蕭若曦。
蕭若曦站在那里,臉上的表情在昏暗的燈光下晦暗不明,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眼神里,是一種近乎瘋狂的平靜和……一種塵埃落定的解脫。
“你……” 楊峻熙剛要開口質問。
監護儀卻發出了刺耳的警報聲。
醫生和護士沖進來進行搶救。
但一切都太晚了。
董依諾帶著無盡的恐懼和未說完的秘密,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欣妍被驚醒,看著被白布蓋上的媽媽,嚇得大哭起來。
楊峻熙緊緊抱住女兒,渾身冰冷,目光死死鎖住蕭若曦。
病房里亂作一團,而蕭若曦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看著痛哭的欣妍,眼神復雜難辨。
那個關于“孩子以后得管我叫媽”的詭異約定,此刻顯得如此毛骨悚然。
難道,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一個精心策劃的陷阱?
10
處理完董依諾的后事,楊峻熙帶著欣妍回到了住處。
小女孩經歷了巨大的創傷,變得沉默寡言,只緊緊依偎著楊峻熙,仿佛他是唯一的浮木。
楊峻熙的心情沉重而混亂。女兒的突然出現,董依諾臨終前的指控,都讓他對蕭若曦充滿了警惕和恐懼。
他請了長假,專心陪伴欣妍,同時思考著下一步該怎么辦。
蕭若曦沒有再來醫院,但發過幾條短信,語氣如常地詢問欣妍的情況,并表示可以提供幫助。
楊峻熙一概冷淡回復,他現在看蕭若曦的每一個舉動,都覺得充滿深意。
一周后,蕭若曦直接來到了他的公寓樓下。
“我們談談。” 她站在車前,語氣不容拒絕,“關于欣妍,也關于……魏明遠。”
楊峻熙猶豫了一下,將欣妍暫時托付給鄰居,還是上了她的車。
蕭若曦將車開到了江邊,傍晚的江風吹拂,帶著一絲涼意。
兩人并肩站在堤岸上,望著滾滾江水,沉默了許久。
“依諾臨終前說的話,” 楊峻熙終于開口,聲音沙啞,“是真的嗎?”
蕭若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你相信嗎?”
“我不知道。” 楊峻熙老實說,“但我需要知道真相。”
蕭若曦轉過身,靠在欄桿上,看著楊峻熙,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疲憊和坦誠。
“魏明遠的死,是意外。警方有定論。” 她緩緩開口,“但我確實很早就知道欣妍的身世。”
楊峻熙心頭一緊。
“我調查過董依諾,也偷偷做過親子鑒定。” 蕭若曦的語氣平靜得像在敘述別人的故事,“我知道欣妍是你的女兒,不是明遠的。”
“那你為什么……” 楊峻熙不解,既然知道欣妍不是魏明遠的孩子,為何還要卷入其中?
蕭若曦的目光望向遙遠的江面,聲音有些飄忽:“因為我愛明遠,直到他死的那一刻。”
“但他的死,讓我明白了很多事。他和我在一起,更多是家族聯姻的需要。他真正愛過的,或許是董依諾那種單純,或許是他得不到的自由。”
“我恨過,也不甘心過。最初注意到你和你前女友的聯系,確實是出于一種……殘留的執念和好奇。”
她頓了頓,看向楊峻熙:“但后來,我看到了你對董依諾的責任,對欣妍的關愛。你和我認識的那些唯利是圖的男人不一樣。”
“所以你想報復?因為魏明遠可能愛過依諾?” 楊峻熙的聲音冷了下來。
“不。” 蕭若曦搖頭,眼神變得復雜,“恰恰相反。我看著你為她們付出,看著欣妍那雙和明遠有幾分相似的眼睛……我忽然覺得,這一切很沒意思。”
“爭奪、算計、仇恨……明遠的死已經帶走了太多。我不想再活在那樣的循環里。”
“那個荒唐的條件,” 她自嘲地笑了笑,“一半是當時鬼使神差的試探,想看看你能為她們做到哪一步;另一半……或許是我內心也渴望某種……簡單的聯結?”
“董依諾的指控,是她在病重恐懼下的臆想。我承認我手段不算光明,但我從未想過傷害那個孩子。”
蕭若曦長長地舒了口氣:“我說這些,不是想為自己辯解。信不信由你。”
“現在,董依諾不在了,你是欣妍唯一的親人。我的那個條件,作廢了。”
她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楊峻熙:“這里面是之前給你的錢,剩下的,算是我對欣妍的一點心意。以后,你們的生活,與我無關。”
楊峻熙看著她,第一次在這個強勢的女人眼中看到了真誠和……一絲脆弱。
他想起她看著欣妍時那柔軟的眼神,想起她一次次笨拙地試圖接近。
或許,她說的并不全是謊言?
仇恨和猜疑讓人疲憊,而欣妍需要的是一個穩定、充滿愛的環境。
他最終沒有接那張卡。
“錢我會慢慢還你。” 楊峻熙說,“至于欣妍……如果你是真心的,可以來看她。但‘媽媽’這個稱呼,需要時間和真心來換取,不能是條件。”
蕭若曦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化為一種復雜的、如釋重負的情緒。
她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么。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江風依舊吹拂。
未來的路還很長,充滿了不確定。
但至少在這一刻,某種沉重的枷鎖似乎被打破了。
而關于稱呼的答案,或許就藏在此后漫長的、用真心陪伴的歲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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