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中旬,一組“馬桶蓋當灶臺”的生活照在廣東本地論壇刷屏。
照片里,36歲的阿珊正站在不足半米寬的過道上,在擦得锃亮的馬桶蓋上切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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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家”是佛山城中村祠堂旁的一間雜物間,面積僅5平方米,月租100元,房東稱這類低價出租的小屋為“功德房”。
這組意外流出的生活照,讓這位失業11個月的女子,成了無數人共情的對象。
“功德房”的門是老式木框,推開時會發出“吱呀”聲響。
進門左手邊是一張定制的折疊床,白天收起當沙發,晚上鋪開睡覺。
右手邊的墻壁釘滿掛鉤,掛著洗得發白的外套和做飯用的鍋鏟,最里面的角落隔出半平米衛浴,馬桶蓋成了天然的“操作臺”。
“夏天開空調要日結15塊電費,我一般吹風扇到后半夜。”阿珊在后來的采訪中說。
這間月租100元的小屋,是她在失業潮中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2024年7月,阿珊所在的外貿跟單部門因訂單銳減被整體裁撤,月薪5300元的工作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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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她還沒意識到,36歲的年齡會成為求職路上的“硬傷”。
最初她瞄準熟悉的跟單崗位,HR翻看簡歷后直言:“我們更傾向32歲以下的候選人”。
她試著修改簡歷年齡,卻被社保記錄戳穿,HR那句“姐,真誠比什么都重要”,讓她紅了眼眶。
11個月里,她投出800多份簡歷,參加23場面試,要么卡在年齡關,要么遭遇薪資腰斬。
唯一拋來橄欖枝的“禮儀公司”,要收3000元置裝費,她轉身就走,連警惕的冷汗都顧不上擦。
為了活下去,阿珊扎進日結工的隊伍。
凌晨4點的早點攤,她凍紅雙手包包子,一小時掙12塊;正午40度的街頭,她套著厚重玩偶服發傳單,中暑暈倒在公交站;深夜的電商倉庫,她通宵掃碼分揀,第二天腰疼得直不起身。
長期高壓讓她的身體亮了紅燈,第三個月就出現閉經,醫生說“是壓力把內分泌壓亂了”。
回到5㎡的小屋,她對著鏡子崩潰大哭,卻在看到手機計時器時猛地收聲。
“哭不能超過10分鐘,”她解釋,“眼淚流多了眼睛會腫,洗面奶快用完了,省著點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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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完她抹把臉,煮了碗加蛋的面條——這是她給自己的“安慰餐”,雞蛋是超市打折時囤的。
即便日子窘迫,阿珊仍守著自己的體面。
每天起床第一件事是拖兩遍地板,瓷磚亮得能照見人影;折疊床的床單永遠平整,衣服按季節疊進床底的收納箱;馬桶蓋用完就擦,從不讓油污留到第二天。
墻壁貼滿黃色便利貼,“周一投20份簡歷”“周三去圖書館蹭空調查資料”“周末學跨境電商課程”,字跡工整有力。
給老家媽媽打電話時,她總笑著說“新工作雙休,工資5000多”,掛了電話才啃起白饅頭蘸老干媽,眼淚掉進鍵盤縫里,擦干凈繼續改簡歷。
生活照的流出純屬偶然。
來祠堂祈福的大學生陳雨,看到阿珊在狹小空間里認真整理衣物的側影,隨手拍下發到社交平臺,配文“5㎡里的體面人生”。
照片里,掛在墻上的綠蘿生機盎然,折疊桌上的筆記本電腦亮著屏,與整潔的小屋形成溫暖呼應。
帖子很快收獲數十萬點贊,有外貿公司HR聯系她面試,有培訓機構送她免費的跨境電商課程,還有網友寄來洗面奶和護膚品。
面對善意,阿珊紅了眼:“我不是躺平,只是暫時沒找到方向。”
如今的她,每天在日結工間隙學習直播帶貨技巧,筆記本上記滿產品介紹要點。
她的“功德房”里多了盞新臺燈,是網友寄來的,燈光照亮了貼滿便利貼的墻壁。
阿珊說,她最大的愿望是攢夠錢租個帶陽臺的小單間,“能放下一張真正的書桌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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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廣州這座城市,20米外的豪宅備案價4萬8一平米,而5㎡的“功德房”里,阿珊用11個月的堅守證明,體面從不在房子大小,而在面對困境時,不肯低頭的勇氣。
那些深夜里循環的《孤勇者》,那些擦干眼淚后寫下的求職計劃,都是她對抗生活的力量,也溫暖了無數在打拼路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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