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已年過半百,回首童年往事,仿佛就發生在昨天,歷歷在目,畢竟那段回憶是烙印在心里的,永遠不會忘記。
我叫郝勇,1972年生人,家住北方某個偏僻的農村,村里坐落在半山腰,沒有一塊平坦的土地,雨水大,崗子地豐收,干旱時,洼地才長莊稼。
為了公平起見,每家每戶都能分到一塊崗子地和一塊洼地,誰都預料不到第二年是風調雨順還是干旱缺雨。
這邊有一個特點,人多地少,每家每戶都好幾口人,分到手的土地連十畝都不到,其中只有五畝有收成,所以大家伙非常愛護自家田地,不敢有半點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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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的時候,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淘氣大王、破壞大王。
當時,我長得比較壯實,比同齡伙伴高出一頭,平時飯量賊大,體重也比別人重,可以這么說,小時候,沒有一個人敢招惹我,都跟在我屁股后面,甘愿做我的小弟。
除了上學以外,我們平時會在村東頭老槐樹下集合,若是我沒有到場,他們在那里打打鬧鬧,等到我來了,都嚇得不敢說話,尊稱我一聲“大哥”。
坦誠地說,當時很享受他們對我的前呼后擁,我站在最高處,他們站在底下,仰慕我,等待我發號施令,之后立馬分成兩派,然后大家開始玩游戲。
過路的長輩看到我們這群孩子聚在這里,發出一陣陣嘲笑的聲音,我會將他們逐一記住,然后等到長輩們走遠以后,我帶領小弟們潛入各家,用小石子打碎玻璃,或者抓幾捧塵土揚到醬缸里。
有些小弟不敢干這些壞事,他們就蹲在大門口放風,發現情況不對,趕忙給我們發出撤退信號。
我們總是覺得自己干的壞事密不透風,可是每一次干壞事,都能被對方找到家里討要說法。
我是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滾刀肉,無論父母怎么打我嘴巴子,甚至拎著棍子打我,我就是死不承認,直到把和我一起做壞事的小弟推到我面前,我才肯低頭認錯。
對于出賣我的小弟,我一點兒也不手下留情,把他堵在墻角,讓其他人輪番揍他一頓。
被打的人想反抗,可是礙于我們人太多,他不得不認錯道歉,并寫下保證書,從此以后絕對不做叛徒。
我這個人嫉惡如仇,誰要是惹到了我,我一定要讓對方付出無法承受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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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有雨,人作有禍,我在村里猖狂久了,自然而然要為自己的所犯下的錯誤付出代價。
那是在我上小學五年級時,攔住同班女同學崔二英回家,原因她是班長,趁老師不在,我在班級里隨意走動,等到老師回到教室,她把我不服管教的行為告訴了老師。
同齡伙伴們怕我,老師可不慣著我,他把我叫到跟前,詢問完原因,抬起右手,狠狠地抽了我兩個耳光,外加一腳把我踹下了講臺。
老師是我母親的表哥,在我入學第一天,母親就告訴了我表舅,只要不打死我,留一口氣在,就不會上門找他。
被老師狠揍了一頓,我不敢表現出半點不服氣,老老實實站在那里,等著他訓斥我。
我被老師莫名其妙打了一頓,我把責任怪在崔二英身上,放學以后,我攔在路上,不讓她回家。
很不湊巧,這一幕被崔二英大哥看到了,他看到我在欺負他的妹妹,他立馬沖上來,一腳踹飛我好幾米遠。
我起來想和他拼命,可是看到他一米八幾的個子,我又忍氣吞聲下去,一瘸一拐的離開了。
我被打,當時好幾個伙伴在場,為了找回面子,我決定對崔二英進行報復。
隔天上學,我看到女同學在 學校后面的小樹林跳皮筋,我躲在遠處觀察好了,之后向崔二英扔出一個帶尖頭的木頭棍子。
說來也巧,帶尖的木頭棍子真的砸到崔二英的臉上,她發出一聲劇烈的慘叫,緊接著蹲在地上。
我見報復已經完成,揮手示意伙伴們抓緊撤離。
我只是想讓崔二英以后不要隨便打小報告,沒想到自己的惡作劇讓她毀了容。
崔二英被送到附近衛生院,臉上縫了好幾針,好長時間都沒有來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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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劃傷女同學崔二英的臉,她家里人知道肯定是我搗的鬼,各個手里帶著家伙事來到我家大門口,大嗓門喊我出去。
我父母還不知道我闖了大禍,趕忙從炕上下到地上,然后出去詢問到底發生了什么。
等到父母得知我把崔二英的臉毀了容,他們比崔家人還憤怒,父親抓住我的肩膀就往出走,我知道出去兇多吉少,死活不愿意出去。
我的力氣再大,也大不過父親,父親連拖帶拽把我扔到屋外,掄起鎬頭就要把我打死,說留著我就是一個禍害,今天當著大家的面打死我,算是為民除害了。
父親真是下了死手,一鎬頭下去,要不是我躲閃及時,早就一命嗚呼了。
父親看我竟然敢躲開,吩咐母親找繩子,把我送到大牢里改造,這時候多虧我的老師趕來了。
老師把兩家父母召集到一起,然后說出一個解決的辦法。
“郝勇今天做的事情屬實過分,不值得原諒,但他還是個孩子,我們是不是應該給他一個改正的機會。”
老師就是老師,他把話說完,大家的氣消了一半。
最終的解決辦法是,崔二英治療臉的所有花銷,我家出,要是以后她毀了容,必須要支付給她一定數額的賠償金。
等到崔二英一家人從我家離開,父親看我就知道惹事,還是不肯饒恕我,拿過來皮鞭,在我身上抽打出幾十條血淋淋的印痕。
經此一事,我真的意識到錯了,人家崔二英長得那么漂亮,白白凈凈,學習成績還好,結果因為我的報復,人生徹底被改變了,學差點上不成,臉上還留下一條長長的傷疤。
有時候在村里,我碰見崔二英,特別想上去道歉,但她一點也不給我道歉的機會,瞧見我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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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錯了事,想為崔二英做點什么事情來贖罪,很遺憾,她不給我這個機會。
是我的報復心太強了,失手讓崔二英毀了容,他們家雖然沒有再來我家找過我,可是,可是我卻原諒不了自己,總有一種負罪感。
在我十九歲那年,部隊來我縣上征兵,聽到這個消息,我沒有半點逗留,直接沖到村支部報名參軍。
我從小到大就喜歡舞刀弄棍的,體質也不差,很順利通過了初審、體能測試還有政審環節,直接被部隊征走了。
出發去部隊那天,我特意來到崔二英家門口,想和她說一句告別的話,只可惜,沒能如愿與她見一面。
來到部隊以后,每天高強度的訓練,讓我暫時性忘掉對崔二英造成的傷害。
在當兵期間,我就有一個想法,要是遭遇戰爭,我必須第一個沖上去和敵人廝殺,若是不幸犧牲,我的思想包袱徹底放下了,若是有幸活下來,我再想辦法彌補對崔二英的傷害。
我算是和平年代的軍人,沒有經歷戰爭,在部隊服役三年以后,退伍回了老家。
記得自己剛回到老家時,我去了那些自己曾經傷害過的家里道歉,誠懇道歉,把當年自己做過的混賬事情都承認了。
鄉親們一點兒也不記恨我曾經做過的事情,說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要是一直放在心里,他們就不配做我的長輩(兄弟)。
我去了很多家里道歉、認錯,唯獨沒有去崔二英家里,畢竟我給她帶來的傷害最大,是無法通過道歉的方式解決。
回到家里沒多久,父母幫我安排了相親,對方是隔壁村的代課女老師,與我年齡相仿,逼著我去見面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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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多年(是我劃傷二英臉的第十年),我沒有考慮自己的人生大事,如今看到父母年邁,幾個弟弟和妹妹都有了對象,我也只好硬著頭皮答應。
那天,我走著去隔壁村相親,沒想到在村口遇到了崔二英的媽媽。
“嬸子,你怎么在這兒?”
“我在這兒等你。”崔二英的媽媽沒有一點好臉色,然后她緊接著說“當初是你把我們家二英毀了容,如今她覺得自己奇丑無比,不敢嫁人,你要對她負責人。”
崔二英媽媽之所以在村口把我攔住,聽她把話說完,我高興的不得了,和她說了一句“謝謝”,轉身返回村里。
后來在我的窮追不舍之下,崔二英終于同意和我在一起。
和崔二英結婚這么多年,我們之間從未吵過架,在我心里,一直對她有愧疚感,若是我劃傷她的臉,她不至于嫁給我。
有那么幾次,我好想問她,當初劃傷她的臉,是否記恨我,可是我不敢提起,畢竟那是她人生中最灰暗時刻,永遠不要觸碰的傷疤。
有時候仔細想了想,我與二英走到一起,可能也是命中注定,若不是我劃傷她的臉,她也根本不會嫁給我,最終成為我的枕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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