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6月的臺北馬場町,槍聲響起,56歲的吳石倒在血泊中。
這位潛伏多年的紅色特工就這樣走完了他的一生。
蔣介石本該松口氣了,畢竟抓到一個"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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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奇怪的是,他的怒火不但沒有平息,反而燒向了另一個人——當時已經退居幕后、手里沒什么實權的白崇禧。
這位曾經叱咤風云的"小諸葛",怎么就成了蔣介石的眼中釘?一個間諜案,為什么會牽扯出國民黨內部這么大的政治風波?
說起吳石和白崇禧的關系,得從1910年代講起。
兩人都是保定軍校第三期的學生,那時候的軍校生活很苦,大家朝夕相處,關系自然不一般。
吳石這個人讀書特別厲害,過目不忘,同學們都叫他"吳夫子",意思是說他像個老師傅一樣有學問。
白崇禧呢,腦子也靈光,打仗有一套,人送外號"小諸葛"。
畢業后兩人各奔東西,但這份同窗情誼一直都在。
1941年抗戰正打得激烈,白崇禧當上了第四戰區司令,手里有了點權力。
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老同學吳石,直接把他調來當參謀長。
這可不是個小職位,參謀長等于是司令的左膀右臂,什么軍事計劃、作戰部署都得經他手。
白崇禧對吳石是真信任,大小事情都跟他商量。
到了1947年,內戰打得正兇,白崇禧又想起了吳石。
那會兒臺灣需要一個能鎮得住場面的人當警備總司令,白崇禧又把吳石推了上去。
你看,這前前后后,白崇禧提攜吳石不是一次兩次了。
在國民黨那個圈子里,舉薦人和被舉薦人的關系就像師父和徒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1948年底的淮海戰役,是蔣介石和白崇禧徹底翻臉的導火索。
當時徐州那邊打得不可開交,蔣介石的嫡系部隊被圍困,情況危急。
蔣介石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連續給白崇禧發了好幾封電報,讓他趕緊帶兵北上救援。
白崇禧倒是冷靜,他看出來了,淮海這一仗已經沒法打了,去了就是送死。
他手里那點部隊是桂系的老本,要是都填進去了,以后還怎么跟蔣介石討價還價?白崇禧找了各種理由推脫,說是天氣不好啦,部隊需要整頓啦,反正就是不動。
蔣介石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五十多萬嫡系部隊全軍覆沒,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這筆賬他記得清清楚楚,白崇禧見死不救,讓他損失慘重。
更氣人的是,戰役結束后,白崇禧和李宗仁聯合起來,逼著蔣介石第三次下野。
這對蔣介石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一個獨裁者被自己手下的人趕下臺,這臉往哪兒擱?
從那以后,蔣介石對桂系恨得咬牙切齒。
表面上他還得裝出一副大度的樣子,畢竟大家都是國民黨的人,不能鬧得太難看。
心里頭那股子恨意卻是越積越深,就等著找機會報復。
吳石被抓是因為手下一個特工叛變了。
這人把吳石的真實身份全都供了出來,保密局的人順藤摸瓜,直接把吳石給抓了。
審訊的時候,吳石什么都承認了,他確實是共產黨的人,這些年一直在傳遞情報。
6月10日那天,臺北的天氣悶熱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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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石被押到馬場町刑場,圍觀的人擠得水泄不通。
行刑前吳石很平靜,沒有求饒,也沒有喊冤。
槍聲響起,這個56歲的軍人就這么走了。
按理說抓到一個"叛徒",蔣介石應該滿意了。
可事情遠沒有結束。
吳石一死,蔣介石馬上想到了白崇禧。
你不是舉薦過吳石嗎?你們不是保定軍校的同學嗎?那你怎么不知道他是共產黨?要么你是瞎了眼,要么你就是同黨。
蔣介石這招夠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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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知道白崇禧不可能是共產黨,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個理由收拾他。
舉薦失察這個罪名多好用啊,既有理有據,又能讓白崇禧啞巴吃黃連。
1950年的白崇禧其實已經沒什么實權了。
他從前線退下來,在臺北掛了個有名無實的職位,每天就是在家里喝喝茶,看看報紙,基本上不問政事了。
桂系那些老部下也都被打散安排到各處,白崇禧手里連一個能調動的兵都沒有。
就是這么一個退休老頭,蔣介石還是不放過他。
吳石案一出,蔣介石立馬下令對白崇禧"申誡記大過"。
這在國民黨內部是很嚴重的處分了,相當于公開打臉。
更狠的是,蔣介石還暗示白崇禧有"通共嫌疑"。
這話一出,白崇禧的處境立刻變得危險起來。
保密局的特務開始24小時監視白崇禧的公館。
他出門有人跟著,回家有人盯著,連家里的傭人都被收買了。
蔣經國還親自帶人搜查了白崇禧的住所,翻箱倒柜地找證據。
當然什么也沒找到,白崇禧要真是共產黨,還能等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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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崇禧心里明白,蔣介石這是借題發揮,想把他往死里整。
可他也不是好欺負的,畢竟是在戰場上廝殺過來的人,什么場面沒見過?白崇禧沒有認慫,他寫了好幾封信給蔣介石,把話說得清清楚楚:我舉薦吳石的時候,他還沒有問題,出事是后來的事,跟我有什么關系?
1950年10月,國民黨召開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
這本來是個團結的大會,結果變成了清算大會。
白崇禧連評議委員都沒選上,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他好歹也是國民黨的元老級人物,北伐、抗戰都立過大功,現在連個委員都當不上?
會上有40多個代表聯名彈劾白崇禧,列出了三大罪狀。
第一條是舉薦吳石不察,第二條是淮海戰役見死不救,第三條是逼迫蔣介石下野。
這三條罪狀每一條都夠要命的,要是坐實了,白崇禧別說官職了,命都保不住。
白崇禧這次是真急了。
他站起來發言,聲音都有點發抖。
他一條一條反駁,說吳石的事情自己確實不知情,淮海戰役是軍事判斷問題,逼蔣下野是為了黨國大局。
說到激動處,白崇禧拍著桌子喊:我白崇禧這輩子對得起國家,對得起黨,更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會場上一片安靜,誰也不敢吭聲。
白崇禧的威望還在,雖然沒了實權,但這么多年積累下來的影響力不是說沒就沒的。
那些彈劾他的代表也心虛,大家都知道這是蔣介石在背后搞鬼。
白崇禧這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反倒把彈劾的人給鎮住了。
這次彈劾最后不了了之,但白崇禧和蔣介石之間的裂痕是徹底無法彌補了。
兩個人表面上還維持著客氣,實際上都恨不得對方死。
蔣介石為什么非要在這個時候整白崇禧?表面上看是因為吳石案,深層原因卻復雜得多。
1949年國民黨敗退臺灣,幾百萬軍民擠在這個小島上,人心惶惶。
蔣介石需要找個背鍋的,轉移大家對失敗的注意力。
要是讓老百姓覺得失敗是因為有叛徒,那蔣介石自己的責任就輕多了。
白崇禧就是那個最合適的替罪羊。
桂系一直是蔣介石的心頭大患。
從1920年代蔣桂戰爭開始,兩邊就沒消停過。
白崇禧這個人有能力有威望,手下的桂系部隊也能打,這讓蔣介石很不放心。
到了臺灣這個地方,蔣介石更容不下任何威脅。
他要的是絕對的權力,容不得半點反對聲音。
吳石案給了蔣介石一個絕佳的機會。
他可以名正言順地打擊白崇禧,打擊桂系,打擊一切不聽話的人。
這種殺雞儆猴的手段,蔣介石用了一輩子,早就熟練得很了。
處分白崇禧還有個作用,就是震懾其他派系。
你看,連白崇禧這樣的人我都敢動,你們還不乖乖聽話?蔣介石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在臺灣這塊地盤上,只有他說了算。
經過這一系列折騰,白崇禧徹底認命了。
他知道自己斗不過蔣介石,也不想再斗了。
從1950年到1966年,白崇禧過得很低調,幾乎不參加任何公開活動,連朋友聚會都很少去。
他每天的生活很簡單,早上起來練練太極拳,上午看看書,下午睡個午覺,晚上跟家人吃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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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有老部下來看他,兩個人就在院子里坐著聊天,聊的都是當年打仗的事情,聊現在的局勢就閉口不談。
白崇禧心里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這個曾經叱咤風云的"小諸葛",現在像個囚犯一樣被困在自己家里。
他想為國家做點事情,可蔣介石根本不給他機會。
他手里有那么多軍事經驗,那么多戰略見解,全都爛在肚子里了。
1966年12月1日早上,傭人去叫白崇禧起床,發現他已經沒了呼吸。
這個73歲的老人就這么走了,走得很突然。
更詭異的是,他的遺體呈現出一種銅綠色,這在法醫學上很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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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是中毒,有人說是病死,到底怎么回事誰也不知道。
白崇禧死后,臺灣方面給他辦了個風光的葬禮,蔣介石還送了挽聯。
這些表面文章做得挺足,可大家心里都清楚,這個人是怎么被逼到絕路上的。
吳石案和白崇禧被整這兩件事,表面上看是國民黨內部的人事糾紛,實際上反映的是整個國民黨政權的本質。
一個黨派要是連內部都搞得這么黑暗,還怎么指望它能治理好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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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介石把失敗歸咎于叛徒,歸咎于派系,歸咎于任何人,就是不愿意承認自己的錯誤。
國民黨在大陸失敗,根本原因是獨裁腐敗,失去了民心。
老百姓過不上好日子,軍隊打仗沒有士氣,貪官污吏橫行霸道,這些問題難道是幾個叛徒造成的?
白崇禧確實在淮海戰役上沒有救援,但這能改變整個戰局嗎?就算他去救了,國民黨就能贏嗎?不可能的。
失敗是注定的,只是早晚的問題。
蔣介石心里其實也明白這些道理,他整白崇禧不是為了追究責任,而是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力。
一個政權要是靠整肅異己來維持統治,那它的日子也不會長久。
蔣介石在臺灣搞了幾十年獨裁,把所有反對聲音都壓下去了,可這解決問題了嗎?沒有。
他只是把矛盾壓制住了,等他一死,該爆發的還是會爆發。
吳石選擇了另一條路,他用自己的方式為理想獻身。
白崇禧雖然沒有投共,但他也沒有跟著蔣介石一條路走到黑。
這兩個人,一個是保定軍校的高材生,一個是叱咤風云的將軍,最后的結局都很悲慘。
這說明什么?說明在那個時代,個人的命運在歷史洪流面前實在是太渺小了。
吳石倒在槍口下,白崇禧被逼到墻角,這兩個保定軍校的同窗,最后都成了政治斗爭的犧牲品。
蔣介石以為收拾了幾個人就能保住江山,實際上他輸掉的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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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證明,靠權術和陰謀是走不遠的,得民心者得天下,這個道理從古到今都沒變過。
白崇禧臨終前那副銅綠色的遺體,就像是對那個黑暗時代的最后控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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