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鄧博濤這輩子做過最膽大也最沒底的事,就是花光所有積蓄,娶了隔壁村那個無人敢惹的薛夢琪。
村里人背地里都叫她“母老虎”,說她那張嘴比刀子還利,脾氣比炮仗還沖。
媒人何金寶叔把她說得天上有地下無,能干、潑辣、能頂門立戶,就是性子烈了點。
我爹鄧大山蹲在門檻上抽了半天旱煙,最后嘆了口氣說:“咱家這情況,找個太軟和的也撐不起來,只要心眼不壞,烈馬也得有人馴。”話是這么說,可當我看著披紅掛彩、被簇擁著走進院子的薛夢琪,心里那面鼓敲得比迎親的嗩吶還響。
這往后日子是雞飛狗跳,還是別有洞天,誰也說不準。
尤其是過門第一天晚上,紅燭還沒燒過半,她就給我來了個下馬威,要立規矩。
那一刻,我看著眼前這個眉眼凌厲的新媳婦,再想想院子里那只如今看門極其盡責的大黑狗,心里忽然有了一絲奇異的平靜。
也許,有些看似兇猛的存在,需要的不是對抗,而是另一種相處的方式。
風暴,似乎才剛剛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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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嗩吶聲歇了,酒席也散了,院子里杯盤狼藉,只剩下幫忙的幾位嬸子還在收拾。
月光清冷地灑下來,照著一地紅紅的鞭炮碎屑。
爹陪著何金寶叔又喝了兩盅,臉上泛著紅光,但眼神里卻藏不住疲憊和憂慮。
何叔拍著我的肩膀,噴著酒氣說:“博濤,好福氣啊!夢琪這姑娘,別看名聲厲害,那是沒遇到能降住她的人!你小子,厚道,有耐性,準行!”我勉強笑了笑,心里卻像吊著十五只水桶,七上八下。
新房里點著紅燭,窗戶上貼的大紅喜字在燭光映照下,顯得格外刺眼。
我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那扇虛掩的房門。
薛夢琪并沒有像尋常新娘子那樣規規矩矩坐在床沿等著,她已經自己掀了蓋頭,正站在屋子中央,打量著這間我用心收拾過卻依舊難掩簡陋的新房。
她穿著大紅嫁衣,身段是好的,臉蛋也是標致的,可那雙眼睛,像兩泓深潭,清澈卻透著涼意,看人的時候帶著一股毫不掩飾的審視。
她聽見動靜,轉過頭來,目光落在我身上,沒有新嫁娘的羞澀,只有一種當家主母般的鎮定。
“都安置好了?”她問,聲音清脆,不帶什么感情。
我點點頭,“嗯,嬸子們收拾完就走了,爹也歇下了。”她沒接話,走到桌邊,用手指抹了一下桌面,看了看指尖,然后走到衣柜前,打開看了看里面疊放的衣服。
整個過程,我都像個外人一樣站在門口,看著她巡視她的新領地。
最后,她走到床邊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過來坐,有些話,咱們得說道說道。”
02
我依言走過去,在她旁邊坐下,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皂角清香,混著一絲胭脂水粉的味道。
紅燭的火苗跳躍著,在我們之間投下晃動的影子。
薛夢琪坐得筆直,雙手交疊放在腿上,開門見山:“鄧博濤,既然進了你鄧家的門,往后就是一家人。
但一家有一家的規矩,有些事,得先說清楚,免得日后扯皮。”我看著她,示意她繼續說。
“這第一,”她伸出纖長的手指,“家里的大事,比如買牲口、置地、人情往來,得商量著來。”我點點頭,覺得這很合理。
“但是,”她話鋒一轉,眼神銳利地看著我,“最終得我點頭才算數。
你們男人有時候耳根子軟,容易被人糊弄。”我心里咯噔一下,但沒作聲。
“第二,”她又伸出一根手指,“家里的錢,我管。
你掙了多少,交給我。
要用錢,跟我說緣由,我覺得該花,再給你。
不是信不過你,是怕你手松,攢不住家底。”我微微蹙眉,進城打工三年,我自問不是亂花錢的人。
“第三,”她繼續說,語氣愈發強硬,“跟村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婦,保持距離,沒事少搭話,別惹些不三不四的閑話回來,我丟不起那人。”接著是第四、第五……一條接一條,無非是些生活瑣事上的約束,要求我事事以她為主,聽從安排。
她一條條說著,語氣不是商量,更像是頒布詔書,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說完,她停下來,靜靜地看著我,燭光在她眼中閃爍,像是在等待我的臣服,或者,是等待我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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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房間里安靜得能聽到燭芯燃燒的噼啪聲。
我沒有立刻回應,既沒有像她預想的那樣唯唯諾諾地答應,也沒有勃然變色地反駁。
我只是沉默著,目光從她帶著些許挑釁的臉上移開,落在了窗外。
夜色濃重,院子里那棵老槐樹的影子模模糊糊。
我站起身,走到窗邊,吱呀一聲推開了木窗。
晚風立刻灌了進來,帶著田野里禾苗的清新氣息,吹得燭火猛地搖曳了一下。
薛夢琪似乎被我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愣了,疑惑地看著我。
我伸出手,指向院子角落里那個安靜的狗窩,窩前,一個黑影警覺地抬起了頭,耳朵豎著,正是我家的大黑狗。
“看見院里那狗沒?”我聲音平靜,聽不出喜怒,“它叫大黑。”薛夢琪順著我指的方向看去,眉頭微蹙,顯然不明白我為什么突然提起一條狗。
大黑似乎感應到我們在談論它,低低地“嗚”了一聲,又趴了回去,但眼睛還望著我們這邊。
我轉過身,背靠著窗欞,看著薛夢琪,“它去年剛來的時候,可不是現在這樣。
那時候,它比你現在……可能還要橫上幾分。”
04
薛夢琪的眼神里閃過一絲詫異,隨即被一絲被冒犯的惱怒取代,但她忍住了沒發作,只是冷冷地看著我,等我往下說。
我看著窗外夜色中大黑模糊的身影,思緒飄回了一年多前。
“大黑是程鵬飛從外面抱回來的,說是狼狗串子,兇得很。”我緩緩說道,“剛來那陣,用指頭粗的鐵鏈拴著,它都能把鏈子掙得嘩嘩響,齜著牙,沖著每一個靠近的人低吼,眼睛都是紅的。
喂食的時候,得把盆子扔過去,人根本不敢靠近。
村里的小孩見了都繞道走,連爹都說,這狗戾氣太重,留不得,怕傷著人。”我頓了頓,回想起那段日子,大黑充滿敵意和恐懼的眼神,以及村里人嫌棄又懼怕的目光。
“我沒同意。
我覺得,它那么兇,是因為害怕,因為沒得到過善意。”我接著說,“我沒打它,也沒刻意餓它教訓它。
就是每天雷打不動,按時給它送吃的,清水也換得勤快。
它沖我叫,我不理它;它作勢要撲,我就站遠點,但還是看著它。
就這么過了十來天,它看見我,雖然還是戒備,但吼叫聲沒那么厲害了。
后來,我試著靠近一點,隔著一丈遠,扔給它一塊它愛吃的肉骨頭。”薛夢琪不知不覺聽得入了神,臉上的怒氣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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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它開始還是兇,對著骨頭齜牙,但最終還是抵不住誘惑,一邊警惕地盯著我,一邊把骨頭叼走了。”我繼續回憶道,“從那以后,我每天喂食的時候,都試著靠近一點點,跟它說幾句話,也不管它聽不聽得懂。
慢慢地,它看我的眼神不一樣了,沒那么兇了,尾巴有時甚至會輕微地搖一搖。
再后來,我壯著膽子,解開了它脖子上的鐵鏈。”我轉過頭,看著薛夢琪,“你猜怎么著?它沒跑,也沒撲上來咬我。
它就圍著院子轉了幾圈,在每個角落嗅了嗅,然后,就在狗窩旁邊趴下了。
從那以后,它就成了我們鄧家溝最盡責的看門狗,夜里有點風吹草動就叫,但對自家人,溫順得很。”我說完了,房間里又恢復了寂靜。
薛夢琪臉上的表情十分復雜,驚訝、困惑、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閃過。
她顯然聽懂了我話里的隱喻。
我沒有直接挑戰她的“規矩”,而是用大黑的例子,告訴她一種可能:強硬對抗并非唯一途徑,時間和耐心,或許能化解戾氣,換來忠誠。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哼了一聲,猛地站起身,吹滅了桌子上的紅燭,“睡覺!”黑暗瞬間籠罩下來,我們各自躺在床的一邊,中間仿佛隔著一道無形的鴻溝。
但我知道,有些東西,已經悄悄發生了變化。
06
接下來的日子,薛夢琪果然展現了她“母老虎”的威力。
天不亮她就起床,生火做飯,打掃庭院,手腳麻利得讓人眼花繚亂。
家里很快被她收拾得煥然一新,窗明幾凈,物件擺放井井有條。
她做飯的手藝也不錯,雖然口味偏重,但爹私下跟我說,比他自己胡亂對付強多了。
然而,她的強勢也很快顯露無疑。
家里的大小事情,她都要過問,語氣常常是命令式的。
“鄧博濤,去把水缸挑滿。”“鄧博濤,下午把東邊那塊地的草鋤了。”我大多默不作聲地照做,只在看到她確實辛苦或者事情做得格外漂亮時,會誠懇地說一句:“今天這菜炒得香。”或者“院子收拾得真利索。”她起初對我的夸獎沒什么反應,有時還會硬邦邦地回一句:“用你說?”但次數多了,我偶爾能捕捉到她嘴角一閃而過的細微弧度。
不過,對外人,她依舊是那把“快刀”。
鄰居家的雞跑過來啄了我們菜園的菜苗,她直接拎著雞上門,不吵不鬧,但幾句話就把對方說得面紅耳赤,連連道歉保證管好雞群。
村里有名的長舌婦李嬸想來探聽新婚虛實,被她幾句不軟不硬的話擋了回去,愣是沒撈著一點話茬。
這些事,我都看在眼里,心里明白,這個家,確實需要一個這樣能立得住的人。
但隱隱的,我也有些擔憂,她這得理不饒人的性子,怕是會得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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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擔憂很快變成了現實。
那天我正在地里給玉米施肥,發小程鵬飛氣喘吁吁地跑來找我,把我拉到田埂邊,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博濤,壞了壞了!我說你娶了個麻煩回來吧!”我心里一沉,“怎么回事?”程鵬飛抹了把汗,“我剛從鎮上回來,聽見人說,趙剛那小子,在你家附近轉悠呢!”趙剛?這名字我有點印象,是薛家屯有名的混混,游手好閑,惹是生非。
“他轉悠他的,關我什么事?”我故作鎮定。
程鵬飛急了,“哎呀我的傻兄弟!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那趙剛,以前跟你們家夢琪處過對象!后來夢琪嫌他不務正業,把他踹了。
趙剛一直不死心,還糾纏過幾次,都被夢琪罵回去了。
現在聽說夢琪嫁給了你,他喝多了在鎮上放話,說要給你點顏色看看,說……說夢琪早晚還是他的人!”我的心一下子揪緊了。
趙剛這種地痞無賴,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我謝過程鵬飛,讓他別聲張,自己心里卻像壓了塊大石頭。
回家的路上,我留意觀察,果然感覺有些異樣,似乎有雙不懷好意的眼睛在暗處盯著。
回到家,薛夢琪正在灶間做飯,動作依舊利落,但我發現她偶爾會停下動作,望著窗外發呆,眉宇間籠著一層淡淡的憂慮。
看來,她也知道趙剛不會善罷甘休。
08
平靜的日子被徹底打破是在一個傍晚。
我扛著鋤頭從地里回來,離院門還有一段距離,就聽見一個流里流氣的聲音在那里叫囂:“……薛夢琪,你給我出來!躲屋里算什么本事?跟了鄧博濤那個悶屁蟲,能有啥出息?哥現在在鎮上跟強哥混,吃香喝辣,你跟我回去,保證比在這窮溝溝里強一百倍!”是趙剛!他叉著腰站在我家院門口,嘴里叼著煙,一副潑皮無賴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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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夢琪站在門內,臉色煞白,胸脯氣得起伏不定,手里緊緊攥著一把掃帚,指節都發白了。
“趙剛,你給我滾!我跟你早就沒關系了!我現在是鄧家的人,你再敢在這里胡咧咧,我……我喊人了!”她的聲音因為憤怒而有些顫抖。
“喊人?”趙剛嗤笑一聲,吐了個煙圈,“你喊啊!我看這鄧家溝,誰他媽敢管我趙剛的閑事!鄧博濤那個慫包,怕是躲在哪里不敢出來了吧?哈哈!”我血往頭上涌,恨不得立刻沖上去給他一拳。
但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個時候硬拼,吃虧的很可能是我。
我悄悄放下鋤頭,繞到屋子后面,從后門溜了進去。
薛夢琪看到我突然出現在她身后,嚇了一跳。
我輕輕拍了拍她緊繃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把她稍稍攔在身后,面向門外的趙剛。
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穩:“趙剛兄弟,夢琪現在是我媳婦,請你放尊重些。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你這樣糾纏,對誰都沒好處。”趙剛見了我,先是一愣,隨即更加囂張,把煙頭狠狠摔在地上,“喲嗬?縮頭烏龜終于敢露頭了?我告訴你鄧博濤,夢琪跟我好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刨土呢!識相的就趕緊滾開,不然老子連你一起收拾!”他話音未落,薛夢琪猛地從我身后沖出來,手里不知何時端了一盆涮鍋水,照著趙剛就潑了過去!“趙剛你個潑皮無賴!臭流氓!再敢來我家門口撒野,我潑你的就不是涮鍋水,是開水!滾!”趙剛被潑了個透心涼,頭發衣服都濕透了,狼狽不堪地跳腳大罵:“薛夢琪!你個潑婦!你敢潑我?好!好!你們給我等著!有種別后悔!”他指著我們,眼神兇狠得像要殺人,但看著薛夢琪叉著腰,一副真要回去燒滾水的拼命架勢,終究沒敢再上前,罵罵咧咧地走了。
臨走前,他死死盯了我一眼,那眼神,讓我知道這事絕不可能就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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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趙剛的威脅像一片烏云,籠罩在我們家上空。
我跟爹嚴肅地談了這件事。
爹蹲在門檻上,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眉頭擰成了疙瘩。
“趙剛那小子,是塊滾刀肉,不好惹。”爹吐出一口煙圈,“咱家人單力薄,硬碰硬不是辦法。”我想了想,說:“爹,光躲不是事。
他敢來一次,就敢來第二次。
得讓他知道,咱家不是好欺負的。”我找來程鵬飛,又悄悄找了村里幾位平時關系不錯、為人正派的叔伯,把情況簡單說了,請他們晚上幫忙留意著點我家周圍的動靜,萬一有事,以哨聲為號,立刻過來幫忙。
叔伯們都是看著我從光屁股娃娃長大的,對趙剛這類混混也早有不滿,都爽快地答應了。
薛夢琪知道了我的安排,沒說什么,但晚上睡覺前,她默默地把頂門杠放在了床頭順手的位置。
夜里,我睡得并不沉,心里那根弦一直繃著。
果然,后半夜,萬籟俱寂之時,院墻外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和壓低的交談聲。
來了!我立刻清醒,推了推身邊的薛夢琪。
她也幾乎同時睜開了眼睛,眼神清醒而銳利。
我們屏住呼吸聽著。
接著,“砰!嘩啦!”幾聲,幾塊磚頭扔進了院子,砸壞了雞窩,受驚的雞群頓時炸了窩,撲棱著翅膀驚叫起來!薛夢琪反應極快,一把抓起頂門杠就要沖出去。
“別沖動!”我一把拉住她,“聽動靜不止一個人,硬拼要吃虧!”我讓她守在堂屋門口,自己則迅速摸到窗邊,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鐵皮哨子,深吸一口氣,用力吹響!“咻——!”尖利刺耳的哨音,像一把利刃,瞬間劃破了鄧家溝寧靜的夜空。
10
哨音未落,院子四周立刻亮起了好幾道手電光柱,腳步聲紛至沓來!“干什么的!”“誰在砸人家!”“抓住他們!”我事先打過招呼的幾位叔伯和鄰居們,拿著棍棒、鐵鍬,從藏身之處沖了出來,一下子就把翻墻進來的趙剛和他的兩個同伙堵在了院墻根下。
人數瞬間從劣勢變成了優勢。
趙剛三人顯然沒料到會有這一出,當場就慌了神,想跑,卻被團團圍住,手電光晃得他們睜不開眼。
我打開院門,走了出去。
薛夢琪也跟在我身后,手里依然緊握著那根頂門杠,眼神像護崽的母豹一樣警惕。
大黑狗也沖了出來,站在我腳邊,對著趙剛幾人低沉地咆哮著,露出森白的牙齒,全然沒了平日里的溫順,只有護衛家園的兇猛。
我走到被眾人扭住的趙剛面前。
夜色中,他的臉在手電光下顯得慘白而狼狽。
我看著他,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趙剛,你看我家大黑。”我指了指腳邊蓄勢待發的大黑,“它以前,比你帶來的這兩個貨色,兇悍十倍。
村里誰都怕它,誰都覺得它養不熟。
可現在,它只認這個家,只護這個院里的人。”我頓了頓,目光掃過趙剛和他那兩個瑟瑟發抖的同伙,最后,落在身旁的薛夢琪臉上。
燭光從屋內透出,映照著她的側臉,我能看到她緊抿的嘴唇微微松動,看著我的眼神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復雜情緒,有驚愕,有震動,更有一股暖流般的安心和依賴。
“這個家,”我提高了一點聲音,既是對趙剛說,也是對周圍的鄉親們說,“有我鄧博濤,有薛夢琪,有規矩,更有情理。
外人想來撒野,得先問問我們答不答應,問問咱們鄧家溝的老少爺們答不答應!”周圍的叔伯們紛紛呵斥:“滾出鄧家溝!”“再敢來打斷你們的腿!”趙剛在眾人鄙夷的目光和唾罵聲中,徹底蔫了,耷拉著腦袋,灰溜溜地被扭送到了村治保主任那里。
一場風波,總算有驚無險地平息了。
鄉親們安慰了我們幾句,陸續散去。
院子里一片狼藉,砸壞的雞窩,散落的磚頭,還有驚魂未定的雞群。
我和薛夢琪對視一眼,默默拿起掃帚和鐵鍬,開始收拾。
月光下,我們誰都沒有說話,只有清掃的聲音沙沙作響。
過了許久,薛夢琪忽然低聲開口,聲音不像往日那般尖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以后……家里的大事……還是……商量著來吧。”我抬起頭,看到月光下,她的臉頰似乎有些微紅,眼神躲閃了一下,但嘴角,卻微微向上彎起了一個清晰的弧度。
那是我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如此溫和的,甚至帶著點羞怯的笑容。
我知道,院子里那只曾經桀驁不馴的“大黑”,終于找到了它的歸屬。
而家里這只看似兇猛的“母老虎”,她的心,也終于為這個家,柔軟了下來。
往后的日子,或許依舊會有風雨,但我們已經學會了,如何彼此依靠,共同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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