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把年終獎全借給了他弟買車。
沒給我留一分錢辦年貨,我笑著說“沒事”。
轉頭我就帶著女兒報了豪華歐洲游。
留下他在家,對著空空的冰箱吃了一個月泡面。
他終于明白,有些話,我說過就會做到。
窗外的寒風卷著枯葉,發出嗚嗚的聲響。
屋里卻暖意融融,我正哼著歌,把一件件精挑細選的年貨加入購物車。
給女兒樂樂的紅色羽絨服,上面有她最喜歡的卡通兔子。
給我老公周毅的羊絨圍巾,深灰色,襯他膚色。
還有給我們兩邊父母準備的各種營養品和新衣服,購物車里的金額數字一點點攀升,像一簇簇燃燒的溫暖火焰。
喜悅在我心頭蔓延。
今年周毅的項目做得不錯,光年終獎就有二十萬,我們終于可以過一個不那么緊巴巴的新年了。
門鎖轉動的聲音傳來,周毅回來了。
我立刻迎上去,接過他的公文包,興奮地問:“怎么樣?年終獎發了吧?發了多少?”
他眼神有些躲閃,避開我的視線,含糊地應了一聲:“嗯,還行。”
我沒多想,只當他累了,拉著他到飯桌前坐下。
飯菜的熱氣氤氳開來,我把一筷子他最愛吃的紅燒肉夾到他碗里,興致勃勃地提起:“我購物車都加滿了,就等你這筆錢到賬,我們就可以清空了。今年過年,一定要辦得熱熱鬧鬧的。”
周毅扒飯的動作頓了一下。
他放下筷子,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終于抬頭看我。
“哦對了,有件事跟你說一下。”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卻像一盆冰水,從我的頭頂澆灌下來。
“我把年終獎先借給我弟了。”
我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購物車里那些鮮艷的紅色、溫暖的灰色,瞬間在我腦海里褪成了黑白。
“你說什么?”
“我弟要買車結婚,對象那邊催得緊,我就先把錢轉給他了。”他解釋著,語氣里帶著一種理所當然。
我的心一點點下沉,我追問:“全部?二十萬一分沒留?”
他點了點頭,甚至沒有愧疚:“他急用,先緊著他來。反正我們又不缺錢。”
我們不缺錢?
一股火氣從胃里直沖上喉嚨,燒得我嗓子眼發疼。
我壓著那股即將噴薄而出的怒火,聲音都有些發顫:“那我們過年怎么辦?樂樂的壓歲錢,走親戚的禮品,家里的年貨,哪一樣不要錢?”
他皺起了眉,語氣里開始透出不耐煩:“你卡里不是有錢嗎?你先用你的,回頭我再給你。都是一家人,你那么計較干嘛,那是我親弟!”
又是這句話。
“那是我親弟。”
仿佛這四個字,就是一道免死金牌,可以凌駕于我們這個小家庭的所有需求之上。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婆婆打來的視頻電話。
周毅立刻接通,屏幕那頭露出了婆婆那張菊花般的老臉,語氣里滿是藏不住的炫耀和得意。
“還是我們家周毅有出息!給你弟買車,二十萬眼睛都不眨一下!不像某些人,一分錢都摳不出!”
她的眼神透過屏幕,刀子一樣刮在我的臉上。
“蘇蔓啊,你當嫂子的也得大度點,別老是小家子氣,周強可是周毅唯一的弟弟!”
我看著手機屏幕上,婆婆身后,他那個游手好閑的弟弟周強,正摟著一個濃妝艷抹的女孩,沖著鏡頭得意地揮手。
我的手在桌下攥得死緊,指甲深深陷進肉里。
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銀行APP,余額顯示著一個刺眼的數字:876.5元。
這是我們這個月剩下全部的生活費。
女兒樂樂蹬蹬蹬地從房間跑出來,撲進我懷里,仰著天真的小臉問:“媽媽,我聽到奶奶說買車了,是爸爸給我們買了新車呀?那過年我們就可以開車去外婆家了嗎?”
孩子清澈的眼睛里,閃爍著最純粹的期盼。
那期盼,像一根最尖銳的針,狠狠扎進了我千瘡百孔的心。
多年的委屈、憤怒、不甘,在這一刻瞬間引爆,炸得我五臟六腑都疼。
我深吸一口氣,再吸一口氣,強行把所有翻江倒海的情緒壓下去。
我抬起頭,對著周毅,對他那張因為我“計較”而顯得有些不悅的臉,露出了一個堪稱完美的、溫柔賢惠的微笑。
“沒事,應該的。”
我的聲音很輕,很柔。
“弟弟結婚是大事,我們做哥嫂的,理應幫忙。”
周毅臉上的不耐煩立刻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我就知道你懂事”的滿意。
他甚至還伸手拍了拍我的頭,像安撫一只寵物。
“這就對了嘛。”
我微笑著,感受著心跳一點點變得緩慢,血液一點點變得冰冷。
我清楚地聽見,心里某個地方,有什么東西,徹底碎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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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毅對我“識大體”的態度非常滿意。
第二天早上出門上班前,他還特意給了我一個擁抱,在我耳邊溫聲說:“老婆,就知道你最懂事,最明事理。”
他絲毫沒有察覺,我整整一夜,眼睛都沒有合上。
他更沒有看到,在他轉身關上門的那一瞬間,我臉上的微笑迅速褪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冰冷。
我平靜地送他出門,聽著他的腳步聲在樓道里消失,然后“咔噠”一聲,反鎖了家門。
整個世界,瞬間安靜了。
我走進書房,打開電腦,輸入一串復雜的密碼,點開了一個加密文件夾。
文件夾的名字很簡單,只有兩個字——“后路”。
里面是我作為資深室內設計師,這七年婚姻里,利用所有業余時間接私活的所有合同、設計圖稿和收入記錄。
每一筆進賬,每一次客戶的贊譽,都是我為自己和女兒鋪下的退路。
我看著那個最終匯總的數字:528,400元。
這是我的小金庫,我的底氣,我即將用來反擊的武器。
我關上電腦,走進女兒的房間。
樂樂還在睡夢中,粉嫩的小臉蛋上帶著甜甜的笑意,不知道夢見了什么好吃的。
我俯下身,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
“樂樂,醒醒。”我柔聲喚她。
她揉著惺忪的睡眼,嘟囔著:“媽媽,天還沒亮呢……”
我幫她穿上最漂亮的那件公主裙,聲音里帶著蠱惑:“樂樂,媽媽帶你去一個比童話城堡還要美的地方,一個真正有王子和公主的地方,好不好?”
樂樂的眼睛瞬間亮了,所有的瞌睡蟲都跑光了。
“真的嗎?現在就去嗎?”她歡呼雀躍。
“對,現在就去。”
我迅速地收拾好我們母女倆的證件和幾件換洗衣物。
然后,我直奔銀行。
沒有絲毫猶豫,我先取出了十萬現金,然后將剩下的四十多萬,全部轉到了一張我早就辦好、周毅一無所知的新卡上。
手握著那張沉甸甸的銀行卡,我感覺自己這七年來被壓得喘不過氣的胸口,終于有了新鮮空氣的涌入。
下一站,本市最高端的一家旅行社。
我推門進去,直接對上客戶經理驚訝的目光。
“你好,我要定最貴的歐洲親子游,半個月的,最好是今天下午就能出發的,有嗎?”
我的語速很快,但吐字清晰,不容置疑。
經理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立刻開始在電腦上查詢。
“女士,今天下午出發的確實有一個,是我們頂級的歐洲三國奢華定制游,瑞士、法國、意大利,半個月,全程五星級酒店,米其林餐廳,私人導游……只是這個價格……”
“多少?”我打斷他。
“兩個人,十五萬八千。”他報出一個數字,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我的表情。
我從包里拿出那張新卡,遞過去。
“刷卡。”
我眼睛都沒眨一下。
刷卡成功的“滴”聲,是我聽過最悅耳的音樂。
拿著合同和機票,我感覺自己像一個即將奔赴戰場的女將軍,渾身充滿了力量。
我帶著女兒直奔商場,從奢侈品牌的童裝店,到我自己的高定女裝,一路刷刷刷。
我們從頭到腳,煥然一新。
那些為了省錢而買的地攤貨,那些穿了幾年都舍不得扔的舊衣服,我把它們一件件脫下來,團成一團,毫不留戀地扔進了商場的垃圾桶。
就像扔掉我那段卑微、忍讓的過去。
在機場的VIP候機室里,我給周毅發了最后一條信息。
“冰箱里還有幾包泡面,過年省著點吃。”
然后,我平靜地取出手機卡,折斷,扔進了垃圾桶。
我關掉手機,牽起女兒的手,登上了飛往蘇黎世的航班。
飛機沖上云霄,窗外的城市在我眼中越來越小,最后變成一個模糊的光點。
我靠在椅背上,長長地,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那口氣里,有七年的委屈,有無數個深夜的眼淚,有被無視的付出,有被踐踏的尊嚴。
現在,它們都隨著這口氣,消散在了萬米高空。
蘇蔓,歡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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