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退休金全給了兒子,是為了幫他買婚房。錢打過去的第二天,他就結婚了。婚禮我沒去,說是疫情管控,外地人不讓進小區(qū)。我信了。
后來就是漫長的等待。我每天早上六點半醒,第一件事是看手機。沒有未讀消息。我給他發(fā)"吃飯了嗎",過三天回我一個"嗯"。我問"最近忙什么",他說"上班"。我不敢多問,怕他煩。
錢是我和他爸攢了三十年的。他爸去得早,臨走前說,孩子以后成家,咱得幫襯著。我記著呢。退休金一個月三千八,我每個月只留八百,剩下的全存起來。存了十二年,加上之前的積蓄,湊夠了首付。
我沒想過要他還。真的沒想過。我只是覺得,幫完了這個忙,我們之間應該更近一些才對。可事實正好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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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折來得莫名其妙。
那天是周六下午,我剛買菜回來,手機響了。陌生號碼。我以為是推銷,差點沒接。
"媽,是我,曉雯。"
兒媳婦。我們只見過一次面,訂婚那天。她長得很瘦,說話輕聲細語的,給我敬茶的時候手在抖。我當時還想,這姑娘看著挺老實。
"曉雯啊。"我不知道該說什么,"你們...都好嗎?"
"媽,您在家嗎?我能去找您嗎?"
她聲音很急。我說在,報了地址。掛了電話我就慌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他們要離婚?
一個小時后,曉雯到了。手里提著水果和牛奶,臉色很不好。我讓她坐,她站著,看著我,突然就哭了。
"媽,對不起。"
我懵了。她哭得很壓抑,肩膀一抽一抽的,卻不敢出聲。我遞紙巾給她,她接過來,捂著臉,說:"我知道您給了我們多少錢。我知道他對您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原來她都知道。
她說,結婚后她才發(fā)現(xiàn),我兒子根本沒打算跟我聯(lián)系。她提過幾次,說要接我去住幾天,或者周末回去看看我。我兒子每次都說"再說吧""以后再說"。她問為什么,我兒子說:"她自己過得挺好,不用管。"
曉雯說她憋了很久。她自己父母也是普通人,知道攢錢不容易。她看不慣我兒子那個樣子。
"媽,我今天來,是想告訴您一件事。"她深吸一口氣,"房子是我們倆的名字,但我可以把我那部分給您。我查過了,可以公證。我知道這補償不了什么,但我想...至少讓您以后有個保障。"
我沒說話。我不知道該說什么。這姑娘跟我兒子,是兩個世界的人。
曉雯走后,我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坐到天黑。我沒開燈,也沒吃飯。
我在想,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是太寵他了嗎?還是給得太多了?我一直以為,付出就會有回報。哪怕不是等價的,至少該有個回音。可現(xiàn)在我明白了,有些人,你給他什么,他都覺得理所應當。
第二天,我兒子打電話來了。
"媽,曉雯是不是去找您了?"
他語氣很沖。我說是。
"她跟您說什么了?"
"說要把房子給我一半。"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然后我聽見他冷笑:"她就是愛多管閑事。媽,您別聽她的,那房子我們還要住呢。"
我忽然就平靜了。那種平靜很奇怪,像是身體里有什么東西突然斷掉了,然后就輕了。
"那你打電話來,是想說什么?"我問他。
"就是...就是想跟您說一聲,別讓她瞎折騰。"
"哦。"我說,"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我給曉雯發(fā)了條消息:"孩子,謝謝你。但房子你們留著吧,我不要。你的心意我收下了。"
過了一個月,曉雯又來了。這次她沒哭,臉色也好多了。
"媽,我跟他攤牌了。"
她說得很平淡。她告訴我兒子,如果他再這樣對我,她就離婚。我兒子不信,說她舍不得。曉雯說那就試試。
我兒子妥協(xié)了。他答應每個月至少給我打一次電話,逢年過節(jié)帶曉雯回來看我。曉雯說她知道這很勉強,但至少是個開始。
"媽,我知道您可能覺得,我這樣做是為了您。"曉雯看著我,"但其實也是為了我自己。我不想以后老了,也被我孩子這樣對待。有些事,得有人先做出改變。"
那天曉雯走的時候,我送她到樓下。她說下次會帶我兒子一起來。我說好。
我沒抱太大希望。但我也不絕望了。有些事就是這樣,你以為是終點,其實只是轉了個彎。
晚上我躺在床上,想起曉雯說的那句話:"得有人先做出改變。"我忽然覺得,這姑娘以后的日子,應該不會太差。至于我兒子,他運氣好,娶了個比他明白的人。
至于我,我還是我。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樣,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別人身上了。這或許也算是種成長吧,雖然代價有點大,來得也有點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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