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5月,北京航博館的機庫里靜得出奇,幾名技術軍官圍著一架編號“5271”的F-5E輕聲討論。機身仍留著臺軍灰綠色涂裝,那些子彈孔形似傷疤,卻也昭示著一次驚心動魄的選擇。沒人想到,三年前它從高雄起飛時,終點已鎖定福州上空。
把時間撥回1981年8月8日清晨,高雄岡山基地薄霧籠罩。少校飛行教官黃植誠帶著學員許秋麟走向戰機,地勤遞來文件,例行考核看似波瀾不驚。黃植誠嘴角卻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緊繃——連續三個月的籌劃就壓在這一次出航里。
黃植誠出身空軍世家。父親1949年前曾任國民黨空軍中校,母親是地勤軍醫,兄姐也都在機務體系。家里墻上掛滿照片,最顯眼的那張是P-51戰機低飛臺中的黑白影像。少年黃植誠對此著迷,1969年高中畢業即投入空軍軍官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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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年學訓,他先后摸熟T-34、T-37、F-5A等5種機型,飛行時數超過2100小時,技術尖到能閉眼聽聲辨故障。然而進入部隊后,強烈落差一天天敲擊他:油料截留、器材回扣乃至假報彈藥消耗,層層盤剝誰都見怪不怪。更讓他擰巴的是,1979年大陸對越作戰消息傳來,營房里不少軍官竟借酒起哄“聯手越軍北上”,談笑間視成千上萬同胞為“戰果”。
這種犬牙交錯的道德感崩塌在一個鬧哄哄的夜晚徹底翻篇。那年5月,高雄市區酒吧里兩名日本游客醉酒挑釁女侍。旁人敢怒不敢言,店主還賠笑臉。黃植誠上前制止,被反手掄了啤酒瓶,三人扭打。警察到場后草草罰他兩千臺幣,理由是“軍人動手影響市容”。走出派出所,他冷笑:“留在這支部隊,不過是陪人演戲。”
接下來九十多個晚上,他把航線、油量、無線電頻率全部記在小本上,遇到夜航任務,就偷偷比對大陸沿海機場燈光分布。學員考核成為最佳掩護:以檢查儀表為名,他命許秋麟蓋上暗艙罩,同時切斷臺軍空管頻道,將備用電臺調到完全靜默。
飛機掠過澎湖群島后一路北偏。穿云層時,許秋麟忽然察覺異常,高聲提醒:“教官,方位不對!”就這一句,對話定格。黃植誠低沉回應:“不用再回頭了。”短短11個字,許秋麟瞬間僵住。為防止對方誤觸操縱桿,他干脆降低高度,把機頭對準臺灣巡邏艦上空,拉起、翻轉,示意跳傘。學員的降落傘在海風里迅速展開,連同呼救信號一起飄去西南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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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植誠再次扭桿,F-5E開加力沖向烏龍江口。8時52分,龍田機場塔臺捕捉到陌生信號,值班軍官警惕又猶豫——對岸飛機從未主動降落。短暫詢問后,一道簡短口令傳出:“引導降落。”十分鐘后,機輪與跑道摩擦冒出火星,黃植誠穩穩剎車,隨后遞上事先寫好的說明:“本人祖籍廣西,請求編入人民空軍。”
中央很快給出了態度:65萬元人民幣獎勵,支票號碼以他名字開頭,外加一臺上海牌電視機作為另行慰問。同年,他被安排到空軍某航校出任副校長,從頭熟悉米格-21、殲-7等型號。一次培訓課結束,年輕學員圍住他問F-5E性能,他笑著擺手:“講太多,怕你們晚上睡不著。”
技術部門對這架飛機的拆解持續了大半年。殲-7改進方案中,新火控系統、環視鏡布局都借鑒了F-5E的設計理念。資料室里流傳一句玩笑:“65萬買下完整樣機,加一名特級飛行員,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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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空軍授予黃植誠特級飛行員稱號;1988年授上校銜;1995年,他佩戴少將領花。那一年,他受邀在空軍指揮學院講課,主題是“臺軍飛行訓練體系特點與弱點”。講臺下掌聲并不熱烈,卻沒人走神。
島內震動同樣劇烈。8月10日,蔣經國在臺北聽取匯報時當場摔茶杯,留下兩片碎瓷。隨后臺軍“空軍總司令”楊金銘引咎辭職,防務部門開啟全線清查。盡管如此,自1993年至1996年,臺軍又出現三起飛行員駕機或駕艇抵達大陸的事件,皆與黃植誠的舉動被視作“連鎖反應”。
冷冰冰的軍事數據之外,還有塵封的個人小事。1997年,他回到廣西老宅,鄰居已換了幾撥人。老屋土墻上刻著“1944”四個字,他抬手撫摸良久,卻沒留下什么感慨。午后,他再次提到那65萬元獎金,僅一句:“錢只是符號,飛機和情報才是真金白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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