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三年(1864年)7月,與太平軍死磕了12年的曾國藩兄弟,靠著笨拙的鐵桶合圍戰術,終于攻陷天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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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國藩被朝廷封為太子太保、一等侯爵,世襲罔替,并賞戴雙眼花翎。一時間,曾家兄弟風頭無兩。
曾國藩也明白兔死狗烹的道理,主動請求裁軍。
湘軍之所以能夠成功,除了死磕之外,最主要還是太平天國內部的內訌。
如果太平天國不起內訌,曾家兄弟再死磕十幾年,也未必成功。當然,歷史是沒有如果的。
同治四年(1865年)五月,曾國藩還在盤算如何應對朝廷的猜忌,一道六百里加急的圣旨,擺在了他的案頭。
原來蒙古親王僧格林沁在山東曹州高樓寨遭遇捻軍伏擊,其所率萬余名滿蒙精銳騎兵幾乎全軍覆沒,親王本人也在亂軍之中殞命。
朝廷急調湘軍和淮軍北上對付捻軍。
曾國藩接到這道圣旨,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他知道僧格林沁絕非普通將領,是蒙古科爾沁部的世襲親王,手握清廷最精銳的中央騎兵部隊,常年南征北戰,從平定太平天國北伐軍到鎮壓各地叛亂,無一不身先士卒,是清廷倚仗的“國之柱石”。
僧格林沁麾下的滿蒙騎兵,更是當時大清戰斗力的天花板,曾創下“一日奔襲二百里,破敵數十營”的戰績,被視為鎮壓內亂的最后王牌。
可誰也沒想到,這支令太平軍都聞風喪膽的鐵騎,竟栽在了看似“散亂無章”的捻軍手里。
曾國藩對付農民起義軍,向來有一套成熟的打法。
當年鎮壓太平天國時,他發明了“結硬寨、打呆仗”的戰術:大軍開到城下,不急于進攻,先挖深壕、筑高墻,把城池圍得水泄不通;再切斷敵軍糧道,毀掉周邊所有可利用的物資,讓城內守軍彈盡糧絕,最后不戰自潰。
為了徹底斷絕太平軍的兵源和補給,他還推行“清野政策”:太平軍活動過的區域,房屋一律拆毀,道路盡數破壞,水井要么填塞要么下毒,糧食全部收割或燒毀,金銀銅鐵提前運走或銷毀,讓起義軍走到哪里都是一片廢墟,找不到任何補給,也招不到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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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套戰術對付固守城池、建立政權的太平軍,堪稱“殺手锏”,最終幫他攻克天京。
為了對付流動性很強的捻軍,曾國藩把“圍城”升級成了“畫河圈地”。他利用黃河、淮河、運河等天然江河作為防線,在河岸修筑堡壘、駐扎軍隊,把捻軍活動的區域圈在豫、皖、蘇、魯四省交界地帶;再層層設防,慢慢壓縮包圍圈,最后將其圍而殲之。
在曾國藩看來,捻軍再能打,也逃不過江河天塹的阻隔,只要防線筑牢,便能將其困死。
可惜他錯了,捻軍和太平軍根本不是同一類對手。
太平軍有固定的根據地,要占領城池、建立政權,需要分兵駐守,機動性大打折扣,正好給了湘軍圍城的機會。
但捻軍不一樣,他們是一支支“綹子”,有事的時候集中起來,沒事的時候就散去。而且捻軍屬于“流動部隊”,幾乎全員都是騎兵,除了戰馬之外,不少人騎的是驢和騾子,雖然速度稍慢,但耐力十足,遠超湘軍的步兵。
據《捻軍史料叢刊》記載,捻軍“日行百數十里,倏東倏西,往來飄忽”,而湘軍以步兵為主,調動全靠步行和騾車,“日行五六十里即疲憊不堪”,根本追不上捻軍的速度。
更讓曾國藩頭疼的是,捻軍從不按套路出牌。他們沒有固定的據點,不建政權,不占地盤,核心戰術就是“打了就跑,搶了就走”。今天在安徽劫掠糧草,明天就沖進河南騷擾州縣,后天又殺到山東伏擊湘軍,轉眼又往湖北奔去,專挑湘軍防守薄弱的地方鉆。
曾國藩剛在河南布好防線,捻軍已經繞道山東;湘軍好不容易調到山東,他們又渡過黃河,直奔直隸。
湘軍官兵累得筋疲力盡,餓著肚子追了幾百里,往往連敵人的影子都摸不著。
史料中記載過這樣一則真實案例:同治四年(1865年)八月,湘軍探報捻軍在安徽亳州集結,曾國藩立刻調集三萬大軍前往圍剿。可等湘軍趕到亳州,捻軍早已不見蹤影;幾天后,又有探報說捻軍在河南商丘活動,湘軍又馬不停蹄趕往商丘,結果再次撲空;就在湘軍疲憊不堪、準備扎營休整時,捻軍突然從山東菏澤殺出,偷襲湘軍糧道,燒毀糧草數千石,等湘軍回師救援,捻軍早已揚長而去。
這樣的場景,在剿捻戰場上反復上演。
曾國藩坐在大營里,看著一份份“捻軍已入某省”“我軍追之不及”的戰報,心中滿是焦灼。他精心構建的江河防線,在捻軍面前形同虛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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捻軍騎兵常常趁著夜色,從湘軍防線的縫隙中快速穿插,有時甚至連夜渡過結冰的河面,等湘軍發現時,他們已經在百里之外。
有一次,東捻軍在賴文光的指揮下,一夜之間突破了湘軍駐守的沙河防線,湘軍將領上報時直言“賊騎如飛,我軍瞠乎其后,防線盡破”。
此時的曾國藩終于意識到,自己這套對付太平軍的“呆仗”戰術,在捻軍的“快馬”面前完全失靈了。
要怎么樣才能改變這個被動的局面呢?
曾國藩意識到:湘軍的優勢在于兵力雄厚、裝備精良、后勤充足,但這些優勢都需要時間和空間才能發揮;而捻軍的優勢是機動性強、戰術靈活、善于伏擊,正好克制湘軍的笨重。
就在曾國藩剿捻屢屢受挫、朝廷上下怨言四起時,朝中大臣紛紛舉薦曾國荃。曾國荃是曾國藩的弟弟,打仗以“敢打硬仗、善打圍城戰”聞名,當年攻克安慶、攻破天京,他都是頭號功臣。
雖然天京城破后,他縱兵搶掠、私藏財富的罵名傳遍朝野,但不可否認,他的軍事能力在湘軍將領中首屈一指,超越了他哥哥曾國藩。
彼時的湖北,正處于捻軍往來穿梭的“必經之路”,南北貫通、東西相連,成了捻軍的“行軍走廊”。
清廷認為,這樣的戰略要地,必須派一個能打硬仗、敢下狠手的人去鎮守,而曾國荃正是不二人選。
同治五年(1866年)正月,朝廷起用曾國荃,讓他招募新兵、組建軍隊,配合曾國藩剿捻。
接到圣旨后,曾國荃立刻行動起來。他從湖南老家招募了大批青壯年,又把當年跟著他打太平軍的老部下紛紛請回,組建了一支新的軍隊,取名“新湘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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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支軍隊延續了湘軍的編制,裝備了洋槍洋炮,曾國荃對其寄予厚望,誓要在剿捻戰場上一雪前恥。
同年秋天,東捻軍在賴文光的率領下,調頭南下,直撲湖北,目標直指曾國荃駐守的武昌。曾國荃聞訊,立刻率領新湘軍北上,在安陸府臼口鎮布防。
他選中臼口鎮作為主戰場,是因為這里地勢略高,便于扎營設防,同時能控制周邊要道,阻止捻軍南下。
曾國荃沿用了自己最擅長的“圍城戰術”:下令全軍深挖壕溝,壘起厚厚的土墻,在營外設置鹿砦、拒馬等防御工事,把大營圍得像鐵桶一般;又囤積了大量的火器彈藥和糧草,準備打一場消耗戰。
在他看來,捻軍騎兵雖然厲害,但缺乏攻城的重型武器,只要自己堅守不出,捻軍久攻不下,糧草耗盡,自然會主動撤退。
幾天后,東捻軍主力抵達臼口鎮,黑壓壓的騎兵望不到邊際,聲勢驚人。捻軍騎兵在營外幾里地來回奔馳,有人遠遠開槍試探,有人策馬靠近高聲辱罵,甚至揮刀挑釁,想激怒曾國荃,誘使湘軍出營接戰。
可曾國荃不為所動,嚴令全軍緊閉營門,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擊。他堅信,這場仗拼的是耐心,只要自己守得住,勝利就屬于湘軍。
可曾國荃萬萬沒想到,捻軍根本沒打算強攻。他們深知湘軍防線堅固,硬攻只會徒增傷亡,于是轉而采用了一套“反客為主”的戰術,這正是曾國荃當年鎮壓太平天國時慣用的“圍點打援”。
捻軍騎兵悄然分散開來,一部分繼續在營外佯攻,吸引湘軍注意力;另一部分則繞到湘軍大營后方,切斷了通往安陸府城的退路和糧道。等曾國荃發現時,他的新湘軍已經被捻軍團團包圍,成了甕中之鱉。
更狠的是,捻軍還采用了“騷擾戰術”:分成多股小隊,輪番對湘軍大營發起佯攻。有時在清晨天剛亮時突襲,有時在半夜三更擊鼓吶喊,有時趁湘軍吃飯、休息時猛沖營門。每次進攻都點到為止,不求破營,只求騷擾。
湘軍不得不一次次吹號集結,全軍戒備,可往往折騰半天,捻軍就主動撤退了。
就這樣,湘軍士兵白天不得安歇,夜里不敢合眼,三天三夜下來,人人都熬得雙眼通紅、疲憊不堪,神經繃到了極點。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是,捻軍騎兵在營外來回奔馳,故意揚起漫天黃塵,遮天蔽日。營內的湘軍士兵睜不開眼,看不清敵情,只能盲目戒備,精神在一次次驚嚇中被徹底耗盡。
《湖北通志》中記載了當時的場景:“賊騎環營馳突,塵沙蔽日,槍炮亂發。我軍晝夜不得息,饑疲交加,士氣大落。”
此時的湘軍大營,糧食已經所剩無幾,最多只能再撐三天;傷員越來越多,卻缺乏藥品救治;士兵們又餓又累,不少人直接倒在地上昏睡過去,連站崗的哨兵都打起了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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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國荃知道,再這樣下去,不用捻軍進攻,自己的軍隊就會先崩潰。他接連派出幾撥信使,想沖出去求援,可剛出營門,就被外圍的捻軍騎兵射殺,無一幸免。附近雖然有其他湘軍駐防,但誰也不敢貿然出兵,他們擔心一旦出動,很可能被捻軍伏擊,落得和僧格林沁一樣的下場。
同治五年(1866年)十一月十五日清晨,天剛蒙蒙亮,捻軍發起了總攻。
數萬騎兵從四面八方沖向湘軍營寨,喊殺聲震天動地。此時的湘軍士兵早已疲憊不堪,餓著肚子倉促應戰,彈藥也所剩無幾。他們堅守的營壘雖然堅固,但終究要靠人來防守,人一垮,防線瞬間就崩潰了。
有的士兵端著槍拼命格擋,有的干脆抄起鐵鍬、木棍和沖進來的捻軍騎兵肉搏,可在機動性極強的騎兵面前,步兵的抵抗顯得格外無力。
捻軍騎兵來去如電,馬刀揮舞之處,湘軍士兵紛紛倒下;洋槍雖然威力不小,但裝填速度慢,往往沒等第二槍射出,騎兵就已經沖到了面前。
營墻一處接一處被撕開缺口,捻軍士兵蜂擁而入,營地瞬間陷入一片混亂。
曾國荃身邊僅剩幾百名親兵拼死護主。這些人都是當年跟著他出生入死的老部下,對他忠心耿耿,他們用身體為曾國荃擋住飛來的子彈和馬刀,硬是殺出了一條血路。
等曾國荃終于沖出包圍,逃到安陸府城時,回頭望去,臼口鎮的大營已經燃起熊熊大火,那些為他擋刀擋槍的兄弟,大多已經倒在血泊中,再也站不起來了。
清點殘部時,曾國荃悲痛欲絕:他親手組建的新湘軍,戰前有兩萬余人,如今活著突圍出來的還不到一千人,其余的不是戰死,就是潰散逃亡。這支他寄予厚望、想用來“重新立身”的軍隊,一夜之間灰飛煙滅。
臼口鎮大敗的消息傳到北京,朝野一片嘩然。同治皇帝龍顏大怒,提筆批下:“曾國荃輕敵冒進,以致大敗,實屬不該!”
朝中的言官們立刻聞風而動,一封封彈劾奏折遞進宮中,有人說曾國荃“驕奢自滿,練兵不力”,有人翻出他當年在南京搶掠的舊賬,說他“心思全在斂財,根本無心打仗”,還有人直言“曾國荃徒有虛名,不堪大用”。
這場慘敗,不僅讓曾國荃顏面盡失,更直接拖累了他的哥哥曾國藩。作為剿捻的總指揮,弟弟打了如此慘烈的敗仗,曾國藩難辭其咎。
朝廷對曾國藩的不滿也日益加劇,接連下旨斥責他“剿捻無方,防線屢破”。而此時的曾國藩,日子本就不好過。
臼口鎮大敗后,捻軍的氣勢更盛。同治五年(1866年)11月底,東捻軍在賴文光的指揮下,接連突破了曾國藩精心構建的沙河、賈魯河、運河防線。這些被曾國藩視為“天塹”的江河防線,在捻軍騎兵面前如同紙糊一般。
湘軍士兵疲于奔命,怨氣越來越重。有士兵在日記中寫道:“追賊三月,日行百余里,腳底板起泡流膿,卻未逢一賊,糧草不濟,餓殍遍野。”
將領們也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看著捻軍在各省之間縱橫馳騁,卻連一次像樣的決戰都組織不起來。
曾國藩在給朝廷的奏折中坦言:“捻軍騎兵迅捷,我軍步隊難追,防線屢破,剿捻形勢日益艱難。”
此時的朝廷,對曾國藩已經徹底失去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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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大臣紛紛上奏,要求撤換剿捻總指揮,有人舉薦李鴻章,有人推薦左宗棠,認為他們更擅長對付“流寇”。
同治五年(1866年)十二月,一道諭旨從北京抵達前線:免去曾國藩欽差大臣之職,不再總攬剿捻軍務;改命李鴻章專辦東捻軍事務,左宗棠負責西捻軍事務。
這道命令,意味著曾國藩的剿捻生涯徹底失敗。這位平定太平天國的功臣,最終在捻軍面前栽了跟頭,黯然離場。
捻軍之所以能接連擊敗僧格林沁和曾國藩兄弟,關鍵在于他們的作戰方式與湘軍形成了鮮明對比,戰斗力更是在實戰中碾壓湘軍。
首先是作戰方式的靈活機動。
捻軍以“流動戰”為核心,不占地盤、不建政權,全員騎兵為主,機動性極強。他們擅長長途奔襲、迂回包抄,專挑湘軍薄弱環節下手,打了就跑,從不戀戰。
遇到強敵時,就化整為零,分散突圍;遇到弱敵時,就集中兵力,圍而殲之。還善于利用地形伏擊,比如僧格林沁就是在高樓寨的洼地中了捻軍的埋伏,最終全軍覆沒。
湘軍以“陣地戰”為核心,依賴城池、堡壘和江河防線,以步兵為主,機動性極差。
將領們大多墨守成規,沿用對付太平軍的老辦法,要么圍城,要么設防,缺乏應變能力。湘軍的調動需要層層上報,流程繁瑣,往往錯失戰機;而捻軍則指揮靈活,能根據戰場形勢隨時調整戰術,讓湘軍防不勝防。
其次在戰斗力上不輸給湘軍。
捻軍士兵大多來自底層農民和流民,深受清廷壓迫,作戰意志堅定,悍勇頑強。他們熟悉北方平原的地形,騎術精湛,擅長近戰肉搏,馬刀揮舞起來虎虎生風,連僧格林沁的滿蒙騎兵都難以抵擋。
捻軍的指揮核心如賴文光等人,雖然出身太平軍,但極具軍事才能,能根據湘軍的戰術特點制定針對性策略,比如用“圍點打援”反制曾國荃。
湘軍士兵則戰斗力參差不齊。
滿蒙騎兵雖然精銳,但經過長期和平,戰斗力早已下滑,再加上僧格林沁輕敵冒進,最終導致慘敗。
綠營兵更是腐敗不堪,士兵大多是混飯吃的流民,缺乏訓練,臨陣脫逃是常事;湘軍、淮軍雖然相對精銳,但長期圍城作戰,不擅長對付騎兵,再加上長途追擊導致疲憊不堪,戰斗力大打折扣。
更重要的是,湘軍士兵大多是被迫當兵,缺乏戰斗意志,遇到悍勇的捻軍,往往一觸即潰。
最后是軍隊的補給方式。
捻軍沒有固定的后勤基地,采用“以戰養戰”的方式,走到哪里搶到哪里。
他們進攻州縣時,會劫掠官府的糧倉和府庫,補充糧草和彈藥;遇到湘軍糧道,就果斷偷襲,切斷湘軍的補給。
這種方式雖然簡陋,但卻適配他們的流動戰術,讓他們不用被后勤拖累,能隨時發起進攻。
湘軍則依賴龐大的后勤體系,糧草、彈藥都需要從后方運輸。
捻軍常常偷襲湘軍糧道,導致湘軍補給中斷,士兵們餓著肚子打仗,戰斗力自然大幅下降。曾國藩的“畫河圈地”戰術,更是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修建防線、運輸糧草,一旦防線被突破,后勤體系就會崩潰。
捻軍的崛起,堪稱晚湘軍事史上的一個奇跡。
這支沒有正規編制、沒有固定根據地、裝備相對簡陋的農民武裝,憑借著靈活的戰術、強悍的戰斗力,接連擊敗清廷的精銳部隊,逼得曾氏兄弟接連卸任,改寫了清朝的軍事格局。
雖然最終捻軍在李鴻章、左宗棠的聯合鎮壓下失敗,但他們與湘軍的一系列戰役,充分展現了農民起義軍的軍事智慧和戰斗力,也暴露了清廷軍事體系的腐朽與僵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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