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2012年開始,為發現并表彰人民群眾身邊的好人好事,借以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引領社會風尚,吉林市先后開展了“感動江城人物”和“江城好人”評選活動,許多在助人為樂、見義勇為、誠實守信、敬業奉獻、孝老愛親等方面有突出表現的人被樹為榜樣。
在歷史上,但凡在德行和操守上具有閃光點的人,往往被社會奉為楷模。一如在民國六年時,一位普通的公務人員就曾因拾金不昧而被《永吉縣志》的編者將其事跡收入史料之中。
民國版《永吉縣志》是由徐鼐霖主修的地方志著作,作為一部非常嚴謹的史料,該書保留了大量地方歷史信息,尤為可貴的是因政權更迭,新風日熾,該史料還在價值觀方面嘗試突破清代封建皇權的桎梏,開始用新視野審視歷史。以《人物志》為例,像清代的罪臣富德、額勒登額等人均被立傳,給予了比較客觀公正的評價。另外,除了功勛顯貴、財主富翁之外,一些普通人也因正向性的言行,而被此書留墨。
在第45卷《人物志—八》——“耆舊、文學、義行、隱逸、藝術”中,就為許多普通人立傳,其中就包括一名底層公務員拾金不昧的事跡:
趙輔臣,吉林人,充省公會庶務員,祿糈至薄。民國六年五月,以訪友過富余胡同,如廁,拾布囊。啟示之,銀圓票也,其數一萬八千元,守之不去。俄而失銀者倉皇(惶)奔至,自云解姓,其銀,軍餉也。詰其數適符,遂返之。二人同赴照像館,攝影而別。梨園有"拾金不昧"一劇,婦孺咸知之,眾遂舉以譽輔臣云。
在偽滿時期編訂的《吉林鄉土志》中,還原文轉載了《永吉縣志》中關于趙輔臣的記述,作為“鄉先賢軼聞遺事”的典范。另外,《吉林鄉土志》對趙輔臣的住所還細化為“朝陽區”(解放后并入昌邑區)。
由《永吉縣志》記載可知,趙輔臣是一個“祿糈至薄”的公務員(糈,音xǔ,意為糧餉),面對的一萬八千元銀圓票可不是一個小數目。根據《吉林市貨幣金融史料》記述,銀圓票是永衡官銀錢號(吉林省銀行,有發行貨幣的權力)發行的銀本位紙幣,從晚清一直流通到民國早期。其1元在當時的購買力大約等值于現在的150元至400元之間,取200元核算,趙輔臣拾得的銀圓票折合現在的購買力,接近400萬元,稱之為巨款毫不為過。不為錢財所惑,拾金不昧,這趙輔臣的品格確實高尚。
對趙輔臣事跡的傳播,《永吉縣志》編者提到了《拾金不昧》這出戲劇。在素有“京劇第二故鄉”的吉林城,梨園通常特指京劇,查閱相關資料,未見介紹《拾金不昧》劇目的情況。個人猜測此劇目很可能就是傳統京劇《一壇金》。《一壇金》講的是宋代名人范仲淹拾金不昧的故事。
能由趙輔臣的事跡聯想到戲劇劇目,且此劇在吉林城被婦孺皆知,既可見吉林城人民對京劇的熱愛,也可見京劇對樹立良好社會風尚的作用不容小覷。若我的猜測成立的話,那被百姓當作范仲淹式的人物贊譽,也難怪趙輔臣被《永吉縣志》立傳。
由民國六年(1917年)至今,已過去108個年頭,拾金不昧一直是吉林人認同的道德信條而歷久彌新。不過與信條不同,踐行信條的榜樣則“江山代有才人出”——新榜樣的層出不窮往往會沖淡舊榜樣的光輝。初代“江城好人”趙輔臣拾得錢袋的富余胡同,至今雖存(即河南街南側的第一條小街——富裕胡同與民意胡同交匯口以東)。可新風舊物更迭,途經此處的人們已難知曉趙輔臣那隱于塵煙的好人事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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